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輝祥
人生之途有高考,誰的心中沒夢想?高考,是一種拼搏,是一種經歷,更是一種無法磨滅的記憶。
1977年,國家高考制度重新恢復。但歲月已經把一個求知慾正旺的少年摔打成亦農亦讀的健壯青年,我和許多懷揣著夢想的青年人、中年人一起,重新邁進教室,打開課本。課堂上,老師板書如飛,傾盡全力地灌輸著浩瀚如海的知識,而我的大腦卻混沌茫然,畢竟以前落下得太多,基礎太差。
雖然人生的轉機就在眼前,但如此應考,成績可想而知。語文,我陷於漢語拼音的困惑中,拘於文言文的泥潭裡,滯於現代文的字裡行間；數理化,更是“天上坐飛機——雲裡霧裡”。鈴聲響起,走出考場,仰望著“一顆紅心兩種準備”的橫幅,心裡也十分坦然:國家百廢待興,正轉向以經濟建設為主,知識不能報國,我不是還有力氣嗎?
為此,落榜後,我去一處建築工地當小工。時值嚴冬,寒風凜冽,冷如刀割。清晨時分,睡夢正酣,工頭便扯起大嗓門喊:“開工,開工……”幾天的勞作,兩肩便紅腫,雙手磨新繭,全身滿汙漬。在簡陋的工棚,吃著粗糙的飯菜,而那雙拿筷端碗的手還沾著洗不淨的水泥白灰。
工間休憩,我時常跑到山頭,或獨自靜坐,或眺望遠方,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感在湧動。工頭瞧見了,朝我淡淡一笑。有一天,工頭把我叫了過去,遞上一疊教材和高考複習資料。見我很疑惑,工頭飽含深情地說:“工地上你肯吃苦耐勞,說明還有志氣。不是我趕你走,建築隊雖能養活你,卻不應該耽誤你。努把力,跳龍門,尋條新路吧。”我哽咽著拿起課本,重新拾起一個寄託著希望的夢想。
此後,受工頭的照顧,每天派工少了許多。珍惜了時光,即定了目標,心裡的憧憬也漸漸明晰了起來。三個月後,我參加了第二次高考,自覺答卷如建房,百般感慨凝於筆尖,字字似磚,行行如牆,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洗禮。
那年八月的一天,工地繁忙而又緊張,這時工頭的大嗓門突然炸響:“停工!停工!咱們的小張考上大學了!”面對工友們的祝福,我默默放下手中的活,一屁股坐在地上,任由大把的汗水和淚水灑落泥土。
斗轉星移,歲月染白了雙鬢,但想起所經歷的兩次高考,我心依舊飛揚,誰的高考沒有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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