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之下
清朝与准噶尔的战争,持续将近七十年。大仗输过三次,小败仗就不计其数了。
这三次大败仗,有两次是在康熙时期;一次是在雍正的晚年。输的原因几乎都是一样的,轻敌冒进。在不知准噶尔军底细的情况下被围歼。第一次惨败:乌尔会河之战
这一次惨败,在清史史中的记载不详细。但是综合其它国家的史料记载,大致可以推算出战役的来龙去脉。
噶尔丹在统一卫拉特各部后、南并回疆、西扩哈萨克,称霸新疆和中亚。抱着恢复蒙古帝国的梦想,开展了他的宏图伟业。当时的漠南蒙古已经归附了清朝,成为清朝的组成部分。噶尔丹暂时还不想招惹清朝,就没有先拿漠南蒙古开刀。而是向东扩张,进攻东面四分五裂的喀尔喀蒙古。
康熙二十七年(1688),噶尔丹攻占喀尔喀蒙古(外蒙古),喀尔喀的首领土谢图汗率十万之众南下内蒙古投附清朝。噶尔丹虽然占据了喀尔喀土地,但未能获得其人口。因此,噶尔丹向清朝提出要求,让清朝把归附的喀尔喀蒙古人交出来。康熙认为既然喀尔喀是被噶尔丹击溃来投的,就理所应当的是清朝人了。大清有义务保护自己的子民,并派出了使者,让噶尔丹滚蛋。结果噶尔丹自然是不答应了,随即便点集兵马继续进攻残余的喀尔喀势力。
正当噶尔丹乘胜追击的时候,一件意外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趁他远征喀尔喀的时候,乘机夺了大汗之位,这就导致噶尔丹回不了新疆了。当时噶尔丹在喀尔喀蒙古极尽搜刮,可贫瘠的漠北草原还是养活不了噶尔丹的几万大军。不得已之下,噶尔丹只能硬着头皮率三万人南下,引发了乌尔会河之战。
根据俄国人的资料,这次战役。噶尔丹出动了两万兵马,而且配备了足够的火炮;清军也是两万,但是没有带任何重装备,只是一支两万人的轻骑兵。准噶尔的先锋部队抓到了一名清军士兵,从这名俘虏的口中打探清楚了清军的所有情况。结果不出意外,清军惨败,两万人马基本上全军覆没。而准噶尔只死伤了几百人而已。
乌尔会河的惨败,导致喀尔喀人心惶恐,更加畏惧噶尔丹,纷纷逃散,并到处劫掠,致使北部边疆社会秩序异常混乱。清朝的一些大臣也在加油添醋,主张不要与准噶尔为敌。这个时候康熙表态了——御驾亲征!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乌兰布通之战。
乌兰布通大战,清军调集了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左路出古北口、右路出喜峰口,从左右两翼迂回北进。结果右路军刚出长城,就被噶尔丹给打败了。康熙这个时候头脑清醒,急令各部不再前进,而是等各路兵马全部集结后,才向噶尔丹发动进攻,用三倍的兵力优势痛殴了噶尔丹。
乌兰布通这一战,扭转了乌尔会河惨败的颓势。清朝和准噶尔的攻守,逆转了。康熙二十九年的乌尔会河之战,既是噶尔丹的巅峰,也是他走向低谷的转折点。七年后,噶尔丹在绝望中自杀。(也有人认为是他杀)
第二次惨败:喀喇乌苏之战
这次惨败,跟三十年前的乌尔会河惨败,几乎是一模一样。
噶尔丹死后,篡夺他汗位的策妄阿拉布坦与清朝议和,双方二十多年没有再动兵戈。但是在康熙五十五年,准噶尔还是动手了。康熙五十五年(1716),策妄阿拉布坦派大将策凌敦多布率六千准噶尔军突袭拉萨,杀死了和硕特汗王拉藏汗,占领西藏。消息传到京城后,康熙震怒。命湖广总督额伦特和侍卫色楞各率领一支两千人的清军由西宁出发,准备入藏消灭准噶尔的侵略军。
策妄阿喇布坦见到清军前来报复,一面假意上奏悔过,表示立刻从西藏撤军;一面又暗中布置,在西藏的那曲地区设置包围圈,等清军来入坑。
清军行至那曲的喀喇乌苏河后,遇到了准噶尔军。两个统帅色楞和额伦特一起下令进攻,准噶尔军佯装退却,将清军引自早已设下伏兵的精兵的喀喇乌苏河一带。准噶尔军用数万人阻止清军前进,另一部分主力则绕道了清军的后面,断其粮道。清军被围在了包围圈中一个多月,全部阵亡。另外四川提督康泰率领的两千人也被准噶尔人诱杀。这次惨败,清军六千主力,还有几万杂役全部被歼灭。
