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王-大帅张作霖(第二百七十六篇)

开完碰头会之后,马上组织军队开赴前线,刻不容缓。张学良得着他爹的命令之后,把部队组织好了,在巨流河一线挖战壕,准备大炮,战前张学良也做了动员,他那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隔着河对面就是郭松龄,他的良师益友,两个人相处了七八年,形影不离,到头来闹了个决裂。张学良心如刀绞一般,但是还没有办法,到了战场上你死我活,不容再犹豫了。

少帅在战地做了动员报告之后,有人给出主意"少帅,对面的军队都是老张家培养出来的,对大帅、少帅有一定的感情。少帅,我们出个主意,能不能先瓦解他们的军心。"

"怎么瓦解?"

"用飞机散传单,让他们放下武器,回到亲人一边来,这是攻心战。不采取这个办法,不好办呢。另外,弄些大喇叭,隔河喊话,少帅只要您说话,对面能听见您的声音,我相信就等于一万门大炮。他们兵无斗志,将无战心,主动放下武器,郭鬼子呼之不灵,咱就非打胜不可了。"

张学良一听这主意还真好,马上叫副官拟稿,他审阅之后批准了,印发,指派飞机散发传单。飞机低空盘旋,在郭军的阵地,红绿传单散下去了,落到郭军的手中,绝大多数人捡起传单一看,眼泪都掉下来了,倒不是说对张家父子怎么有感情,他们的父老兄妹亲人都在这块土地上,现在亲人都盼着自己回去,打下去有什么好处?到头儿来家破人亡,一家人不能团聚。

因此,兵无斗志,人们厌战了。战壕里边,三人一群,两人一伙,交头接耳,当天就有不少人放弃武器开了小差。到了晚上,张学良立在阵地最前沿,扯着嗓子,隔着巨流河喊话。

"我是张汉卿,弟兄们,不要跟郭松龄干了,你们这样做是死路一条。如若放下武器,大帅对你们绝不责怪,罪在郭茂宸一人身上,余者既往不咎,欢迎弟兄们回到这边来。不但没有罪,相反你们还有功劳,我们欢迎众位,不要打了。"

张学良喊完,别人喊,这一晚上喊话不断,几百架大喇叭筒子这么喊,这叫"攻心战",郭军这一下就乱了阵脚了。

第二天,郭松龄得着报告,亲自视察阵地。到阵地一看,不好,初步统计,这一夜之间逃走的士兵将近两万多人,那可不是个小数目。郭松龄大吃一惊,"汉卿,你是成心拆我的台。"

他跟参谋长、炮兵司令邹作华一商议,怎么办?兵贵神速,别等了,越拖对咱越不利。因此郭松龄下达全面进攻令,他拿着指挥刀,拎着手枪,在前沿阵地督战。刹那之间,万炮齐鸣,打得是天翻地覆,两军展开激战。

郭松龄在这儿督战,谁敢不打?可是没想到正在这紧要关头,倭奴插手了。倭奴的炮兵连队开上来了,表面上穿的是张作霖军队的服装。不过,他们都戴个白袖标,以示区别。倭奴的炮兵当时炮的威力大,这个连队拉上来,大炮这一响,郭军伤亡惨重。张学良一看也抖起了精神,命令飞行队岛上出击,轰炸郭军的后方,激战进行了一天,一直打到日落西山的时候,吴俊升的骑兵攻占了高台山,掐断了郭军的后路。

张作相的人马也迂回上来了,占领了兴隆甸一带,也掐断了郭军的归路。没想到,在这么个危机的时刻,热河的汤二虎率领骑兵也赶到了,在后头奇袭新民,一下子把新民府给夺过去了。现在郭松龄三面受敌,偏偏在这时候,邹作华,那位炮兵司令一琢磨,我从心往外不反对张作霖,完了更不反对张汉卿,只是让郭茂宸逼得没有办法才签了字,我就知道得有这么一天,再打下去有什么好处?我一大家子都在奉天城里,我还能给郭茂宸卖命吗?

因此,他偷着下了命令:让炮兵把引信全都拆掉,炮弹打出去了,不爆炸,炮跟不上去就更完了。郭松龄发现对面的炮像下雨一样,这头儿不断伤亡,可自己的炮队没有发挥威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在他犹豫之时,副官长跑上来了"总司令,不好了,吴俊升、张作相、汤二虎的军队攻上来了,离我们仅差三里地了,总司令快躲一躲吧。"

郭松龄一跺脚"转移!"

