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房間爲何飄出帶血的紙飛機?城市留守兒童之殤令人心碎

空房間為何飄出帶血的紙飛機?城市留守兒童之殤令人心碎

“你們注意點!別弄得街上到處都是紙!”

宋大爺仰著頭,衝著樓上吼道。與此同時,幾隻廢報紙折的紙飛機在他周圍徐徐落下。

他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個紙飛機,心裡說:“小鬼頭,折得還挺精緻嘛。”

“小亮看哦,擺煙攤的那個老頭又偷了你的飛機!”一個清脆的女孩聲音從樓上傳下,緊接著是一連串“咿咿哇哇”的聲音,沒人聽懂是什麼意思,但能感覺出,那是一種歡快的聲音。

“我給我孫子玩嘛。”宋大爺對著樓上解釋道,然後又把落在地面的幾個紙飛機撿了起來,看了看垃圾桶,竟然有點捨不得丟過去。

“小亮,再來幾個嘛。”樓上的女孩兒朝隔街對面的小亮揮著手,做了個摺紙飛機和投擲的動作。小亮是個聾啞孩子,但很快看懂了女孩子的意思,於是又興奮地拿起一張裁下的廢報紙折了起來。很快,一隻折得工整精緻的紙飛機,在老舊的樓宇間隨風飛揚起來,伴隨著女孩的歡笑和小亮的“咿咿呀呀”聲。

1.

此時夕陽光輝正濃,下班的人們在路上穿流而過,微風在街巷裡一陣又一陣地吹拂著

有幾個紙飛機陸續從天上徐徐飄落而下。

宋大爺有點傷感地搖了搖頭。他沒再像以前那麼去吼了,因為投飛機的小亮是聾啞人,根本就聽不到。其二,住在對面的那個女孩已經搬走,一個人留守在家的小亮已沒有玩伴,他唯一的玩樂也就是這樣了。宋大爺不忍心去制止他,只是想到他玩完後,去把那些廢紙折的飛機撿拾起來。

聾啞孩子小亮才10歲,父親是跑運輸的。他和父親搬來後,從未下樓。父親起早摸黑地在外工作,他就整天關在屋子裡。所以他每天唯一的樂趣就是趴在窗口上投紙飛機,也許那是人們知道他還存在世上的唯一方式。

之前,宋大爺一碰見小亮的父親,就會勸他多帶孩子出來玩玩,別老關在家裡,對孩子身心不好。但招來的,要麼是那父親冷冷的眼神

,要麼是極不耐煩的一句“多管閒事,我家小亮好好的”。

城市裡的留守兒童,一直是個問題。像小亮這樣留在家裡,總好過在街上被人帶壞了吧。所以,宋大爺也就不再規勸。他想起自己小時候無聊時也愛摺紙飛機,藉以打發時間。小亮每天都在投飛機,可想而知,他心裡會有多寂寞力量。

甚至,宋大爺有時候好好心地把小賣部的包裝紙、舊報紙交給歸家時經過的小亮父親,讓他帶給孩子。不知道為什麼,小亮父親起初好像還有點戒心,冷冷地說不需要。想起孩子確實可憐,宋大爺又好心好意地勸了幾句,小亮父親才勉強收下,連謝也不道一個,轉身就走。這樣的父親啊……宋大爺有時候會感嘆,他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好像以為外人都會害他孩子一樣。

宋大爺的小賣部就在那個小亮的樓下。前陣子,對面的樓上搬來一對父女,和小亮家,相互之間好像還很熟悉。有時候兩個大人還會和一起出去吃飯。那個女孩在家時,也會趴在窗口,和小亮一起投紙飛機,兩個孩子,隔著條街總是玩得不亦樂乎。可能那是小亮

最快樂的日子。可惜的是,那家父女前幾天搬走了。

幾個紙飛機飄下之後,宋大爺驚訝地發現,一個紙飛機從對面樓的一個窗臺上飄了出來,因為風,又盤旋了一陣子。在那個窗臺上,還有一盆高高的綠色仙人掌。宋大爺記得那盆仙人掌。

