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證從五臟論治

自《素問·六元正紀大論》提出木鬱、火鬱、土鬱、金鬱、水鬱五氣之鬱及其“木鬱達之,火鬱發之,土鬱奪之,金鬱洩之,水鬱折之”治療原則以來,歷代醫家闡發《內經》要旨,對鬱證的認識各有千秋,歸納起來有三鬱、五鬱、六鬱、情志之鬱等。筆者認為鬱證的病因雖然錯綜複雜,但就其病機來說,無非是五臟氣機阻滯不暢、氣血津液運行紊亂而致,因此必須從五臟氣機失調這個角度加以認識。

仔細分析,所謂的木、火、土、金、水五鬱,若按五臟與五行關係的配屬,本指心、肝、脾、肺、腎五臟。因《素問·六元正紀大論》所云的五鬱證候,多數皆與五臟本身的氣機紊亂有關。如土鬱之發,“民病心腹脹,腸鳴而為數後,甚則心痛脅月真,嘔吐霍亂,飲發注下,胕腫身重”則是脾氣不升、脾陽不振引起的一系列症狀。另外四鬱的主要症狀,均與其他四髒的氣機阻滯有密切聯繫。因此五氣之鬱可以稱作是五臟之鬱。

至於水、火、痰三鬱與氣、血、痰、熱、溼、食六鬱,則與五臟的病理改變息息相關。如心在五行屬火,內寓君火,主血脈和神志,一旦心氣鬱滯,就會導致氣滯血瘀,或鬱久生熱化火,發生火鬱或血鬱;肝在五行屬木,主疏洩,喜條達,調暢氣機和情志,一旦肝氣鬱結,就會導致氣機失調,發生氣鬱,或鬱久化火而成火鬱;脾在五行屬土,主運化水溼,升發清陽,一旦脾氣壅滯,就會影響運化功能,導致飲食不化,水溼停聚,發生食鬱、溼鬱,若鬱熱煎熬津液成痰,發生痰鬱;肺在五行屬金,主一身之氣,有宣發、肅降功能,一旦肺氣遏阻,就會影響氣機暢通,從而發生氣鬱、痰鬱;腎在五行屬水,主一身之水液,一旦氣機鬱滯,就會影響氣化功能,水液代謝障礙,發生水鬱、溼鬱。

如果從諸鬱的發生與五臟的關係來講,氣鬱的發生與肺、肝、脾三髒有關,因肺主氣、肝調氣、脾升氣;血鬱的發生則與心、肝、脾三髒有關,因心生血、肝藏血、脾統血;溼鬱的發生與脾、腎兩髒有關,因脾運化水溼,腎主水;痰鬱的發生與脾、肺兩髒有關,因“脾為生痰之源”,“肺為貯痰之器”;食鬱的發生與脾、胃有關,因脾主運化,胃主受納;火(熱)鬱的發生與心、肝兩髒有關,因心為火髒,肝寓相火,而火與熱的關係是:火為熱之極,熱為火之漸,同屬一源。且諸鬱日久,亦可生熱化火,產生虛火與實火。據此可見,無論是三鬱或六鬱的發生,均與五臟功能失調有直接關係。

而情志之鬱的發生,與五臟的關係更是不言而喻。因為人的精神情志變化與五臟的生理活動至為密切,如心志喜、肝志怒、脾志思、肺志悲、腎志恐等,所謂的五志七情病變,均可用五臟病機來加以闡釋。清代醫家李用梓對五臟鬱證概括為:“心鬱則昏昧健忘;肝鬱則脅脹噯氣;脾鬱則中滿不食;肺鬱則乾咳無痰;腎鬱則肢脹淋濁,不能久立。”雖然鬱證兼症較多,但只要根據五臟的功能特點,抓住主要症狀,就能執簡馭繁,求得辨證論治的一致。現根據筆者的臨床實踐,提出從五臟論治鬱證的觀點如下。

心鬱 由於思慮傷心,導致心陽不足,影響心氣暢通,從而出現心鬱病變。證見面色白光白,心慌氣短,昏昧健忘,自汗乏力,或失眠多夢,脈象細弱或結代,舌淡苔薄等。治宜溫補心氣,方用保元湯(黃芪、黨參、肉桂、生薑、甘草)加茯神、丹參、瓜蔞、薤白治之。如心火上炎,移熱於小腸,就會發生口舌糜爛,小便淋澀癢痛,則宜清心瀉火,方用黃連導赤散(黃連、生地黃、木通、生甘草、竹葉)治之。

肝鬱 由於情志抑鬱,或突然情緒受到強烈刺激,使肝失疏洩,氣機鬱結,從而出現肝鬱病變。證見面色發青,兩脅脹痛,時欲太息,嘔吐酸水,脈象弦或數,舌苔白或黃。治宜疏肝解鬱,方用柴胡疏肝散(柴胡、杭芍、枳殼、香附、川芎、甘草)加佛手、鬱金、白朮治之。若肝鬱化火,則用龍膽瀉肝湯以清瀉肝火。

脾鬱 由於憂思傷脾,脾氣不升,清陽不振,使脾運化功能失調,水溼痰食停滯,從而出現脾鬱病變。證見面色萎黃,脘腹痞滿,噁心嘔吐,食少便溏,甚則痰多、水腫,脈象濡緩,舌質淡胖、苔膩。治宜健脾益氣,方用香砂六君子湯(黨參、白朮、茯苓、甘草、陳皮、半夏、木香、砂仁)加杭芍治之。若食滯者加山楂、麥芽、神曲;痰多者加杏仁、紫菀;水腫者加車前子。

肺鬱 由於外邪侵襲或痰濁阻肺,使肺氣不利,影響氣機升降,上不能宣發,下不能通調水道,從而發生肺鬱病變。證見面色蒼白,咳嗽氣短,咯痰胸悶,甚至寒熱、水腫。脈象浮緊或滑數,舌質淡、苔薄白或黃。治宜宣肺化痰,方用止嗽散(桔梗、荊芥、紫菀、炙百部、白前、陳皮、甘草)加杏仁、蘇子治之。兼風寒者加紫蘇;風熱者加黃芩;痰多者加遠志;水腫者加桑白皮、葶藶子。

腎鬱 由於腎陽衰微,不能化水行氣,使腎氣不足,從而發生腎鬱病變。證見頭暈目眩,腰膝痠痛,夜間尿頻,或頭面浮腫,脈象沉細,舌淡苔白。治宜溫補腎陽,方用濟生腎氣丸(乾地黃、山藥、山萸肉、澤瀉、茯苓、桂枝、炮附子、牛膝、車前子)加女貞子、補骨脂治之。若見腎陰虛證,可用知柏地黃湯滋陰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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