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寵臣怎成「賣官批發商」

武則天寵臣怎成“賣官批發商”

浦江客

買官賣官,古今亦然,唐代武則天時期尤甚。

唐朝人張鷟撰寫的《朝野僉載》,為作者耳聞目睹的社會札記,記述了唐代前期朝野遺事軼聞,尤以武后朝事蹟為主。因屬時人記時事,所載內容多為第一手資料,所以頗有參考價值,為《太平廣記》、《資治通鑑》以及後世治唐史者廣為引用。《朝野僉載·卷三》記載著這樣一段軼聞。

張昌儀,是唐朝武則天寵臣張易之的哥哥。張昌儀任洛陽縣令時,憑藉張易之的權勢,凡下屬官員行賄請託辦事,沒有不答應的,一時風聲鼓動。有一位姓薛的人,一次在大街上攔住張昌儀,送上黃金五十兩。張昌儀收下黃金並接受了他的投狀。張昌儀上朝時,將薛某的投狀交給了主管選拔官吏的天官侍郎張錫。不曾想幾天後,張錫將薛某的投狀丟失,於是來找張昌儀查問投狀人的姓名。張昌儀回答:“我也記不清了,凡是姓薛的就給他們安排官職就是了!”張錫查閱檔案,內有姓薛的六十多人,結果全部授予了官職。

此事《資治通鑑·卷二零六》中也有記載:“易之、昌宗競以豪侈相勝。弟昌儀為洛陽令,請屬無不從。嘗早朝,有選人姓薛,以金五十兩並狀邀其馬而賂之。昌儀受金,至朝堂,以狀授天官侍郎張錫。數日,錫失其狀,以問昌儀,昌儀罵曰:“不了事人!我亦不記,但姓薛者即與之。”錫懼,退,索在銓姓薛者六十餘人,悉留注官。錫,文瓘之兄之子也。”

武則天在她長達四十年的實際統治期間,貪汙受賄始終是一個相當突出的問題。武三思、武攸寧等仗著是武則天的親屬,苛取民財,聚斂錢物。朝臣之中,貪汙受賄之徒,亦不在少數。武則天的面首張易之、張昌宗兄弟,因受到武則天的寵愛,權傾一時。張氏親戚依仗二張權勢,作威作福。張昌儀,是張易之的哥哥,依仗權勢顯赫起來,成了手眼通天、炙手可熱的人物。他在官場上倚權仗勢,為所欲為,無論誰求他買官升官,“請屬無不成”。只要捨得花銀子,凡事他都有求必應,沒有辦不到的。

吏治的腐敗,是最大的腐敗,歷來如此。武則天和她的寵信們正是執掌了選拔任用官員的大權,貪贓受賄,買官賣官,將唐朝天下弄得烏煙瘴氣。

唐朝時期,科舉制不斷壯大,打破了漢魏以來世家大族壟斷仕途的局面。不過,世族在唐代雖然衰落,但在選官取士方面仍有相當大的影響。世族入仕的主要途徑則是先輩地位和特權下的“門蔭”制度。唐代選舉官員的門蔭入仕制度是對科舉選官的一種補充形式,主要對象是貴族弟子,諸如皇親國戚和五品以上高級官吏的子孫及公主、郡主之子等,均可憑藉父祖資蔭,通過擔任一定時間的親衛、勳衛、翊衛等三衛衛官和齋郎、挽郎以後,即可獲得作官資格。這就為唐代新舊世族入仕提供了直通渠道。

同時,唐代的科舉制度本身也存在許多弊端。如考試製度不夠公平、嚴密,科考過程中允許大臣“公薦”,這樣造成了相當嚴重的請託現象。達官貴人既可憑藉權勢替親友向考官說情,甚至決定錄用名單,而普通舉子也只得奔走於考官和顯宦門下,以求其推薦。再如,科舉考試結束後,中舉者只取得了入仕的資格,要做官的話,還必須通過吏部主持的考核,其間不公現象容易產生。

唐人就此指出:“今之得舉者,不以親,則以勢;不以賄,則以交。”史家馬端臨對此評說道:“天下之士,什什伍伍,戴破帽,騎蹇驢,未到門百步輒下馬,奉幣刺再拜,以謁於典客者,投其所為之文,名之曰‘求知己’”。選官制度的侷限性,為買官賣官風氣盛行提供了空間。

更重要的是,只要把握選拔任用大權的人貪贓枉法,即使官員選拔任用制度再怎麼合理,也不過是形同虛設。武則天在篡奪政權的過程中,對凡是可能妨礙她掌權的人,都遭到清洗。對支持自己的官員以及寵幸的面首,則任其貪汙盜竊、賣官鬻爵。武則天一夥深諳要把握政權的主動權就必須掌控人事權,故濫施祿位,收天下之心。

當時官場上出現張昌儀這種荒唐的“官帽”批發事件,蓋由專制政體下的權力腐敗所致。武則天的寵臣們因背後擁有巨大的“隱權力”,貪贓枉法,作奸犯科,膽大包天地破壞正常的官員選拔任命制度,又有誰敢來監督和約束他們呢?!

到了天授元年,武則天自己登極稱帝,改唐建周之後,更是大開科舉,濫任官吏。致使官員充斥,人浮於事。時人編歌謠譏諷當時的現象說:“補闕連車載,拾遺平斗量;把推侍御史,腕託校書郎。”武則天有時也會注意到她任用的官員是否稱職,為了吸引更多的人為她的新政權服務,她派出十道存扶使,巡視全國各地,其任務之一是要他們保舉地方上的人才到朝廷來做官。被保舉的人中間卻有不少是濫竽充數的,但都容易獲得官職。

對此,有人作詩諷刺道:“糊心存撫使,眯目聖神皇(瞎了眼晴的皇帝)。” 其實,女皇沒有眼瞎,她精明得很,只是為了一己私利,不惜敗壞吏治、禍國殃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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