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藏:真假瑪利亞

典藏:真假玛利亚

典藏:真假玛利亚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在德國首都柏林的一條街上,有一傢俬人藝術陳列室,主人是一個叫伯傑的猶太人。

陳列室裡展出的藝術品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尊聖母瑪利亞的木雕像,那精湛的雕刻技巧和優美的造型令人驚歎。曾經有收藏家想買這尊雕像,可一問價錢,嚇得目瞪口呆,只好打消此念。從此,這尊價值連城的雕像名聲不脛而走,慕名觀賞者紛至沓來。

這天清晨,一輛三輪摩托車在藝術陳列室門前停下,一個男人從車上下來,上前按響了門鈴。

伯傑來開了門,他對來人招呼一聲:“對不起,先生,展出時間還沒到呢。”可是來人卻不說話,推開伯傑徑直走了進去。

來人冷冷地對伯傑說:“我是空軍司令部的,我們元帥閣下知道你有一尊聖母瑪利亞的木雕像,想借去欣賞欣賞。”

“啊……對不起,先生!”伯傑聳了聳肩,“我這個陳列室裡的藝術品是從來不外借的。”

來人一聽,氣勢洶洶地說:“元帥向你借,是看得起你!”

伯傑不卑不亢地回道:“先生,這雕像的主人是瑞士王子,它若是被借走,王子一定會認為已經拍賣成功,就會馬上來拿錢的,可我把這裡陳列室裡所有的東西都賣了,也夠不上這一尊雕像的錢呀!當然,如果你的元帥按標價付了款,那就可以把它拿走。”

來人聽伯傑這麼一說,無言以對,只好悻悻離去。

伯傑望著他的背影,不安的陰影襲上了心頭。他知道,來人說的這個元帥不僅兇暴殘忍,而且還有掠奪藝術品的嗜好,常常將掠得的珍品佔為己有,藏在司令部或狩獵行宮中。現在他既然看中了這座木雕像,恐怕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果然,過了兩天,那個男人又來了,皮笑肉不笑地對伯傑說:“先生,元帥決定買下雕像。”

“買?”伯傑很驚訝。

“對,給你十萬馬克。”

“那怎麼能行……離標價差遠了!”

兩個人爭執起來,伯傑毫不讓步,一馬克也不肯退讓,男人只好怒氣衝衝地拂袖而去。

可是當晚天黑時候,一夥士兵突然包圍了陳列室。伯傑聽到聲音不對,趕忙從陳列架上取下木雕像,小心翼翼地想把它藏起來。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士兵們撞開陳列室的門衝了進來,他們不僅搗毀了陳列室裡所有的藝術珍品,還揪住聞聲趕來的伯傑太太的頭髮,把她捆了起來。

為首的是一名中尉,他一把奪過伯傑手裡的雕像,吼道:“你這個下賤的猶太人,你為什麼要死護住這座雕像?”

伯傑朗聲回道:“我保護它,是因為這尊雕像是瑞士王子委託我出賣的。我剛接到他關於雕像降價的通知,相信你們元帥閣下會對新價格感興趣的。”

“叭叭”中尉給了伯傑兩記重重的耳光:“胡說!元帥如果想要這雕像,還用給你付錢?”

“但是,”伯傑擦了擦嘴角流下的血,說,“我深信,你們元帥閣下寧願合法地得到它。你何不把這座雕像和我一起帶到你們元帥那裡,讓他自己來決定?”

中尉想了想,覺得這樣做有可能使自己博得元帥的歡心,於是就同意了伯傑的意見,將他帶到元帥豪華的辦公室裡。

“閣下……”中尉剛要說話,就被元帥打斷了,元帥說:“我知道你會把雕像和伯傑一起帶來的。”

“是的,閣下,他還說,您會對新的價格感興趣的。”

“可是,”元帥轉向伯傑,“我怎麼能知道這是真雕像而不是贗品呢?”

伯傑好像知道元帥會問他這個問題似的,立即將臨來時蓋在雕像上的布揭開,說:“閣下,請注意這裡,雕像的頭頂部,您可以看到比其他任何地方都深的印記。”

望著元帥懷疑的目光,伯傑繼續說道:“這印記是深入到木頭內裡去的,從來就是根據這個印記來識別雕像真假的。”

“那麼,王子告訴你的新價格是多少呢?”

“15萬馬克。”

“有多少是你的佣金?”

