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町古國的記憶

1919年,在廣南縣一個普通的小山村,發現了一面精美的銅鼓,由於出土的地方叫做阿章村,銅鼓就命名為“阿章鼓”。專家們稱它是雲南出土銅鼓中最精美的一件,上面的圖案散發著遠古特有的氣息。出土銅鼓的地方,在後來的幾十年裡,不斷有農民在耕作時發現零星的文物。考古專家對這裡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我們首先感覺阿章銅鼓在這兒出現,我們認為它不是無獨有偶的。這不是一件單獨的東西,我們判斷,可能離它不遠,就在附近,應該有墓葬這種情況出現。”

句町古國的記憶

蓮花塘巖畫

翻開《中國歷史地圖集》,就可發現廣南這一帶有一個奇特名字叫做句町。在《漢書地理志》中,“句町”一名首次出現,而公元前四世紀的《華陽國志》則說句町縣故句町王國名也。由此,人們推測,在西漢之前這裡已經存在一個叫句町的古王國,和夜郎國、滇王國同踞西南地區。

句町古國的民族是南方的百越族,而今天生活在滇東南一帶的壯族人,正是古百越族的後裔,在今天的壯族生活中,仍然保留著大量古老的文化習俗。用銅鼓伴奏跳舞,而銅鼓的樣式卻和幾千年前幾乎一樣。巫師們至今仍誦讀著古老的經書,還有更為神奇的儀式讓人匪夷所思。

關於句町古國,史書的記載十分簡略,但是在《漢書》中,還是記載了句町國的故事。公元前83年,西南地區發生了一次較大規模的叛亂。當時句町國的首領叫毋波,他協助漢武帝平定西南夷地區的反叛立了大功,由於建立了奇功,公元前83年秋7月,毋波被冊封為句町王,至今仍保存在壯族人民的記憶之中。在壯族村寨中,都有供奉毋波的土主廟。毋波帶領的句町國很快就成為漢王朝鞏固西南地區的重要助手。在漢朝消滅夜郎國和古滇國後,句町國的地位越發顯著。現在的滇東、桂西、黔西南以及越南北部這個有著共同文化生態的地域,就是古句町國的疆域範圍。到公元六世紀的梁朝,史書中不再出現句町的名字,句町國的出現渺無蹤跡,句町國的沒落也難以查實。

2007年秋天的梅雨季節,連日的大雨把黑支果牡宜村旁一個叫白龍坡的地方沖塌了,暴露出一處古代墓穴。這種形制的墓室在中國其他地區並不少見,戰國時期的曾侯乙墓,西漢早期的馬王堆墓,基本上都是這樣的槨室墓。頭箱是槨室中最重要的部位,馬王堆墓中的頭箱就像一個百寶箱,珍藏著許多精美的文物。這座漢墓的頭箱裡會藏著什麼珍寶呢?特別是那個頭箱,但是遺憾的是把蓋板一揭開後,發現了盜洞,這反映出該墓已經被盜了。裡面什麼都沒有,雖然很多珍寶已無影無蹤,但是仍然出土了一些值得欣賞的文物,更重要的是墓中出土了幾件漆器。製作精巧,色彩鮮豔,花紋優美,和馬王堆漢墓出土的漆器十分相似。這種相似性讓人疑惑墓葬的主人會不會是漢朝派出的官員,由於客死在他鄉,所以採用的漢朝正統的墓葬形式?但是一個細節推翻了這種猜想。在漢代,漆器是最尊貴的日用器物,當時的貴族往往在漆器上書寫姓氏或官爵之類的文字,作為所有權的標誌。白龍坡出土的漆木耳杯上似乎也有些文字。在考古專家清洗的過程中,發現了漆木耳杯的底有“王承”兩個字。按壯語語法解釋,王承就是名字叫承的國王。十分幸運的是承這個名字在史書曾經出現過。足以說明當時的句町國跟中原地區有著密切的往來和交流。但是像羊角編鐘和銅鼓卻和南越國的文物有相似之處,還有一些文物看起來更像是古滇國的物品。幾個不同文化系統的器物彙集在一處,說明這裡就是中原、西南、嶺南文化交流的重要據點。

2011年3月,文物部門又先後對牡宜漢墓進行了搶救清理、勘探和考古發掘。漢墓出土後,讓專家感到很吃驚的是,距離該墓約1.5公里的白崖腳,就是著名的“阿章銅鼓”的出土地。考古隊進行了勘探墓葬10座,出土了大量珍貴的隨葬文物200餘件。有數量眾多的青銅器、工具、農具、生活用具。墓地鎏金青銅器和漆木器的大量出現,以及出土的又一個目前世界上最大的“石寨山型銅鼓”和金腰釦飾,極大地豐富了句町文化的內涵,顯示了句町文化逐漸被漢文化融合的過程。考古學家們由此推測,這裡是一個高規格的墓地群,大概應該有1000到1500個平方米。這就帶來了一個新的問題,句町國國都是在廣南還是廣西西林?中央民族大學原副校長梁庭望教授提出了一個獨特的看法,“雲南廣南與廣西西林這一個橄欖形的區域都是句町國的政治中心。根據史書記載,句町人民有隨畜遷徙的習慣。也就是說政治中心不可能固定在一個地方,所以這兩個地方是互為京畿。”

句町古國的記憶

大各大銅鼓

由於至今沒有發現城市遺址,所以句町國的王都仍舊是一個謎。不過,圍繞著這一政治中心出現瞭如此多的青銅製品,說明手工業極為發達。句町國的青銅器不僅出土的數量多而且很精美。出土於廣南壩美普千的當盧就反映了句町國高超的青銅鑄造技術,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鎏金技術運用得很普遍,這說明在廣南出土的青銅技藝水平很高,已經達到很發達的青銅文化水平。

歲月的推移模糊了記憶,祖先的文化血脈始終生生不息,雖然句町的興衰至今線索模糊,但它遙遠的身影還是一點點地回到了今天。句町國贈予我們的不只是記憶,而是關於一個古老民族的根源與身份。句町古國的輝煌把它深厚的光芒投射到今天的人們,並照射到更為遙遠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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