战败的消息传到京城后,康熙大为震惊。很多大臣又像三十年前一样添油加醋,力劝康熙不要再动兵戈。结果康熙再次抵住了压力,派十四阿哥胤禵统兵征西藏,最终将准噶尔军驱逐出了西藏。
第三次惨败:博克托岭、和通泊之战
十四阿哥收复西藏不久后,康熙和策妄阿拉布坦先后去世。清朝和准噶尔的战争,变成了雍正和噶尔丹策零之间的较量。噶尔丹策零继位后,遭到了哈萨克汗国和吉尔吉斯人在西面的进攻。准噶尔的大军西调,这就给了清军一个进攻准噶尔的机会。于是,雍正帝调集了十六万大军,兵分两路对准噶尔展开了灭国级别的战争。
其中北路清军是靖边大将军傅尔丹率领的六万大军,这支人马在博克托岭地区,又又又一次的走进了准噶尔的包围圈……
傅尔丹一开始用兵还是很谨慎的,他没有直接找准噶尔决战,而是一边进军,一边筑城,逐步蚕食准噶尔的地盘。结果还是没什么用,准军略施小计就把他给骗了。一万多清军一头扎进了准军在博克托岭布置好的包围圈。清军在兵力、火力方面都不占优势,而且还被准军分割包围,各自为战,不能相互协同。清军好不容易突围后,没有跑远,在和通泊地区被准军追上,又重新给包围了。在准军的围追堵截之下,最后仅有两千人逃脱。清军参战的十八个副都统以上将领(正二品以上),仅主帅傅尔丹等四人生还。
尽管西路清军在岳钟琪的率领下奇袭了乌鲁木齐,准噶尔守军望风而逃。但是北路清军的惨败是实实在在的惨败,南路清军收复的乌鲁木齐只是一座空城而已。两相抵消,清军还是败了。此战之后,清军由攻转守,不敢再轻举妄动。而准噶尔则由守反攻,不过噶尔丹策零也中了清军的伏击,损失惨重,被迫遣使与雍正议和。
纵观清朝与准噶尔的战争,清军以同等兵力对付准噶尔军,是完全没有胜算的!清军的大胜几乎都是以兵力优势群殴,而准军的大胜则全部都是诱敌深入,合围全歼。
尤其是和通泊惨败后,清军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清军不仅战斗力不如准军,连武器装备也不如准军。在此之后,清军开始引进和仿制准噶尔人使用的重型火绳枪。乾隆继位后,清军的火器基本全部换装了这种装备。虽然这种火绳枪并不先进,甚至落后于西方一百年,但是相较于和通泊之战前,清军使用的明朝鸟枪还是有很大进步的。
换装了土耳其重型火绳枪的清军(依然还是很落后)
总的来说:三次惨败中,以乌尔会河之战的损失最大;但要论输得最惨的一次,那还是博克托岭、和通泊之战。清军输的丢人,不仅素质不如人,战术不如人,连火力也不如人。若不是准噶尔的人口太少,清军根本压制不了准噶尔的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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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和准噶尔的战争中,清军伤亡最大的战役发生在雍正皇帝当政期间的和通泊之战。
1731年五月,从准噶尔逃脱到科布多的被俘清军西路军士兵蓝生芝报告称,准噶尔已在阿尔泰山集结兵力,欲攻北路。这时,准噶尔军还在大举进攻吐鲁番东部清军西路军驻守的鲁谷庆(今鲁克沁)。准军声势浩大,鲁谷庆的清军被围困了四十多天。西路军战区急如星火的奏报使雍正皇帝更加坚定地相信:准噶尔军未来的军事行动仍将主攻哈密、吐鲁番地区。是以清朝方面对蓝生芝的报告采取了冷处理方式。
1731年六月初三,科布多筑城地不远的乌苏图舒鲁克卡伦驻防清军,抓获一名准噶尔人塔苏尔海丹巴。他供称:“本年正月,我台吉噶尔丹策零传令准噶尔之众,出三万兵约于五月初,合兵于奇兰之地……小策零敦多布统率驻扎之兵,原号称三万,但未全至。现罗布藏策零(噶尔丹策零的妹夫)属下一千六百兵耽延未至外,又有千兵未到。现仅有兵二万余” (《军机处满文月折档》靖边大将军傅尔丹等奏,雍正九年六月十八日)基本证实了此前士兵蓝生芝的报告。
