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老地方」蠡墅的民国旧事

八百里小市井,三万天大世界,夜饭吃饱,清茗一杯,吴默勒浪电脑面前坐定,跟大家说说蠡墅的古今往事。

千万不要小看这个麻雀般大小的古镇,它可是吴越春秋辰光,名人范蠡的故居之一。和文种一起,协助越王勾践灭吴之后,范蠡将美女西施偷偷安顿于此。随后他亲自进宫,谢绝越王勾践准予他的高官厚禄,携西施从这里泛舟五湖,逍遥于凡尘之外。

范蠡的事情估计大家早就耳熟能详,吴默就不在这里叨叨不休了。今朝要跟大家讲讲民国时期在蠡墅古镇上发生过的一桩事体。

蠡墅老镇分成上塘下塘,根据民间传说,镇子当中的财神墩底下藏着一条龙脉,龙头勒浪(勒浪在吴地方言中是“在”的意思)蠡墅,龙尾蟠在石湖。这里是蛟龙出水之地,也是它归海之途。

当年范蠡曾经在此降服过一条恶龙,并割下西施头上的青丝摆成两仪大阵,把它囚禁在蠡墅镇中心的财神墩底下。随着范蠡过世,两仪阵的威力逐步减少,这条蛟龙每隔四百年便会从财神墩底下偷偷探出头来,吸上几口新鲜空气之后,再潜回水底。

蠡墅镇地底下有一条水道,就是老人们经常说到的“龙脉”,其实这条水道是恶龙返回大海的唯一通道,被范蠡用西施头上的青丝锁住龙眼,它才不能上岸为祸百姓。

根据老人口述,清朝末年,蠡墅镇上住着不少富贵人家,其中上塘的范家,是镇子上绝对的大户。当家老爷是范蠡的第八十一代子孙,生了八个儿子,唯独没有女儿。范老妇人每年都要去上方山石佛寺里祭拜观音。按理说那尊石观音虽然年代久远,却不是送子观音。不过倒也实在凑巧,在她五十岁的时候,竟然生下了一个女儿。

这小姐如玉葱般水灵,恐怕整个苏州城里,也难寻到像她这样的标致美人。且不说范老爷子晚来得女,自然百般疼爱。就是她那八位哥哥,也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然而让范家上上下下烦心不已的是,范家小姐竟然和住在下塘的穷学生吴伯涛好上了。

为了追求真爱,范家小姐决定和吴伯涛出逃,可这吴伯涛虽然生得面如冠玉,玉树临风,性格却十分懦弱。亏得范家小姐有主见,半夜里揣了些金银细软,摸着黑跑到下塘吴家,用一把刀子顶着吴伯涛的心窝子,逼着他和自己一起离家出走。

二人偷了一条小船,走水路往石湖摇去。哪知原本平静的湖面上突然刮起一阵狂风,石湖里巨浪滔天,没几下,小船就被浪头打碎了。范家小姐反应快,伸手扣住一块木板,拉着吴伯涛趴在木板上,暂时保住了性命。

“你怕吗?”范家小姐深情脉脉地望着吴伯涛。

“怕……”吴伯涛的牙齿直打颤。

“拿着!”范家小姐有些悔意,真没想到,自己深爱的男人居然是这么胆小的懦夫。

“哦…我…我拿着……”吴伯涛一把抢过刀子,紧紧地扣在胸口,好像随时随地都有人会要了他的命似的。

范家小姐暗自苦笑。

两人在水上漂了好久,好不容易看到远处有一条过路的货船,于是一边大喊一边奋力划水。哪知道湖面上忽然又掀起了巨浪,一条黑乎乎张牙舞爪的怪物迅速往二人游来。

范家小姐吓得花容失色,吴伯涛却猛地把她推入水里,自己一个人趴在木板上发了疯似的往货船划去。

范家小姐绝望了,虽说江南女子擅水,她却宁愿自己不会游泳,淹死在石湖里算了,遇到如此负心自私的男人,她一个黄花闺女还活个啥呀?

“蓉蓉!我爱你!”吴伯涛一边疯狂地划水,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叫。

庞然大物一尾巴把范家小姐拍到一边,绕过她的身子,加快速度往吴伯涛追去。它撕咬着吴伯涛的皮肉,水面变得殷虹。

直到那怪物把他吞入嘴里的时候,石湖上空还弥散着吴伯涛的声音:“蓉蓉,我爱你!爱你!”

范家小姐得救了,船家女人递给她一身干爽的衣服,替她擦干头上的湖水:“姑娘,你真幸福,他是我见过的最最勇敢的男人。”

“懦夫,他是个懦夫!”范家小姐情绪激动,一颗芳心早已被他推落到水里,化成了碎片。

“姑娘,是他割破了自己的手臂,才把怪物引向自己的呀!”船家女人早已热泪盈眶,她亲眼看见那个文文弱弱的小伙子割破手臂,一路划水,一路血花四溅。

那怪物就是传说中被范蠡镇在蠡墅的恶龙,是天底下最最嗜血的恶魔。

…………

三年之后,范家小姐的八位哥哥终于找到了妹妹,她在上方山楞严寺边上的草庐里吃斋念佛。

当年的繁华古镇,如今已经没落成下图的模样,每每路过镇上残余的那些青石小桥,不由得感慨万千,记下那些动人的传说,思绪犹如流经小桥的细水,久久不绝……

备注:以下图片均系吴默拍摄,各位看官可以转载,但请切勿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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