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周故事大白話之《寵美女,天子烽火戲諸侯》

幽王寵褒姒,太子貶到申;

烽火戲諸侯,犬戎鬧鎬京;

諸侯大勤王,天子又更新;

平王向東去,周室半壁傾。

武王開疆,幽王敗國。雖說有歷史的原因,但,人品的優劣也是最重要的。

在周王朝統治時期,管理著大大小小几百個被分封的小國家。這些小國的君主都封有爵位,依次是公、侯、伯、子、男。公爵最大,男爵最小。他們的祖宗,要麼是文王、武王的叔伯兄弟、王親國戚,要麼是協助周武王剿滅商朝的有功之臣。歷史上稱“八百諸侯”。

周幽王當了天子以後,就把夫人申氏封為王后(在秦始皇稱皇帝之前,還沒有皇帝、皇后的稱呼。秦始皇:秦朝第一個開始稱皇帝的人),把兒子宜臼立為太子。申王后的父親原本是個伯爵,自己的女兒當了王后以後,沾光升到了侯爵。

幽王從小就是個吃喝玩樂、喜怒無常的花花公子。仗著自己有權有勢,不聽管束,天天遊玩打獵,到處沾花惹草。二十多歲繼承王位以後,剛開始的時候,他雖然不怎麼願意管朝廷裡的事情,但在前輩輔佐大臣的約束下,也還有所收斂。時間一長,他就按耐不住,野性又暴露出來。憑藉著天子的權勢,變本加厲的放縱慾望。他遍訪天下美女納入後宮,供自己尋歡作樂。有的忠臣老將看不習慣說他兩句,他就把人家排擠出京。好在宣王為他奠定了個好的基礎,國家到也沒有什麼大事情發生。就這樣,平平穩穩的度過了好幾年。

這年秋天,幽王帶領宮裡的寵臣出鎬京圍獵。傍晚回來的時候,繞道路過褒國。鄉民們得知是周天子駕到,忙不得燒火做飯,停下手中的家務雜活,都出來看稀奇。道路兩邊,男女老少嘰嘰喳喳,指指點點,好不熱鬧。幽王坐在大車裡,也東張張,西望望,時不時的搖搖手向人們致意。

幽王突然眼前一亮。但見夕陽下,人群中立著一個少女,粗布衣裳遮不住高挑勻稱的身材,淡妝素描更顯出五官秀麗端莊。她冷冷地看著幽王,眼神卻是那麼的勾魂。這情景,就如同在荒野中盛開著一朵絢麗的牡丹,格外的光彩奪目,與眾不同。幽王是何等之人,心裡隨之一動。正要注目細看,駕車的馬突然一驚,躥出去好幾丈遠。等幽王緩過神來,回頭再看,那人早已不見了。

回宮以後,幽王常常會不自覺的想起這次豔遇。有時候半夜三更醒來,也會思緒萬千,想入非非。那天看到的情景如夢如幻,是真是假,他也拿捏不準。幽王畢竟是幽王,寧可信其有,不願信其無。他派人到褒國去打聽。一打聽,褒國還真有一個大美人。幽王就傳旨給褒國的國君(諸侯國的王稱國君),讓他把美人送進宮來。

既然褒姒是故事的主角,我們不煩多說兩句。在周宣王還活著的時候,鎬京城裡住著一戶姓姒的人家,父母都是本分人,偏偏養了一個浪蕩的女兒。到了十八、九歲還沒有找到婆家。這年春天,在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姑娘和一個小夥子乾柴烈火,男歡女愛,滾倒在麥地裡,齊腰深的麥苗被壓倒了好大一片。到了年底,姑娘生下了一個女嬰。父母是要臉面的人,哪裡容得下這等未嫁先育的醜事。兩夫妻一商量,就找來一個藤條編織的大提籮,狠狠心把這個女嬰放在裡邊,蓋上一件舊衣服,由父親把她送出城去。