以前和聾啞男孩一起玩紙飛機的那個女孩,就住在那個房間。

怎麼紙飛機從那裡飛了下來?難道那個女孩又回來了?不可能啊,這裡誰搬進搬出,他都是很清楚的。

等紙飛機飄落到地上後,宋大爺驚訝得長大了嘴巴,並快速走到了它面前。

紙飛機上沾著鮮血。小亮的紙飛機飛到那個“沒人的房間”裡後,又沾著血飛了出來。

空房間為何飄出帶血的紙飛機?城市留守兒童之殤令人心碎

這是怎麼回事!?

2.

警察世家出身的路千米,因為警察堂兄路誌明正趕上一起怪案子,便給了小傢伙一個電話,讓他這個“暑假偵探”過來看看。路千米看朱紫實在太可氣了,便把這個宅女叫上一路,讓她看看,自己真的參與了發生在“人類”身上的案子。

可是現場什麼都沒有……除了一個帶血的紙飛機。

地點在叫做“照華巷”的地方。警方很快到了宋大爺說的6樓,也就是那個窗臺有仙人掌的房間,門雖然已鎖上,為了應急,他們就破門而入。但裡面就和朱紫來後看到的一樣,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應該說,樓對面擲紙飛機的孩子知道這棟房間發生了什麼,可是路誌明去找到他後更是傻眼,誰也不可能從一個6歲的聾啞男孩嘴裡打聽出任何訊息。

站在空房間裡,朱紫有點不耐煩地說:“這有什麼啊,現在唯一能判定紙飛機被擲出的窗口,就是因為有那盆仙人掌。如果事後仙人掌被調換了房間呢?那我們,哦不對,是你們不就會走錯位置嘛!”

路誌明從窗戶口探出頭去,想想也確實有這個可能。這棟樓的房子都沒陽臺,只在每家有一個窗戶,然後略微延伸了幾寸出去,成為一個可以擺放花卉植物、擱置小物件的窗臺。如果有人不顧危險,站在窗臺上,倒是勉強有可能把仙人掌向左右的鄰居窗臺放去。

但隨著幾名警員的到來,左面一間房子至今都沒開門,應該沒人。右面的一間,倒是有個人提著從超市買的菜,好奇地探著頭看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然後又過去開了門,放了菜又出來打探。

也許他是假裝的?路誌明找到他,要求進入他的房間。那位先生叫周福平,在市內一家企業做會計,這下從“路人甲”變成了主角,還有點不太適應。

“為什麼要問我?我就下班買了把萵筍回來,準備下面吃,有什麼話好問的?我不看你們不成了嗎?好奇也犯法?”

“請你認真對待警方的調查!”路誌明有點不滿地說。周福平無奈,只得帶著他和路千米、朱紫到了自己窗臺前。還沒等路誌明探出窗臺,路千米已經搶先站了上去,一手拉著窗欞,另外一手對著空氣比劃著什麼,說了句“

5寸”。

朱紫“啊”地尖叫了一聲,極度挑戰人類神經,嚇得路誌明和周福平渾身一顫,更嚇得路千米在窗臺險些摔下去。之後,朱紫麻利地掏出了手機,對準路千米拍照。

“千載難逢,千載難逢,六公里耍猴戲了,高空親身作業,不帶替身啊。”

倒也是,瘦弱的路千米站在窗臺上比劃的樣子,是跟瘋猴差不多。

3.

路誌明知道堂弟的用意,是想看看“調換仙人掌花盆”能否行得通。

但給他的回答是“好像行,又好像不行”,這也太模稜兩可了。路千米從窗臺上跳下,拍了拍巴掌上的灰。

朱紫一叉腰,險些又要笑出來,“你是不是做偵探的料啊?還好像是?我看你是好笑還差不多。基本概念都沒有,懂不懂不能用這些模稜兩可的用詞啊。”

“你懂個屁!不能確定就是不能確定,這是實事求是。如果從這裡把花盆放過去,人有可能腳底打滑掉下去,也可能放不穩,畢竟有那麼遠的距離。你看那個仙人掌穩穩當當地放在窗臺中央,我肯定不行,但不排除熟手可能行。哦對了,趕緊把拍的照片給我刪了!”