机不可失,傅尔丹决定先发制人提前行动,趁准噶尔军尚未完成集结之际速迎掩杀,袭扰准噶尔军,挫败其战略意图,挽回科舍图之战落败后清朝一方的被动局面。在没有上报给雍正皇帝的情况下,1731年六月初九,傅尔丹以都统衮泰、总兵胡杰、参赞大臣陈泰等率满汉官兵9300余人留守科布多;又令顺承郡王锡保等特斯等处卡伦勘测地形。傅尔丹自己亲自率领由京师八旗、山西右卫八旗、盛京八旗、黑龙江驻防八旗及索伦猎手等鸟枪骑兵在内的1万精兵,轻装出发。随军的将领巴赛、查弼纳、马尔齐、塔尔岱等均是久随傅尔丹征战的沙场宿将。
1731年六月十六日,傅尔丹率军行经扎克赛河地方时,抓获准噶尔牧人12名,其中一名叫巴尔喀的供认:“今小策零敦多布身边之兵仅千,我兵并未立营驻扎,俱随水草分驻……号称备兵三万,尚未全至。今陆续而来,已到实数不知。大概估计,多半已至……”(《军机处满文月折档》靖边大将军傅尔丹等奏,雍正九年六月二十八日)
小策零敦多布是大策零敦多布的堂侄,号墨尔根代青。原本率领自己的昂吉驻牧于喀喇沙尔一带(今新疆焉耆),监控天山南路各回部城邦。战争爆发后,他即被噶尔丹策零调到汗国东线与清军作战。在准噶尔进攻哈密等处的多次军事行动中,小策零敦多布都当仁不让的充当急先锋。此次,准噶尔进攻清军北路军防区的战事,本是由大策零敦多布、多尔济丹巴父子和小策零敦多布共同领军。但年事已高的大策零敦多布于途中患眼疾,由他所统帅的近万部队行军被耽搁,所以原定的三万部队并未按时集结完毕,只有小策零敦多布率领自己的私兵一千多人,到达阿尔泰山麓的察罕哈达以东地方。对于傅尔丹而言,这真是绝佳的立功机会。小策零敦多布在准噶尔的名气仅次于大策零敦多布,如果能将他击斩或生俘,将会对准噶尔军的士气起到极大的打击作用,也是挫败准噶尔进军图谋的有效方式。于是,傅尔丹取消原定进攻游牧在图鲁图绰尔的准噶尔人牧群的行动,改为直接进攻察罕哈达的小策零敦多布本部!
1731年六月十八日,清军急行军两日后到达博克托岭下(今外蒙古科布多市以西50公里处的和塞尔赫山)的图尔巴图湖。由参赞大臣苏图等率领的1000名京师八旗兵首先和正在此地放牧的准噶尔军发生遭遇战,这时的准噶尔军已经在此聚众近万人,不过由于分散驻牧,反而未能对清军形成兵力优势。之后,清军后续部队陆续赶到,准噶尔军面对来势汹汹的清军只能边打边走。此后,连续两天的激战中,清军紧紧追在准噶尔军后面不断发起攻击,一直追到距离科布多大营西北100多公里的和通泊。
1731年六月二十一日,正当傅尔丹狂飙突进之时。大、小策零敦多布聚集的3万人马也已经抵达和通泊战场外围,形势逆转。准噶尔军队清军形成了3:1的兵力优势。
1731年二十一日下午,傅尔丹和手下众将商议后决定率部后撤,清军以前锋统领定寿、副都统苏图、觉罗海兰等领1000兵在东;归化城副都统马尔齐、塔尔岱领1000兵在西;两路人马负责殿后,傅尔丹自率主力8000人在前。清军撤退当晚,即于路上遭遇狂风暴雨,担负殿后任务的定寿部1000人行动迟缓,被准噶尔军追上包围。素有勇名的小策零敦多布一马当先,率领亲卫部队200骑突击定寿部,深受鼓舞的准噶尔军士兵也争先恐后杀入战阵。定寿部清军骤然陷入血战,随身携带的少量弹药箭矢又很快用完。1731年六月二十二日,殿后的两支清军分队遭到毁灭性打击,其中西路定寿部全军覆没。定寿本人自尽、马尔齐等以下高级将官全部战死,仅有觉罗海兰突围而出。