老姒出了城門,向遠處走了三十來裡地,來到一條河邊,他就把提籮掛在樹上,然後轉身離去。

他回頭走了不到百米,頭頂飛過一隻烏鴉,“呱”的一聲慘叫,好淒涼。老姒心頭一緊,止住了腳步,停頓片刻,又折轉回來,看到旁邊有棵老柳樹,樹根部分有個大洞,他就把提籮取下來,放進老柳樹的樹洞裡。他掀開衣服,小嬰兒睡得正香。他把衣服蓋好,折了幾枝柳條把洞口蓋上,然後雙手合十,默默地向天禱告。

晚風裡,老姒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的離去。

天底下的事,冥冥之中都有個定數。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小女嬰命不該絕,必有天助。第二天一大早,褒國一對姓姒的夫妻趕著去走親戚。正走著,聽到路邊有小孩子的哭聲,他們順著哭聲找去,在樹洞裡找到了小孩。兩口子都已經四十多了,膝下還沒有一男半女。見到小孩子,心裡激動得不得了。以為是他們平時善事做得多,老天爺給他們的恩賜。妻子急忙抱起嬰兒,捂在懷裡。

還走什麼親戚,趕緊回家去吧。一路上,寒風襲人,兩夫妻卻眉開眼笑,心裡暖洋洋的。

姒氏人家丟棄的孩子又由姒氏人家來收養,真是夠巧的。

褒國姒姓夫妻對小孩特別好。姒姑娘在養父母的照料下,一天天長大,出落得水靈靈的。兩夫妻打心裡高興,粗活累活總不讓她做。但有一點,就是看管得比較緊。一時不在身邊就找。正因為這樣,姒姑娘很少接觸外人。

當姒姑娘慢慢的懂事以後,總覺得外人看她的眼光有些異樣。有些時候,人家在議論什麼,當她走近的時候,人們就不說話了。她問人家,別人只是笑笑,不作回答。好像自己身上有什麼秘密似的。回家把這些事情說給父母聽,父母總是說,自己過好自己的日子,莫管人家的閒事。

隨著年齡的增長,姒姑娘心事越來越重。

褒國的國君接到聖旨以後,急忙派人轉告給姒姓夫婦。老夫妻一時難以接受。女兒一旦進了宮,自己就很難再看到她,又怕小戶人家的閨女,不懂得官家的規矩,怕女兒進宮後受人欺負。暫時沒有回話。幽王等不及,就找個茬派兵去攻打褒國。褒國地小兵寡,哪敢跟朝廷作對,強行把這個姒姑娘梳妝打扮,用香車送到京城。

自打褒姒(褒國姓姒的姑娘)進宮以後,她那傾城傾國的花容,如雪似玉的肌膚迷得幽王神魂顛倒,如痴如醉。幽王專門為褒姒建造了一座宮殿,取名瓊臺,把大美人養在裡面。那時候,幽王三十好幾,褒姒剛好十六。一個如狼似虎,一個如花似玉。兩人成天形影不離,喝酒作樂,眉來眼去,嘻笑打鬧。把個王后娘娘早拋到了九霄雲外。

後人有順口溜這樣描述褒姒:亂葬岡上狐狸精,千年修煉得人身,靈魂透出野獸皮,化作佳麗正青春。秀鼻樑,媚眼睛,嫩唇紅潤招人親;柳葉作眉花為腮,瓜子小臉還當了真。蓮藕四肢白如玉,蛇腰一扭百態生,胸脯酥軟臀渾圓,上下勻稱凹凸分。可惜藏禍心。