“去你的,我才不刪,我會掛到網上,讓我的親們看看猴子跳窗臺,哇哈哈!”

路誌明和周福平對視了一眼,警民雙方為“完全就是兩對活寶”的看法而心有慼慼焉。路誌明隨後錄下了周福平詳細的出行記錄。周福平家到工作的公司車程需要半小時。他5點30分下半,6點左右下公車後,在車站附近的超市買了把萵筍,有街坊可以作證。從車站到他家的時間,也基本就是8、9分鐘的樣子。他到家,和警察到這裡的時間基本一致,也就是6點10分。而宋大爺報警發現樓上掉下帶血紙飛機的時間,根據接警記錄,是6點01分。

周福平有不在場證據。

周福平的老婆還在上班,通常要7點才回來,兒子因為放暑假,到婆婆家去了。他家的佈置略顯凌亂,但經過檢查,沒有打鬥之類痕跡,更沒有任何血跡。如果有人把沾血的飛機投出去,房間裡為什麼沒有留下痕跡呢?

這棟樓是老居民區的一部分,有仙人掌的那家是607號房,周福平的是608號房。另外一側房間,即606號房的人還是沒回來。居民樓管理員被另外一名警員帶來,介紹了這裡的情況,說607號房是租給外人的,已經在一週前搬走了,是一個進城打工的男人,還帶著女兒。隨後這周,房子就一直空著,房間鑰匙除了已搬走的房東外,別人是沒有的。仙人掌本是房東的,以前搬走懶得帶了,就一直留著。

另外,管理員還說,曾住在這裡住人,和對面樓玩紙飛機的孩子父親是同鄉,女孩子年齡也是10歲,以前還常在窗臺和那個孩子玩紙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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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606號房,是一對年輕人在住,通常是早出晚歸。

路誌明有點詫異:“紙飛機啊?那有什麼好玩的。”

管理員發出聲嘆息:“這些進城打工的,孩子都是這樣關在家裡待著,又沒什麼好玩的。”

朱紫說:“我也愛摺紙飛機玩。”

路千米搖了搖頭:“姐,你玩的不是紙飛機,是寂寞。”

4.

小亮的父親陳永護在他身旁,滿是血絲的雙眼警惕地看著幾名警察和遊手好閒的路千米、朱紫。看上去,他就像一頭護著幼崽的野獸

據路誌明說,之前差點發生肢體衝突。警方找到小亮的時候,陳永還沒回來。敲了半天門,都沒應答。鄰居說,小亮在家,他是聾啞人,聽不見。但過了一會,小亮還是過來開了門。路誌明判斷,也許是門口站滿了人,他從門底下的光線判斷出有人在

小亮無法問話,路誌明只得和警員們在裡面轉悠了會。小亮長著一副清秀的面孔,臉色很蒼白,是久不見陽光造成的後果。他似乎對陌生人並不害怕,他拿著折到一半的紙飛機站在旁邊,安靜地看著他們,這讓路誌明反而有點不自在。

路誌明看見窗臺前有一張椅子,窗臺上還有幾個折得很工整的紙飛機。小亮應該是站在椅子上,靠著窗臺朝外面投紙飛機的。

從窗口望去,對面樓的窗戶密密麻麻,如果不仔細看那個仙人掌,還真分不出到底哪是哪。從這裡向外投擲紙飛機,有的會直接飛入對面樓的窗戶裡,有的則會碰到牆壁而折落到街市上。

正當他們在屋裡觀察的時候,聽見有人在外面大鬧,“什麼人!滾出來!”有個男人氣勢洶洶地衝進來,進來看見是警察,臉上一抽,隨即擋在小亮面前,又衝著他們喊:“你們想做什麼!別因為我兒子是聾啞人好欺負。你們要幹什麼?”