歼灭定寿部后,准噶尔军开始进攻傅尔丹亲率的主力部队。列纳特所统领的欧式炮队也赶到战场。在准噶尔军准确而猛烈的炮火轰击下,清军伤亡惨重。由索伦猎手为主体构成的黑龙江兵丁虽然单兵作战素质极高,但整体纪律较差,首先溃营而去。1731年六月二十三日,察哈尔八旗、土默特、喀喇沁等数千蒙古兵丁也在准噶尔军的猛烈冲击下溃散,归化城土默特副都统衮布竟投降了准噶尔军。最后,只剩傅尔丹亲率的京师八旗依旧在抵抗。战至1731年六月二十五日,傅尔丹知败局已定,遂率领建制尚存的4000名八旗兵列成方阵,护卫随军的火炮等辎重物资突围。准噶尔军不顾可能遭遇清朝援军的危险,一路上死死咬住傅尔丹部,不断发起进攻,而清军边打边撤。此前一直反对雍正皇帝西北用兵的参赞大臣达福到了真正的战场后,倒是以命相搏,亲自断后,最终战死疆场。
六月二十八日,清军撤至哈尔哈纳河,仍未摆脱紧追其后的准噶尔军。傅尔丹为了加快撤退的速度,命令部队扔下辎重物资,随后分作两路。一路由傅尔丹统率,一路由辅国公巴赛统率继续向科布多方向回撤。
1731年七月初一,傅尔丹亲统的两千残余清军终于撤回科布多。巴赛一路却在准噶尔军的围追堵截下全军覆没。副都统塔尔岱在奋力保护主将傅尔丹突围过程中,受重伤掉队,幸亏其坐骑得力。这匹忠心的战马一路驮着濒死的主人不离不弃,使塔尔岱终于在1731年七月初七,成功脱险,返回科布多。
和通泊一战,清军作战中阵亡及被俘者6923名,303名官兵在溃败时被杀或遭到俘虏,总共损失官兵达7226人,侥幸逃出生天的只有两千余人;战损率达到参战兵力的百分之七十!惨烈程度堪比1652定南大将军尼堪被击毙的衡州之战,被美国的中亚史学家斯塔尔认为是19世纪以前清军最大的一次败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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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与准噶尔汗国的惨烈战争,持续了整整1个半世纪之久,其中如果说给清军造成伤亡最大的战役,恐怕莫过于1731年(雍正九年)的和通泊之战。
1722年雍正继位后,一直梦想着一举荡平准噶尔,铸就统一西北的伟业。为此,他秉承父亲康熙生前制定的“”“筑城进逼”方略,在西路、北路2条战线上不断向前延伸修建军事要塞,以此抵消准噶尔汗国的火枪优势,同时压缩准噶尔骑兵的回旋空间。
这些要塞工程浩大,每座可容纳数千守军,并配有轻重火器上千支(门),足以让缺乏攻坚手段的准噶尔汗国束手无策,甚至坐以待毙。
按照雍正的设想,如果这一“碉堡战术”能够顺利实施的话,3年后就能将两路堡垒线一直修到准噶尔腹地,以此将对手分割包围、各个歼灭。但是,雍正九年和通泊之战的惨败让这一计划彻底告吹。
这一年6月9日,大将军傅尔丹为了趁准噶尔兵力分散之际发动突袭,率领2.4万清军越过阿尔泰山。这支清军囊括了当时八旗军的精锐力量,其中包括2000火枪骑兵、驻防关外的满洲兵和数千归附清廷的蒙古骑兵。
6月18日,清军与准噶尔部发生交战,由于后者正分散游牧,清军初战告捷。但4天后,准噶尔大军已从各游牧地快速集结到前沿,并连夜向正在移营(为了寻找有水草处饲喂战马)的清军发起进攻。
当夜,狂风骤起,大雨滂沱,还夹杂有冰雹,地形不熟的清军很快被对手分割包围,充当先锋的1000黑龙江八旗兵首先被击溃,一名副都统自尽。
恶劣天气和夜暗环境大大阻碍了清军将领的判断和指挥,前者并不知道准噶尔军队有6万之众,兵力几乎是自己的3倍,反而分兵前往救援最先遭袭的部队,此举分散、削弱了本就不足的己方力量,更让形势变得对清军愈发不利。
史载,大批配备火绳枪的准噶尔骑兵在山谷设伏,将清军2000余名精锐鸟枪骑兵包围并拦腰截断。由于弹药、箭矢耗尽,火力骤减,该部清军几乎全数阵亡,侥幸突围出来的清军炮兵将领崔宝柱5处受创,其中竟有4处为敌火枪所伤,准噶尔火枪兵的强悍战力由此可见一斑。
当时,清军分立3座营盘,在极端的混乱与恐惧中,
一座营盘的溃散很快引发多米诺效应,导致其他各营纷纷败退,准噶尔骑兵则乘胜追击掩杀。史载,和通泊之战清军几乎全军覆没,仅剩2000余人逃回。和通泊之战被美国史学家斯塔尔称作“19世纪以前清军最大败绩”,这场惨败不仅让雍正在位期间削平准噶尔的战略计划破产,更导致清廷收复大西北的时间又向后推迟了20多年。