王后娘娘長時間遭到冷落,在後宮悶悶不樂,唉聲嘆氣。太子看見了,就問母親為什麼整天的不高興?申王后心裡苦,又不好對宮女訴說。兒子一問,觸到了她的痛處,就把自己的苦處向兒子訴說:“兒呀,你哪裡知道孃的苦呀。自從褒姒那個小狐狸精進宮以後,就把你父王的魂給勾走了。他把我們母子拋在腦後,不聞不問,好幾個月連個人影都見不著。”抹了把淚又憤憤的說“更何況褒姒是個什麼東西,無名無分的,都進宮那麼長時間了,也不來拜見我,哪還有一點尊卑貴賤之分?”說著說著不覺鶯喉梗塞,淚流粉面。

宜臼畢竟年少,血氣方剛,看著母親傷心,就說:“母后不要擔心。每月的初一、十五,父王肯定是要去上朝的。等哪天父王上朝走後,孩兒找個機會去羞辱羞辱那個小賤人,好為母親出了這口惡氣。”申王后連忙說:“使不得,你父王會怪罪的。”太子說:“不打緊,如果父王怪罪下來,孩兒擔著就是,與母親無關。”說著就氣呼呼地出去了。申王后只當他是說大話哄自己開心,完全沒當回事情。

等到了下月初一的早上,太子打聽到幽王上朝去了,就差使十多個宮女到瓊臺去摘花。眾宮女提著花籃來到了瓊臺,不問青紅皂白就七手八腳地亂摘一通。瓊臺裡的宮女看到了就慌忙出來阻止,說:“這些花都是萬歲爺專門栽給褒姒娘娘觀賞的,你們碰壞了,怕吃罪不起吧!”這邊的宮女也不示弱,回敬道:“什麼妖精娘娘,沒聽說過。我們是奉太子之命來為正宮娘娘摘花的,你們誰敢阻攔!”宮女們各為其主,兩不相讓,唧唧喳喳地爭吵起來。吵聲驚動了褒姒,她怒從心頭起,走出門來,正要發作,不提防一個少年突然出現,惡從膽邊生,一把揪住褒姒的頭髮就是一頓好打。邊打邊罵:“你這狐狸精、賤丫頭,公然敢稱娘娘。叫你眼中無人,今天也讓你知道知道娘娘是誰?太子是誰?”

褒姒被太子連打帶罵,羞辱一番,只好躲進瓊臺宮裡嚎啕大哭,摔杯砸碟。

褒姒在進宮之前,父母也一再教導她,自己只是個平民百姓,無依無靠,無官無爵,在宮裡要處處小心,低調做人。剛進宮時,她也是這樣想這樣做的。宮女們伺候她穿衣吃飯,他很不自在,過意不去,老覺得欠人家的情似的。在幽王的薰陶和縱容下,時間一長,慢慢的也就變了。開始在幽王面前撒嬌,對宮女們任性。學會了使喚下人。心理上開始飄飄然起來。套用唐代大詩人王維對西施的描述,真是再合適不過了:朝為褒國女,暮作天子妃。“賤日豈殊眾,貴來方悟稀。邀人傅香粉,不自著羅衣。君寵越嬌態,君憐無是非。”父母的教誨早淡出了頭腦又還給父母去了。

今天被宜臼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她才知道宮裡也不是什麼都好,自己也不是萬事都能。心情又低落了下來。她越想越可怕,約哭越傷心。

幽王本來就沒有心思上朝,迫於無奈,隨便去應付應付。他敷衍了大臣們幾句就退了朝忙著直奔瓊臺而來。

一進門就看見褒姒頭髮散亂,眼睛紅腫,面帶淚痕,垂頭喪氣。跟平時大不一樣。著實嚇了一跳。他環顧了一週,宮女們都低著頭站在牆邊,鴉雀無聲,就問:“嘿,誰惹朕的愛妃不高興了?”褒姒看見幽王進來,一頭撲過去,抓住他的袍袖放聲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訴說太子如何如何的羞辱她,說:“要不是宮女們苦苦相勸,我連小命都保不住了。請大王為我做主。”嗚嗚咽咽,痛哭不止。