他拍了拍孩子的肩膀,示意沒事。看來他和他的兒子都還沒學會啞語。

路誌明做了幾年警察,還是第一次碰見面對警察就像吃了火藥的人。不過看在他護子心切的份上,路誌明也不計較。之後他就給路千米打了電話。

在詢問完周福平後,路誌明帶著眾人又來到了小亮家裡。稍微平息下來的陳永說,小亮6歲時生過一場大病,幾乎用完了家裡的積蓄才治好,但落下了聾啞的後遺症。他經常會帶兒子去看醫生,得到的結論卻不一樣,有的說肯定治不好了,有的則說有可能治好,但會花很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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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無關

朱紫在小亮家左右打量,不時地屏住呼吸。因為房裡似乎總有一股怪味,好像是藏在某處的臭襪子,又或是發黴的食物,總之令她這個有潔癖的宅女很難受,幾次都想一走了之算了。但她繼續忍著,因為還有一個更強大的力量支撐著她,那就是可以看看那個自命不凡的“大偵探”路千米繼續出洋相。

果然,端詳完了小亮的路千米,忽然手舞足蹈起來。朱紫看了半天,依稀辨認出是在……打啞語,這個冒牌偵探居然還會比劃點似像非像的啞語啊,真太有出息了。房間裡的人,除了朱紫使勁忍著不笑出聲外,其他人懶得理他,而陳永憤怒地掃了他幾眼,又繼續和警方對話。只是他的手指關節,莫名地捏得嘎嘎作響

路千米厚著臉皮插嘴問陳永:“你真沒帶兒子學啞語?”

“學什麼學!我兒子那麼小。再說,我一定會治好他,什麼啞語,我們沒學的必要。”

“那他平時就一個人在家?你也不帶他去逛逛動物園?”

“我買不起動物園的門票。再說我做運輸司機,也沒空。”陳永沒好氣地說。

“哦!”路千米團著肩膀,點著頭,若有所思地說。他又朝小亮招起了手,“來小亮,哥哥帶你出去玩,比如我們玩紙飛機?”

小亮眨了下眼睛,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但陳永把他拉到身後,不允許這個“怪哥哥”靠近他兒子一步。朱紫實在看不下去了,拉著路千米衣角說:“你別這樣了,人家覺得你像個拐賣小孩的怪哥哥呀。”

說完,她又用手蓋住了鼻子。

路千米不解地問:“你幹嘛呢,笑不露齒啊?沒聽你講究三從四德啊。拜託你把我的照片刪了好不好?”

“就你這態度?休想!你不覺得這房子臭嗎?不知道哪冒出的味道。”

路千米冷笑一聲:“這個要問我啦。沒生活經驗的死宅女。哥哥告訴你,臭味從哪裡冒出來的。”

路千米胸有成竹地走到進門處的西側,拉開那裡的一道小門,閃出一個狹窄的廚房。裡面一片凌亂,洗碗池裡,水管已鏽蝕了不少,還有幾個沒洗過的鍋碗,臭味便是來自這裡。唯一干淨的,是廚房不起眼的角落裡一個還泛著光的高壓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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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無關

朱紫這下真服了路千米,她說:“你真有經驗。估計你廚房也這樣。”

路千米乾咳了一下,然後對陳永說:“你們不洗碗,今天怎麼吃東西啊?”

“最近我忙,基本都是從外面買東西吃。怎麼,你管得著嗎?”

朱紫注意到小亮的表情有點異樣,眼裡顯出一絲悲哀的神色。她不由得心生憐憫地摸了下他的頭。

小亮的異樣神色意味著什麼?紙飛機究竟從何處漂流,它粘著的又是誰的鮮血?案件逐步擴大,少年偵探如何巧斷奇案?寂寞的少年用生命回報友情,釀成了這具人間慘案。點擊下方 瞭解更多 ,閱讀 積海水 的推理小說《摺紙飛機》

我明白了,原來紙飛機,是人在寂寞時的最好玩具。

——路千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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