网言军事
准格尔汗国与清王朝是一对世纪生死冤家。准格尔与清朝的战事始于康熙朝,首战是1690年六月二十一日的乌尔会河(今乌拉盖河)之战,清军统帅为清朝理藩院尚书阿剌尼和兵部尚书纪尔他布。由于清军有些轻敌,进攻过于仓促,战术打法死板,又未配齐火器兵,结果陷入准格尔时任汗王噶尔丹摆下的口袋阵中,被准格尔军使用得自沙俄的火枪交叉射击,清军惨败,奉清廷征召出战的漠南蒙古阿鲁科尔沁部数百兵士全部战损,败绩之惨可见一斑。据当时在噶尔丹军中的俄国使者著文回忆,噶尔丹“大杀中国军队……缴获大车五百多辆以及全部辎重”。这场战斗清军虽惨败,但战事规模并不大。这次战事后,康熙帝震怒,宣布亲征(因途中急病未能到前线),派遣大军于八月在内蒙古赤峰市境内的乌兰布统与噶尔丹军进行了一场大决战。该战中尽管清军吸取教训进行了充分准备,而且兵力数倍于准格尔军,但战果不大,康熙帝的亲舅舅内大臣佟国纲还在此役战死。噶尔丹布下缓兵之计率部于夜间主动撤离战场,让清军追悔莫及,可谓是戏耍了志在必得的清朝大军。其后数年康熙通过强大兵威和屡次亲征终于击败了噶尔丹,让几近孤家寡人的噶尔丹于1696年饮恨而亡。
但准格尔汗国与清廷的仇恨拉得足够长,噶尔丹的继承者让汗国再次强大起来,并于雍正九年(1731年)与清廷在和通泊再起战端。是役,清军遭遇了开国以来内外战争中最惨痛的一次失败:副将军以下全部战死,西路军三万人仅逃回二千人。到了乾隆二十年,战略眼光非凡的乾隆帝乘准部内乱、部众来降、实力羸弱的历史机遇,力排众议,迅速主动发起了又一次清准之战,通过攻杀、移民等手段,大获全胜,天山北麓几近不毛之地,西部边疆自此再无边患,乾隆朝也进入了最鼎盛的阶段。
语馨屋
大清与准噶尔将近一百年的持续战争中,清军伤亡最大的当属清世宗雍正时期的和通泊之战。
此战大清将近一万八旗精锐基本损失殆尽,将领士兵具都断层严重。
尤其伤亡将领,更是实为可惜,这些将领具都是圣祖康熙时期朝廷即用心栽培,征战四方的功臣宿将,无奈一朝皆墨。
公元1644年大清入关,在极短的时间内横扫天下,所向披靡。
经过数十年的征战,满洲征服者成功控制了大半个东亚大陆。
此时的大清皇帝不只是满洲人的主人,汉人的皇帝,更是全蒙古人的大汗,藏人眼中的佛主,周边所有势力的大皇帝。
但就在大清如日方升之时,位于大清西北部蒙古四卫拉特中绰罗斯准噶尔部也逐渐强盛起来。
17世纪最后十年,准噶尔汗国在噶尔丹的领导下成为内亚东部名副其实的霸主。
此时的准噶尔汗国甚至强大到一度打败了俄罗斯,但也一直对大清保持名义上的臣服。
之后为了重现成吉思汗时代蒙古人的荣光,为了拓展更多的领土疆域,准噶尔大汗噶尔丹率众东进,最终遭遇了中国乃至世界历史上有名的千古一帝圣祖康熙,兵败身死。
继位的准噶尔大汗策妄阿拉布坦则一边对大清俯首称臣毕恭毕敬,一边又默默地舔舐着伤口,伺机再起。
公元1723年,大清世宗雍正皇帝继位。
在稳定了朝廷内部之后,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西北边境上的强邻。
公元1725年,策妄阿拉布坦去世,长子噶尔丹策零继位。
已经腾出手来的雍正帝决定趁准噶尔内部不稳,对其发起致命一击。
然而面对重整旗鼓的准噶尔人,清军却在和通泊遭受了对蒙古作战史上的最大惨败。
此时的准噶尔汗国作为西北霸主,地处内亚和东亚交汇的要冲,技术与贸易交流十分便利。
这就让清军所面对的这支蒙古强军,与过去宋明两代遇到的都不一样。
除了继续沿袭了游牧民族的特点,还从西亚和中亚吸收了大量新的火器技术。
作为游牧民族,准噶尔军队的主要兵种仍然是草原式骑兵。
但和传统的游牧骑兵不一样,他们使用的除了传统的冷兵器与弓箭之外,还带有许多火绳枪。
早在准部在中亚活动期间,就已接触了大量的火器。