幽王沒想到太子會來這麼一手。一邊是心愛的妃子,一邊是自己的骨肉,他拿著作難,就勸慰了褒姒一番,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褒姒卻不依不饒,以退為進地說:“太子為了給他老孃出怨氣,不把我逼死是不甘心的。我死不足為惜,只是我已經懷上了大王的龍種,還是請大王放我出宮去吧,這樣才能保全大王的血脈。”龍種不龍種,幽王並不放在心上,只是他象上癮的煙鬼一樣一刻也離不開褒姒,就只好安慰她說:“愛妃不別當心,朕自有主張。”幽王本來就是忽悠她,哪裡把這事放在心上了。

過了一久,褒姒不見幽王處罰太子,就使出了天下小婦人所有的看家本事,一哭二鬧三睡覺,四不吃飯五上吊。幽王呢,想打她兩下,捨不得下手,想罵她兩句呢,又張不開口。把個幽王弄得心煩意亂,頭腦發昏。他思前想後,實在無法。為了能時時看著美人,夜夜摟著褒姒,就咬咬牙,叫部下起草了個文書:太子宜臼無理犯上。朕決定把他發送到申國去,交給他外公好好管教管教。即日起程。沒有召見不得回京。

這就是幽王的昏庸之處。你是堂堂天子,她算什麼東西。怎麼能讓一個小女人來作天子的主呢?酒喝多了會醉,吸毒的人會上癮。色迷了心竅也很可怕,也會頭腦發昏,胡言亂語。

接到聖旨後,太子本想入宮申辯,但幽王根本就不想見他。古代的規矩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太子不敢違抗,氣鼓鼓地吩咐隨從駕車,前往申國去了。看著兒子氣憤地離去,申王后更是說不出的苦。

一年轉眼過去,褒姒生下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起名伯服。幽王見了十分喜愛。

這一年時間,對於褒姒來說,不僅僅是當了母親那麼簡單,還成熟了許多。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家碧玉慢慢的變成了一個有謀有勢的闊夫人,她還想做王后,要掌管三宮六院。

一個人成熟的程度,跟時間的長短並不成正比。重要的是生活中經歷波折的多少和大小。

自從上次受到太子宜臼的羞辱以後,她意識到了地位是多麼的重要。宜臼的話:娘娘是誰?太子說誰?經常回響在她的耳邊。在她的心上壓著一座大山。讓她時時感到不舒服。當她生了個兒子以後,就萌發了廢立太子的想法。但廢嫡立庶,禮數上說不過去。(在當時的社會里,對帝王來說,正宮娘娘,也就是王后生的稱為嫡,其他妃子生的稱為庶;對平民百姓來說,明媒正娶的妻子生的稱為嫡,小老婆生的稱為庶。所以後人都把親密的人叫嫡系)。褒姒心中雖然有這個想法,但也不好說出來,只是時不時地在幽王耳朵邊吹吹風,探探口氣。幽王本來就昏庸,心裡總把美人看得比江山重,被褒姒軟磨硬逼,慢慢的就被俘虜了。再加上太子長年不在身邊,感情上有了很大的疏遠,也就不把他放在心上。

褒姒年紀雖然小,心機卻很重。她知道自己力量單薄,難成大事,就暗中拉攏朝廷要員。

當時,虢國的國君石父在朝廷裡擔任輔佐大臣。(在周朝的時候,諸侯國的國君要在朝廷裡當差。好比現在的省長到國務院兼職。)他是一個趨炎附勢、看風使舵的小人,平時裡最愛揣摩天子的心思。幽王的這點小心思,早就被他看破了。現在褒姒得寵,他也想攀附。

