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在静默中成长的心魂

一颗在静默中成长的心魂

一个人真正的成长,一定是在静默中的。没有外在的叨扰和繁琐,没有内心的喧哗与寂寥,只是静默,只是无言。

或许是清晨醒来,睁开眼睛便看见阳光洒满窗台。或许是夏夜听蝉,抬头便望见最亮的那颗星星。或许是某个亲人或朋友的骤然离去,又或许是生活中一次不可逆转的变故。

总之,生活就是这样。上一秒你还沉浸在美妙的幻想与期冀中,下一秒整个世界就轰然变了模样。

就像史铁生。一个在最应该迈开双腿撒欢的年纪却突然残废了双脚的人。

用一天的时间读完了《我与地坛》。那是一本生于静默成于静默最后又归于静默的书,从头至尾,耳边都仿佛吹着夏夜的习习凉风,远处隐约传来教堂的钟声,还有风吹过树叶细细碎碎的声音。

此刻,我不是我,我只是一个隔着时空在另一个世界远远看着的观众,偏偏喜怒哀乐却是感同身受。

“那些苍黑的古柏,你忧郁的时候它们镇静地站在那儿,你欣喜的时候它们依然镇静地站在那儿,它们没日没夜地站在那儿从你没有出生一直站到这个世界上又没了你的时候。”

当一个人失去了某些感知功能的时候,另一些正常的感知功能将会被无限地放大。

譬如一个人看不见的时候,他的听觉会变得无比灵敏,每一个细微到常人无法察觉的声音,他都能准确地捕捉到并分析出是什么声音。

当一个人无法行走而长时间待在同一个地点的时候,周围的一切就会被放大,一阵风,一片落叶,屋外小贩的吆喝声,孩子们放学后奔跑的声音,他都能无意识地感知到,并在心中形成强烈的激荡和回味。

我始终认为,一个人在顺境中是无法对生活和命运产生强烈的感知的,因为他是轻快的,是飘浮的,是飘飘然的。而只有经历过坎坷与逆境的人,才能写出对生活与命运最真实最深刻的感悟和认知。

“窗外的小花园里已是桃红柳绿,二十二个春天没有哪一个像这样让人心抖。我写下一句歪诗:轻拨小窗看春色,漏入人间一斜阳。”

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史铁生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逐渐接受了自己因为脊髓疾病而导致瘫痪的事实。

他在书中毫不掩饰地写下了自己从绝望求死到坦然接受的过程。然后从看书打发时间,到爱上读书,继而开始写作。

如果他没有被命运残酷地捉弄,他跟其他普通人一样,从二十岁青春年少,到三十岁结婚生子,四十岁养家糊口,五十岁知晓天命,六十岁含饴弄孙,到七十岁乐享天伦,八十岁寿终正寝,他还会写出这样荡涤心魂的巨作吗?

我想答案是不会。他也许一样会写作,成为作家,但不同的生活经历所赋予的感受与情怀一定是不一样的。

十五年前,失魂落魄的他摇着轮椅进入地坛,他说,”它为一个失魂落魄的人把一切都准备好了。那时,太阳循着亘古不变的路途正越来越大,也越红。在满园弥漫的沉静光芒中,一个人更容易看到时间,并看见自己的身影。“ 由此开始了他与地坛十五年的灵魂交融。

奶奶与老海棠树。母亲与合欢树。庙院。交道口电影院。八子。小恒。珊珊。庄子。M。孙姨和梅娘。他细致地描写着身边的人和事物。

只有摒弃了欲望,从死中活过来并且越活越有力的人,才能有如此安静而不张扬却轻易地深入人心的感受。在他的文字里,连呼吸都是这样自然柔和。

迷迷荡荡的时间呵

已布设好多少境遇!

偷看了上帝剧本的

预言者,心中有数。

因之一切皆有可能

而我只能在此,像

一名年轻的号手,或

一位垂暮的琴师。

应和那时间借以铺陈的

音乐,剧中情节,或

舞中之姿,以及预言者

未及偷看的,无限神思。

——《预言者》

一定只有用生命,才能让写作者拼尽全力,写出这样的诗。

也只有写作的人能明白 ,每一次写作都是一次死去和重生。在文字中死去,又在文字中获得重生。

那些揉入文字中的情感,通过文字呈现出来的人和事,仿似北京小胡同的天空中传来的清脆的鸽笛声,和教堂里久远的钟声,汩汩地流进每一个人的意识深处。那么近,又那么远。

到今天,我们已很难分清,到底是地坛成就了一个沉静平和的史铁生,还是史铁生成就了一个悠远肃穆的地坛,还是地坛的安静与史铁生内心的宁静互相成就了彼此。

就连他本人也无法完全分辨,他怀疑,“我在地坛吗?还是地坛在我?现在我看虚空中也有一条界线,靠想念去迈过它,只要一迈过它便有清纯之气扑面而来。我已不在地坛,地坛在我。“

真正的活着的人,能从一阵风里回到过去,能在一朵花里活在当下,更能在一个眼神里望向未来。

因为他的心是自由的,是没有时间和空间限制的,他能在浩澣的时空中随意地飞翔与停留,他能任意地放大和缩小每一个细小与瞬间。

因为不管他的身体是否残缺是否健康,他都是完整的,比我们更完整。

END

作者

厅小猫,湖南娄底人,水瓶矫情女,欢乐女神经,爱写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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