公元1677年-1678年,噶尔丹采取了一系列举措更新准军的兵器装备,并大量使用火器加强军队的战斗力。
加之准噶尔境内本就富有铜、铁、硝石和硫磺等资源,在中亚与西域穆斯林的指点下,很快拥有了自制枪支、火药、铅弹的能力。
所以大清圣祖康熙皇帝时的清军,就需要面对一支大量装备火绳枪的准噶尔军队。
他们在交战时,往往先用火枪射击,然后再发射弓箭,最后才上前肉搏。
公元1722年奉命出使至准噶尔的俄军温科夫斯基大尉的记载:在策妄阿拉布坦时期准噶尔军有精兵6万人,如有需要还能扩充。
几乎全部都是骑兵,装备有弓箭、长矛、火绳枪、马刀等武器,还能自制火药。
除了火器,中亚风格的铠甲在准噶尔军中也十分流行。
其使用的锁子甲大多为四环合一的开襟式,并在质量上好于大部分清军从内地作坊内获得的盔甲。
至于在关键时刻使用的刀剑,也因为中亚工艺与冶铁技术保障,而明显优于清军手里的家当。
坦率来说当时无论火器还是铠甲装备地处中亚的准噶尔都要比清军占有优势。
而早在元末明初东方的火器科技就已经落后于西方,当此时火器还不是战争绝对性的力量。
一直到雍正时代为止,清军的大部分部队,都像是一支脱胎于前明朝的新军。
不仅明朝时的步兵制度被广大绿营继承,连武器也基本都源自明末的一系列技术引进革新。
无论是八旗步兵还是汉人的绿营,都在百年内淘汰了大量前明朝土制火器。
从16世纪40年代开始,逐步量产的火绳枪,成为军队的主要单兵火器。
这种被称为鸟枪的轻型火绳枪,虽然已经开始显得滞后,却也是当时的最佳选择。
当时清军不仅火器较准噶尔落后,冷兵器比例也比较高。
值得一提的是,准噶尔军队使用火枪也优于清军当时普遍继承的明式鸟枪。
虽然两者都源自欧洲的火绳枪技术,但清军的明式鸟铳其实是早期葡萄牙航海家带往印度和日本的早期产品。
而地处中亚的准噶尔人的火绳枪,则源自奥斯曼帝国。
奥斯曼人从16世纪开始,对内亚各地进行技术援助时,将更好的重型火绳枪传入亚洲腹地。
明朝人在接触到这种火枪时,取名鲁密铳,给予了最高评价。
准噶尔人手里的枪械,基本就是这个系列的。这种武器最初是15世纪意大利人研发的一种大型火枪,经过匈牙利人与奥斯曼人的传递后,也进入了中亚。
公元17世纪的英国人,在帮助波斯击败霍尔木兹岛的葡萄牙守军后,也将一些升级版传到当地。
这就让准噶尔士兵拥有了射程多达200-300步的重型火器。
更加优于清军的明式鸟枪。
当然,在大清康熙时代,清军依然可以依靠火炮优势来压制准噶尔蒙古人的火枪。
除了支援步兵所有的弗朗机炮和由传教士帮忙重新铸造的红衣大炮,还有一些自制的老式臼炮。
这样的炮兵,基本水平还停留在16世纪,却也是东亚大陆上的决定性力量了。
但在公元1716年2月,准噶尔军队与俄国人发生战争中,围攻亚梅什湖畔的俄军要塞取得胜利,并得到了419名俄军俘虏。
其中一个名叫约翰·古斯塔夫·列纳特的瑞典炮兵准尉,是之前俄国击败瑞典的波尔塔瓦战役中被俘的。
现在,又被准噶尔蒙古人俘虏的他,以最终回国为条件,为准噶尔大汗效命14年。
纳特及其他俄国俘虏充分发挥了各自的才干,为准噶尔人发展手工业以及军事工业。
帮助准噶尔人开采铁矿、铜矿、银矿,制作呢绒,先后制成4磅炮15门,小炮5门,10磅臼炮20门。
这样一来,准噶尔军队就有了自己的新式欧洲炮兵。
也是当时世界最为先进优秀的火器部队。
而清军对此自然是浑然不觉。
他们派出的军队,依然是一支由满洲八旗和绿营汉军组成的混合部队。
前者由靖边大将军傅尔丹指挥,后者则由宁远大将军岳钟琪率领。
他们很快就将在和通泊战场上,饱尝蒙古人精心准备的欧式炮弹大餐。
按照战前部署,傅尔丹率兵25000人屯驻在阿尔泰地区,岳钟琪率兵36000人驻扎在巴里坤。
两路清军互为犄角,攻打准噶尔本土。
傅尔丹这一路兵力虽不如岳钟琪多,却主要由京师的八旗部队、地方驻防的蒙古八旗兵以及来自黑龙江的索伦、达斡尔兵组成。
这些部队基本上构成了一个步兵、炮兵和骑兵架构完整的小型独立部队,每个部分都要比岳钟琪手下的绿营兵战斗力强很多。