虢石父和褒姒一拍即合。他找來尹球等一幫奸臣商量,又私下暗暗聯絡褒姒,來個裡應外合。褒姒高興萬分,許下諾言,事成之後,必有重謝。然後各自分頭行事去了。

褒姒一方面在幽王身邊獻出百般媚態,籠絡幽王那顆柔軟的花心;一方面又派人暗中監視申王后的一舉一動,一旦拿著把柄,馬上通知虢石父他們行事。

再說申王后,雖然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優越生活,但她遭受著精神上的折磨,心裡苦著呢。她整天閒著無所事事,日子過得十分地寂寞無聊。以前有兒子在身邊,多少還有些安慰。自打太子離開以後,心中的苦處更是沒人可以訴說,倍加孤獨。所以她天天埋怨丈夫、思念兒子,心情十分淒涼。日子一天天過去,花顏又憔悴了許多。

有一天,一個貼身的宮女實在同情她的遭遇,就放膽對她說:“娘娘思念太子殿下,為何不送封信到申國去,讓太子回來認個錯,或許萬歲爺會回心轉意召太子回京。娘娘不就可以母子團圓了嗎?”王后說:“我長期住在深宮大院,跟外邊沒有什麼接觸,現在又不得寵,有誰會願意為我送信呢?”宮女說:“我的母親懂得一些醫術,娘娘可以以看病為由召她進宮,把信帶出去,再讓我的哥哥送到申國去。您看這樣做好不好?”

王后思念兒子的心情太迫切了,難得有人願意幫忙,很是高興。聽了宮女的話,她不假思索就草草地寫了一封信,說出了離別之苦,思念之情,要太子回來向父王認錯。如果有母子重逢的那一天,再作打算。

第二天,王后就把那個懂得醫術的婆婆召來把脈,乘機把書信交給了她,並賞賜了她兩匹綵緞。一再叮囑立馬送到申國去,不得有誤。

婆婆是個粗俗之人,能得到王后娘娘的信任和賞賜,心裡別提有多高興,拿著綵緞洋洋得意地出宮去了。

探子早把王后到外面找人看病的事情報告給了褒姒,她覺得事情蹊蹺,看病為什麼不傳太醫,就派了兩個宦官(也就是後來的太監)在宮門口等候。

那婆婆剛一出門,就被盤問。婆婆沒有經歷過事情,害怕官府的人,一時心虛,說話支支吾吾。宦官越覺得可疑,就搜她的身子,果然搜出書信。

宦官把婆婆押到瓊臺來交給了褒姒發落。褒姒看了書信後,大發雷霆,先命令把婆婆關押起來,然後順手把那兩匹綵緞扯過來,想把它撕碎。她扯了幾下扯不斷,就胡亂的手撕腳踢,把那些綵緞扯得亂七八糟的。

幽王進來看到滿地的綵緞,就問是什麼緣故。褒姒一邊哭一邊訴說:“我自打入宮以來,一直得到大王的寵愛,卻遭到了那個黃臉婆的妒忌。現在我又為大王生了個兒子,她生怕我奪了她的位置,更是把我恨之入骨。她今日寄信給太子,說要再作打算。這分明是要謀害我們母子嘛,請大王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呀。”說著把信遞給了幽王。幽王接過信來一看,也沒有看出什麼來。為了平息褒姒的怒氣,就命令殺了送信的婆婆。然後說:“有朕在,太子能把你們怎麼樣。”褒姒說:“眼目前固然不怕。但大王千秋萬歲之後,必然要傳位給太子,到了那個時候,哪裡還有我們娘兩的活路呀。”說完又大哭起來。

晚上,褒姒又在幽王面前撒嬌賣野,一會兒風一會兒雨地逼著幽王答應廢立太子的事情。幽王說:“廢嫡立庶,這不符合祖先的規矩,大臣們肯定通不過的。”褒姒心裡有底,就說:“成與不成,大王總得試試。如果成了,那是我們母子的福分。萬一不成,我也會永遠記住大王的恩情的。”幽王被逼得沒有辦法,只好說:“那就試試吧。等上朝的時候,我就問問大臣們的意思。”褒姒見幽王鬆了口,就暗地裡派心腹把消息告訴了虢石父,要他早作準備。