他也不敢在最前沿待着了,率领司令部文臣武将一百多人好不容易闯出重围,离着新民府东北不远有个小荒村,他把司令部临时安到这儿,还没等把电话线扯上,前线整个就溃退了,结果张学良指挥的中路军冲过巨流河到了眼前,郭松龄心头一凉,完了,彻底地完了。

马上把所有的这一百多人召集起来,郭松龄一摆手:'"谋士在人,成事在天',连退路都没了,形势骤变。没想到郭某人从举义至今,仅仅才一个月就一败涂地了。各位,各投生路去吧,快走吧。"

到了现在,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了,刹那之间,人全跑散了,没走的就仨人,一个是郭松龄的老婆韩淑秀,另外还有两名贴身保镖,这俩贴身保镖的眼泪不断往下淌,手握着双枪,没离开。郭松龄点头,看了看他们:"你们怎么还不走呢?"

"报告总司令,我们不能走,我们活着在总司令身边,死了也陪着总司令。"

"难得呀,没想到我郭某人还真交了几位知心的朋友,过命的好汉。既然这样,劳烦你们的大驾,跟着我走一程吧。"

"总司令,别在这儿待着了,马上奉军就要杀到了,赶紧转移吧。"

"怎么转移呀?"

有一个保镖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辆庄稼大车,还是木头轱辘的,把简单的东西搬到车上,两个人告诉郭松龄"快把衣服脱了吧,不能穿军装。"

郭松龄万般无奈,让他们找来老百姓的服装,跟他媳妇儿都换上了,这俩保镖也换上了,弄个破帽子往脑袋上一扣,把手枪别到怀里,衣裳裹身,他们上了木头轱辘大车。跟那赶车的老板通融过,多给人家钱,这老板直咧嘴,本来不想赶,但是为了活命不得不答应,还问"往哪儿去?"

郭松龄说"你尽管往前赶,远远地离开这个战场,如果有人盘问,你不必言语,你是被雇来的,什么都不知道,由我们对付。能不能把我们送到营口?"

"营口够远的。"

"送到营口我们加倍给钱。"

"好吧,那就听你们的。"

车子开出荒村,连老板算上就五个人。郭松龄利用这机会跟身边的妻子说"夫人,自从你嫁给我,就没得好,平日军务繁忙,咱们来不及唠家常,现在我倒对你依赖起来了。夫人,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比海深。到现在我真舍不得离开你,但是看眼前的形势不离开也得离开了,你半路下车快走吧,你看前边那个村庄出来一大伙儿难民,你就挤进人群随着大流快快逃命去吧。最好你先回到天津,找亲戚朋友家隐蔽起来,假如苍天有眼,郭某人还活着,我一定到天津去找你。万一我遭了毒手,咱们就永远分离吧。"

"不!"

韩淑秀也哭了,紧紧拉住郭松龄的手,"将军,咱们夫妻是患难的夫妻,在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舍你而去?要活咱们一块儿活,要死一块儿死。在滦州举义的时候我就暗下决心了,你我夫妻就拴在一辆车上,你怎么能赶我走呢?我哪儿都不去。"

郭松龄也不好说别的了。正在这个时候,就听身后有人喊"郭松龄跑了,前边那辆车上就是郭鬼子,抓住他!站住!"

郭松龄回头一看,一支骑兵从后头追上来了。两名保镖赶紧从车上跳下去,找好了隐蔽物,开枪射击,一边射击一边说:"总司令,快走,别管我们了,快走!"

两个人在这儿断后,郭松龄没办法,告诉老板快走。结果一看这老板脑袋栽歪着,不知什么时候挨了一枪,死了。郭松龄只得把这老板推下车,他赶车。郭松龄是穷孩子出身,赶车赶得还不错。一狠心摇动鞭子,往前跑下去了,车上就他们两口子。

不大一会儿,后边没动静了,两名贴身保镖也中弹身亡了。到了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语。郭松龄心说,真是天灭我郭某,我往哪里去?往哪里跑?后来他夫人给他出了个主意"将军,不能坐车了,这车太显眼,骑兵眨眼就得追上来,把车扔了吧,咱们赶紧钻到庄稼地逃跑。"

郭松龄一看事到现在,也只好如此。郭松龄跟自己的夫人落荒逃走,简直惨透了,外边是北风大雪,滴水成冰,脚下踩的雪,深的地方有二尺,平地也有尺左右,举步艰难。两口子互相搀着往前跑,好不容易盼到天黑了,夜幕降临,两个人饥肠辘辘。所幸一点,骑兵没追上,要不是把车扔了,早叫人逮住了。

但是往前一看,到处都是火光,隐隐约约有炮声和枪声,郭松龄知道,这可能是零散部队还在还击。遗憾的是,不能跟这帮人取得联系,如果有这种可能,把他们集中起来还能打一阵子,可是一切都已经完了。举目无亲,抬头无故,现在只有逃命要紧。