他们的战马、盔甲、刀剑与火器,也比绿营们装备的要好。
因而北路无疑是清军当之无愧的主力。
两路人马会师后,在巴尔库尔、察罕叟尔扎下营盘。
虽然清军极力隐瞒出兵的讯息,但大举来攻的消息还是因为三个逃往准噶尔的蒙古人通风报信泄露了出去。
带领商队前来贸易的准噶尔使者也看到了清军大军的集结。
此时,清朝同准噶尔部还没有彻底撕破脸,行事一贯谨慎的雍正帝决定暂缓进兵。
得知清军虎视眈眈的噶尔丹策零坐不住了。
俗话说的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噶尔丹策零立刻命令准军中的名将小策零敦多卜,率兵5000袭击巴尔库尔,穆瑚立宰桑率领1000人偷袭青海。
准军派出小股部队声东击西,做出进攻青海的假象,随后准军主力偷袭西路军在前线最大的科舍图牧场。
结果,清军阵亡官兵3243人,损失牲畜122557头。
准噶尔则基本解除了西路军绿营部队的威胁。
准噶尔军以这种盗马突袭的方式,给清军造成了严重损失。
雍正帝为此采取稳妥战术。清朝一边深知准噶尔军的短板是多为骑兵、灵活机动、长于野战,但对于攻城拔寨则并非强项。
所以按照雍正的部署,全军要在三年内,分别修筑了两座大城。
等到驱赶准军后,才前进数百里,再筑一城。
这种大城以砖土筑成,瓮城、角楼、城壕等工事样样皆有,周围还有小城和炮台拱卫,花费十分巨大。
建成后北路大城将驻扎2万余人,还配置了子母炮300门、威远炮60门、鸟枪5000支,成为清军稳扎稳打的前进基地。
由于西路军已被重创,清军将之后的进攻重任,都放在了由满洲和蒙古部队组成的北路军身上。
在筑城的同时,雍正帝不断给北路军派去援兵,总计多达40800余人。
清军一边筑城,一边做着出击的准备,最终开始着手修建深入准噶尔腹地的科布多城。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6月初,清军从准军俘虏口中得知,对手目前只有2万余人,全军还没完成集结。
傅尔丹觉得有机可乘,决定趁他们集结完毕前实施进攻。
这样既可以歼灭准军有生力量,又可以保卫还在构筑的科布多城。
于是他便命令1300名满洲兵、6000名绿营兵继续建造科布多城,然后从全军精心挑选了11000名精兵准备出战。
这其中既有被大清视为心腹精锐的满洲八旗和熟悉草原作战地形的蒙古八旗,还有括1000名黑龙江的索伦、达斡尔骑兵。这些索伦八旗不仅个人战斗技艺出众,马上功夫了得,操作鸟枪也十分娴熟,被清军上下寄予厚望。
全军兵分三队,第一队以前锋60人先行,另有定寿部2000人随后跟进。
第二队为内大臣马尔萨率领的2000人。
清军主力紧随两队之后,向博克托岭前进。
6月18日,1000名京师八旗兵,在博克托岭首先与准军发生遭遇战。
傅尔丹立刻命令前锋统领丁寿带着2000人前往支援,将准军击退。
随后立刻与傅尔丹合兵一处,在和通呼尔哈地区与准军来回拉锯,一度攻克了北山和西山,暂时处于上风。
虽然开了个好头,但傅尔丹很快就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准军似乎正在集结准备反扑。
见势不妙傅尔丹立即命令全军向和通泊后撤。这一带位于阿尔泰山脉,到处崇山峻岭,部分地段高差甚至达到600m,非常不利于大军的集结。
然而有主场战斗优势并且机动力超强的准噶尔骑兵来的比傅尔丹想象的要快的多。
他们很快便骑马追了上来,趁清军在移动营地时发起了进攻。
这些准噶尔骑兵,巧妙利用雨雹天气,将撤至山头的清军后卫定寿部2000余人团团包围。
双方的火炮、火枪响成一片。
虽然清军占据高地,但明式鸟枪的性能完全不是中亚重型火枪的对手。
结果是准噶尔人从四周围着清军阵地射击,而后者却被打的抬不起头,只能在混乱中盲目还击。
经过一天的恶战,清军的火药、铅弹、弓矢就已经基本用完。