到了十五,早朝的時候,幽王對眾大臣說:“申王后嫉妒心太強,又不好好管教兒子,太子做了錯事,她還把罪責推到朕的身上。這樣的人該不該治她的罪呢?”虢石父出班奏說:“王后貴為六宮之主,按照‘刑不上大夫’的原則,是不能治她的罪的。如果申王后的確不能再母儀天下,可以把她廢除了,另立賢惠有德行的娘娘為王后。”虢石父話聲剛落,尹球就接上茬奏說:“臣聽說褒妃娘娘自打進宮以來,一直德行堅貞淑靜。臣以為可以立為王后。”

幽王原以為也就說說了事,給褒姒一個交代,哪知道就上了賊船,要改主意也來不及了。只好接著問:“廢了王后,那太子怎麼辦呢?”虢石父又奏說:“歷來的規矩是‘母因子貴,子隨母貴’。既然申王后被廢除了,再加上太子行為又不檢點,到了申國以後也不思悔改,不如一併廢黜算了,免得以後生禍亂。”尹球又附和說:“伯服天資聰明,滿面福像,立為太子,那是社稷的大幸,臣等願保薦伯服為太子。”幽王准奏。

兩班文臣武將,心中雖然不平,但知道幽王只喜歡聽虢石父等人的,說了也沒有什麼作用,反而會引來殺身之禍,也就默不開口。

於是,幽王掃視了一下大臣們,沒有見到有人反對,就下令擬旨把申王后廢黜了打入冷宮,把太子宜臼廢為平常人,永住申國,不召不得入京。另冊封褒姒為王后,立伯服為太子。

下朝後,太史官伯陽父嘆息說:“朝廷的綱紀已經搞亂,周室的天下不會太長久了。”回府後就通知家人收拾收拾值錢的東西,向幽王遞交了辭職書信,告老回鄉去了。緊隨其後,又有一批忠臣老將也相繼辭官回家養老去了。朝廷中只剩下了以虢石父、尹球為首的一班貪財愛祿、阿諛奉承的奸臣,還剩一些善惡不分、明哲保身的昏官。幽王更是肆無忌憚的作威作福,政事荒廢。

說來也怪,褒姒天生是個冷美人,雖然長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頭髮盤起如天邊的烏雲,手指伸出象出土的玉筍,卻從來不笑。為了博得褒姒娘娘的一笑,幽王可是絞盡了腦汁。不管是鳴鐘擊鼓,絲竹彈唱,還是清歌漫舞,滑稽表演,褒姒頂多也就淡然一笑,讓人難以察覺。隨之又恢復了那平靜冰冷的臉。現在當上了王后,統率六宮,母儀天下,真真是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作為一個女人來說已經是登峰造極了。可她還是不笑。

幽王傳出話來,有誰能讓褒姒娘娘開懷大笑就賞賜黃金千兩。

為了討好幽王,眾大臣都各顯其能,使出千般計謀,萬種花樣,但始終沒有一個能把這冷冰冰的面孔給融化的。

還是虢石父老奸計滑,想出了一個絕頂的妙計。這一妙計,斷送了幽王的性命,加速了西周王朝的滅亡。那就是:為博美人歡笑,幽王烽火戲諸侯;散失天下誠信,天子驪山成野鬼。

這一天,太陽暖暖的,藍藍的天上飄著淡淡的白雲。幽王出動了宮裡的豪華香車,帶上三宮六院的美人,率領心腹大臣,陪同褒姒娘娘到驪山遊玩。彩旗飄飄,歡聲笑語,前呼後擁,車馬如龍。這架勢,這排場,讓鎬京的百姓確實開了眼界。人們紛紛走出家門,扶老攜幼,摩肩接踵,夾道觀看幽王的車隊。在這些破衣爛衫,灰頭土臉的民眾的襯托下,車上坐著的達官貴人,闊太太嬌小姐更顯得光鮮亮麗。