“不要佣金,閣下,我只要求釋放我的妻子,允許她到瑞士去。”

“唔……”元帥沉吟道,“可以安排。”

伯傑一聽,又“得寸進尺”道:“我再請求一件事,其實那也是王子的要求,請允許我製作一個完全一樣的複製品,放在陳列室的原處。王子最近因為手頭拮据,需要賣出真品,但又感到丟臉,所以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已經沒有這件真品了。”

“好吧。”元帥好像顯得還比較通情達理,說,“不過這複製品的錢不能算我的,你得自己去想辦法。做好後,你得把兩個都拿到我這裡來,我付真品的錢,複製品你郵寄給王子。”

“不不不,”伯傑連連擺手,“閣下,請原諒,王子叫我親自將複製品送給他,因為他的朋友們都知道真品在我這裡,若毫不保護地郵寄過去,他們會起疑的。”

元帥聽了沉默不語,他盯著伯傑看了一會兒,說:“你很會討價還價,不過你的話好像還有些道理。好吧,把雕像拿去做複製品吧,但要趕快做。”

伯傑於是就拿著雕像走了。

中尉問元帥:“閣下,您不怕他跑掉?”

元帥哈哈一笑:“他敢?”

當晚,伯傑的住所就被警察嚴密監視起來了,但他們並沒有發現伯傑夫婦有什麼異常的舉動。於是第二天,伯傑太太就獲准先離開德國前往瑞士,過境檢查時,發現她只帶了一些換洗的衣服。

幾天後,伯傑的雕像複製品做好了,元帥認可後,洋洋得意地說:“伯傑,我已安排你明天去瑞士,今天我就把錢匯給王子,你見到王子時替我向他問好。”然後便命令中尉把伯傑送出司令部。

第二天早晨,伯傑帶著複製的雕像登上了開往瑞士首都伯爾尼的火車。與此同時,元帥在他的辦公室裡得意洋洋地欣賞聖母瑪利亞的木雕像,他左看右看,遠看近看,上看下看,看著看著,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起來。他發現:雕像頭頂部的那塊深色印記沒有了。

“這個下賤的猶太人,他把我給騙了!”元帥發瘋似的大叫起來,隨即命令中尉,叫他立即坐直升機趕到德瑞邊境,把伯傑抓回來。還有,一定要把他帶走的那個雕像也拿回來,那個才是真的。

這時,伯傑乘坐的火車已經到達了德瑞邊境,需要進行過關檢查後再繼續前行。伯傑緊抱著雕像從車上下來,向海關走去,經過海關官員檢驗後,伯傑正要往車上走,沒想到混在旅客中的中尉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中尉壓低了聲音對他說:“我口袋裡有一把槍,德國邊境就在幾步之外,你自己走回去,否則我就殺了你。”

望著中尉那明顯凸起的口袋,伯傑只好順從地轉過身。但伯傑還沒有開步走,突然又有三個瑞士軍人把他攔住了,其中一個軍人問他道:“您是伯傑先生嗎?”

伯傑點點頭。

“您被捕了,因為您企圖將一件藝術品走私出境。”說著,三個軍人立即將伯傑推搡著就要帶走。

中尉一見急了,故意做出一副仗義執言的樣子,向瑞士軍人提出抗議,但瑞士軍人根本不理睬他,他只好眼睜睜地看著瑞士軍人把伯傑押上了一輛汽車。

三個小時後,伯傑被帶到了一處府邸,原來是瑞士王子的王府,滿臉淚花的伯傑夫人也在那裡,她緊緊地和伯傑擁抱在一起,為丈夫能夠虎口脫險而慶幸。

瑞士王子說:“很抱歉。伯傑先生,我預感到你一定會被跟蹤,這是我唯一可以採用的保護你的辦法,請你原諒。”

“不不不,”伯傑心存感激地說,“殿下,實際上您救了我的命,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才好。”伯傑一邊說著,一邊就把手裡的雕像捧給王子。

王子疑惑地說:“元帥曾打電報來問我,雕像頭頂部到底有沒有印記,這裡一定有什麼原因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伯傑笑了,說:“殿下,不瞞您說,那天我正在忙活,手上沾了不少油,那傢伙派人來搜查時,我原本想把雕像藏起來,慌忙中把油沾到雕像的頭頂上了。其實這種油沾在物體上,第二天就會完全消失,可它卻幫我想到了個好主意。於是我把雕像給元帥看時靈機一動,就騙他說這是區別雕像真假的特殊印記,後來在做複製品時,我就故意在頭頂那個部位用油沾上印記。”

“這可要冒很大風險的啊,”王子聽了不免感到後怕,“一旦被那個傢伙識破,後果不堪設想!”

伯傑點點頭,說:“雖然要冒風險,可是我應該這麼去做,這不僅僅是為了信守對您的諾言。我這樣做就是要讓他們知道,人們決不允許他們這樣胡作非為下去,他們遲早會有滅亡的那一天!”

這個元帥敗在藝術商手裡的消息,很快成了各家報紙的頭版頭條。伯傑對空軍元帥的勝利,成了1945年法西斯納粹徹底失敗的象徵,也成了愛好和平的人們的美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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