定寿命令部下各自突围冲出,除了一小部分得以突围之外,几乎是全军覆没。
定寿自己也只能选择自裁。
在围攻定寿部的同时,准军还将进攻的矛头指向在奇兰路两侧山梁上的清军营盘。
不少土默特和喀喇沁等部落的蒙古骑兵就驻扎在西山梁上。
黑龙江来的索伦、达斡尔骑兵,把守在东山梁。
结果,被寄予厚望的黑龙江部队,首先遭到了准噶尔调来的新式火炮轰击。
无力还手的他们,被从未遭遇过的欧式炮火,打的士气大跌。
没过多久,就开始放弃阵地逃跑。
领兵的副都统西弥赖,自知罪责重大,被迫自尽身亡。
顺利占领东山梁后,准军准备迂回包抄剩余的清军。
为了不让清军突围,准噶尔人派出使者与傅尔丹接洽,表示愿意与清军讲和。
傅尔丹正想争取时间来加固阵地,丝毫没料到这不过是准军的缓兵之计。
6月23日,重整旗鼓的准噶尔军队,再次发起攻击。
清军已丧失了撤退的最好时机,在对手的重重围困下,插翅难飞。
西山梁上的清军,虽然同为蒙古人,但战力却与准噶尔人有着天壤之别。
后者不仅有火炮支援,还装备了大量土耳其式火枪,足以在远距离内压制蒙古八旗火力。
面对这种由欧洲大炮、各型重型火枪与蒙古弓组成的火力网,东部的各蒙古部落兵们纷纷溃逃。
他们的将领也只能选择自我了断。
面对准噶尔精心布置的强攻,清军精锐也抵挡不住惊险突围,清军八旗只能在营垒中固守。
关键时刻还是自家人靠得住!
清军大营内只剩下满洲八旗兵4000人在坚守营盘,他们多次利用高地优势,击退了准军的冲锋。
但随着弹药与箭矢的迅速消耗,清军不得不考虑如何才能安全撤离。
6月25日,傅尔丹命令全军组成方营,保护辎重步行突围。
准军已经集中了3万人,从四面不断围攻。
满洲八旗兵继续以明式鸟枪列于四面,拼命阻击,边战边退。
身陷险境的他们,开始迸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即便是年幼的满洲八旗兵也死战不退。
多亏这些满洲八旗拼命奋战,也一度打怕了准噶尔军得以喘息,清军才得以避免全军覆没的噩运。
战功赫赫满洲第一巴图鲁瓜尔佳·鳌拜的孙子散秩大臣达福,就在此时战死。
6月28日,清军艰难退到达哈尔哈纳河,已用尽了所有的弹药和弓矢,阵型已无法维持。
无奈之下选择抛弃辎重,吸引敌军骑兵掠夺,伺机四面突出重围。
他们纷纷逃上山岭,分两路逃往科布多。
准噶尔人的骑兵则趁机杀到,此刻在崇山峻岭中失去了火器优势的准噶尔人让满洲人的冷兵器战斗技巧得到了充分的发挥,这些自幼训练的满洲八旗给准噶尔人带来了极大的伤亡。
最后,只有傅尔丹等少数人在满洲八旗士兵拼命死战的保护下,侥幸逃进了科布多城。
和通泊之战,就在清军的惨败中落幕。
清军在此战中阵亡士兵达6923人,另有303人在溃逃时阵亡或被俘,总计损失7226人。
其中抵抗最为顽强的满洲八旗,仅有2000多人得以逃脱。
清军副都统以上将领有18人参战,仅主帅傅尔丹等4人生还。
其余将领全部战死或者明知不敌选择自尽以谢皇恩。
此战也就成为了清朝历史上,对蒙古各部作战史上的最大败仗。
战后,雍正帝不敢再轻举妄动,丧失了征服准噶尔部的机会。
这个未完成事业,要等到他儿子大清高宗乾隆时代,才得以完成。
此战过后清军也根据战斗中火器落后的特点,开始引进和仿制噶尔部人使用的重型火绳枪。
在后来大举进攻准噶尔的乾隆时代,这种源自欧洲,并通过内亚进入中原的武器,成为了清军单兵火器的主力装备。
虽然其技术特点在17世纪就已经基本定型,但对于之前还在使用的前明式鸟枪的清军来说,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清军也就此完成了鸦片战争前,东亚大陆的最后一次武器技术升级。
他们将继续使用这些16-17世纪的重型枪械,不断迎战西域和缅甸山林里的对手。
一直到1840年,迎来了使用燧发枪+刺刀的英印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