驪山在豐鎬城的西面,地勢比較高,是京城的屏障。周王朝建立以後,在這裡建蓋了一座行宮,宮殿的旁邊安放了幾十架戰鼓,又在高處設置了20多個煙墩。煙墩裡面放滿很多秸稈乾草,上面再蓋上厚厚的牛糞和狼糞。並常年派兵守衛,一旦發現有賊寇入侵,就把它點燃,一時間會火光沖天,黑煙滾滾,起到報警的作用。數百里之內的諸侯們白天看濃煙,夜裡看火光。一旦出現這般情景,那就是十萬火急,必須立即發兵到京城救駕。俗有“狼煙”之稱。由於近幾年邊境上一直沒有大的戰亂,這“狼煙”已經有很多年沒用過了。

驪山是秦嶺山脈的一個支系,海拔在一千三百米以上,東西走向綿延數百里,山勢逶迤,樹木蔥蘢。遠遠望去就像一匹駿馬。到了傍晚,晚霞輝映,景色格外絢麗。

幽王帶著隨行人員到處遊覽以後,傍晚,在行宮裡擺設宴席行歡作樂。酒足飯飽以後,幽王突然下令點燃“狼煙”。此時,鄭桓公姬友正在朝中擔任大司徒掌管兵權,被幽王的舉動嚇了一跳,慌忙上前阻止說:“大王千萬不可。先王之所以設置這些煙墩,是為了救急用的,它是對諸侯們的一種信物。今天沒事的時候點燃它們,一旦有敵冦入侵該怎麼辦呢?”幽王漫不經心的說:“如今天下太平,會有什麼戰事?朕今天高興,想和諸侯們開個玩笑,有什麼不可以的。”鄭桓公還想再勸阻,幽王不耐煩的擺擺手,示意他趕快退下。隨口又說,“以後真有什麼事情,跟你沒有關係。”鄭桓公好心不得好報,碰了一鼻子灰,只得低著頭退了下去。心裡卻暗暗叫苦。

幽王不僅傳令點火,而且下令擂鼓。一時間濃煙滾滾,火光沖天,戰鼓咚咚,響聲震天動地。

再說豐鎬附近的諸侯們,一看到驪山方向的火光,以為京城有變,一個個披掛套車,點將發兵,直奔驪山殺來。征塵遮天蔽日。諸侯們經過幾個時辰的奔波,滿身臭汗的趕到了驪山,卻見宮殿裡輕歌曼舞,幽王正悠閒自在地和美女寵臣喝酒作樂,大惑不解。幽王傳旨說:“沒有什麼大事,是朕一時高興,和大家開個玩笑。你們回去吧。”

眾諸侯一個個威風凜凜、風風火火地趕來,卻偃旗息鼓、垂頭散氣地轉去。心裡有說不出的委屈,臉上有道不明的表情。褒姒趴在欄杆上,看著這種場面,不覺拍手大笑(幸災樂禍,心腸好不到哪),像個小孩似的。幽王總算看到了冰美人這多麼難得的笑容,就象了卻了一個天大的心願,一把將褒姒摟進懷裡,高興得放聲狂笑起來,大加讚賞的說:“夫人一笑,百媚具生。這要歸功於虢愛卿,回宮以後,定以千金重賞。”

諸侯們退去以後,夜深了,褒姒也累了,請求回房休息。幽王宣佈罷宴。行宮裡管事的官員早已準備好了溫泉。幽王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痛快過,現在又一對鴛鴦泡在池子裡,那般舒服的感覺真是無法形容。他打了個哈欠,四肢五體奮力一撐,藉著水的浮力,飄飄然如臨仙境。

老外說,上帝要讓誰滅亡,就先讓他瘋狂。國人說,快心事後恐遭殃。物極必反。看來,幽王也快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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