春秋末期，魯國西北部有一個大地主，姓展名無駭，是魯國沒落的王室貴族。無駭膝下有兩個兒子，長子名下惠，生來見人則喜，見財則哭；幼子名下蹠，生來見財則喜，見人則怒。後來，其舉家遷居柳下村，兩個孩子就以柳為姓。無駭死後，將家產一分為二，柳下惠住在村東，是個大善人。平日修橋鋪路，救濟窮苦，村中百姓但有所求必無不應，村民多稱和聖公；柳下蹠住在村西，是個大惡人，平日裡刻薄兇狠，為禍鄉里，村中百姓多有因其破家者，村民多稱盜蹠子。
村東村西只隔著一條鏡河，將柳下村一分為二。隨著父輩的積累和柳家兩兄弟幾十年的經營，皆為村中翹楚。村西頭柳下蹠這邊凡有村民病災劫難者，往往放貸以剝民，多有因此破家賣地、為奴求活者，故田地越來越多，家奴長工也越來越多。村東頭柳下惠這邊凡有村民三災五妄者，多開倉減租施粥施藥，多有鰥寡孤獨老弱病殘保以求活者，故田地不見增長，且周邊也一片孤苦伶仃。
縣尉工考想從兩兄弟中選出一人任柳下村的里正，巡視至村口，見鏡河東西相貌迥異。村東柳大雖稻田參差不齊然民色安詳，而村西柳二處卻稻田井然一片然民色悲苦。步入村東，見一群賴漢閒於樹下賭戲，老弱殘幼皆躺於門口曬著太陽，田埂中勞作之人三三兩兩。越過鏡河橋轉入村西，只見一群嫗嫂於樹下襬攤賣點刺繡鞋底，老弱皆在家中桑蠶紡織養些雞鴨，而田埂之中大群的壯漢在耕耘新開墾出來的荒地。
縣尉低思，想我巡視之前曾經問柳村鄉人，皆言村東柳大積善愛民，村西柳二為惡禍民，本想舉柳大為里正，怎如今面貌反村西勝於村東？問及鄉里後，方知柳大為人和善，樂善好施從無用刑，遇村裡困苦，今減賦明施粥或送錢或贈藥，周邊村民安然而不知壓力，青壯多閒以待施，至田地荒廢，老弱多坐以賣苦，待濟衣食。而柳二兇惡，刻薄鄉里動輒打罵，凡遇困苦求援，多以高利索其田地子女為質，周邊村民水深火熱，青壯或為其奴僕為其種地，或典賣田地後去開墾荒地求生，婦孺不得不以刺繡手工維持生計，老弱病殘不得不桑蠶紡織力所能及以苟延殘喘。使得村東百姓笑而一片蕭條，村西百姓哭而一片繁榮。縣尉沉思良久，以村西柳二為里正。
回至縣衙，眾問其故，縣尉言曰：和聖公柳大之善大惡，無上水下擊之勢，使處下者有不知爭之哀。而盜蹠子柳二之惡大善，為民可使由則牧民如之豚狗，不可使則使民知之生死，故兩者相較，柳二當為里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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