这一天他们逃到了辽中县老达房村,到了这块儿一看,没有军队,也比较僻静,在这儿找口水喝,吃点儿东西,然后再说。他们找了一户农家。郭松龄就说我们是逃难的,遇上飞机轰炸,把家属都炸死了,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们打算在这儿躲避躲避。

那个年头儿人心惶惶的,本来这主人也有点儿害怕,一看来俩陌生人,也不知道干什么的,哪敢收留。但是郭松龄说得十分恳切,哪怕凉饭我们吃一口也行,多给钱。没带着钱啊,郭松龄把一块金表拿出来了,24K金的链子,镶着宝石,这块金表平时也值三千块大洋,可到现在仅能换顿饭吃。

钱能通神,这主人一掂这分量,是金的,这表太沉了,叫不出什么牌子来,但知道是好玩意儿,说"这样吧,可以给你们点儿饭吃,水有的是,管你们够吃够喝,你可不能在我家待着。一会儿过一拨军队,一会儿来一拨,谁知干什么的。听说抓人,这要为你们我再受了株连,我们一家子都活不了。但是这么办吧,我们后院有个菜窖,你们到菜窖里过夜去吧,明儿个早早的你们快走,我这舍命帮你们一把。"

郭松龄千恩万谢,总算吃了顿饭,喝了一肚子凉水。两口子不敢在屋里头待着,进了后头的菜窖。这菜窖还不小,里边土豆、白菜、萝卜什么都有,一进来这个味呛鼻子。夫妻俩只得忍着,到里边肩并肩往地上一坐,那老乡就把菜窖上的门关严了,拿破苫布一盖,郭松龄到了现在一句话也没了,心是空的,脑袋也是空的。

可有时候他也想,他恨那位"倒戈将军"冯玉祥,他心说,咱们签字画押说得清楚,你从热河出兵,从侧翼攻打张作霖,我从正面进攻,可打了这么些日子,没见国民军一兵一卒。你想按兵不动看我的笑话,冯玉祥,我之所以失败跟你有一定的关系,看来人心叵测,真叫人捉摸不透。另外他恨倭奴鬼子,要没有倭奴鬼子给帮忙,张作霖早垮台了。虽然说我郭松龄失败了,我不服,老天有眼,只要有我三寸气在,我还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他媳妇儿抱着他胳膊,把头枕在他肩膀上,闭着眼睛也在胡思乱想,连日来逃难,又累又乏。想了一阵儿,脑袋一发木,两口子都睡了。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就听外头有声音"就这儿,就这儿。"

"有人没有?"

郭松龄从梦中惊醒,他夫人也醒了,两个人竖着耳朵听外边的动静,来了不少人,人也喊,马也叫,紧跟着就听见脚步声从远而近"在哪儿呢?"

"老总,我也不知道是谁,就在这菜窖里头。"

"包围!"

刹那间,郭松龄脑袋嗡了一声,彻底完了,被人家发现了。来人原来是黑龙江骑兵旅的旅长,叫王永清,吴俊升手下的一个旅长。这个王永清也是绺子的一个头头,多年的红胡子,后来给收编了,被任命为团长,由于他作战勇敢,又被提升为旅长,这次吴俊升从黑龙江来支援张作霖,把他给带来了。可这个王永清也是个官迷,野心很大,他早就盘算好了,只有把郭松龄亲手抓住,才能受到大帅的重赏,人前显胜,做里夺尊,那得有多光彩呀。

他派出侦察兵四处侦察,后来有人向他举报,说郭松龄化装成老百姓,带了几个人坐着一辆马车奔西边去了。因此,他率骑兵在后头追。追了两天一夜没追上,般人都泄气了,他却穷追不舍又追到老达房村,到这儿挨门挨户地搜查,搜查到这家了,这家的主人能不害怕嘛,那大兵拿着大枪,上着刺刀,在胸脯前一晃,吓得跪下就说实话了"是来俩人,一男一女,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躲到我们家菜窖里去了,他身上还带着枪,我不敢不听。"

王永清一看有门,肯定是郭松龄。命令大兵把菜窖包围了。有几个大兵过去,用刺刀一挑,把苫布全给挑开了,光线射到菜窖里头,王永清的枪口对着菜窖的门,就在外头喊上了"郭松龄,你已经暴露了,我给你三分钟时间,你要再不出来,我可扔手榴弹了,准备!"

郭松龄夫妻在里边听得清清楚楚,无谓的反抗已经没必要了,郭松龄哈着腰站起来,拽了一下他的妻子,夫妻二人一前一后走出菜窖。这阵儿天似亮似不亮,但是雪反射的白光看得非常清楚。王永清先是往后退了两步,双枪逼着郭松龄。后来往跟前儿又凑了凑:"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į只。郭总司令,韩夫人,真是你们夫妻。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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