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有學者提出墨子是印度人,還有人說墨子是伊斯蘭教徒

餘秋雨:有學者提出墨子是印度人,還有人說墨子是伊斯蘭教徒

餘秋雨

關於墨子,我的第一印象是顏色一一黑色,“墨”就是黑色。如果說其他的諸子百家都是用自己學派的理念來命名,那麼,墨家則用一種顏色發言,而這個顏色恰恰是他的姓氏,馮友蘭先生、錢穆先生都對此作過考證,認為墨子堂而皇之地用“墨”作為自己學派的名號,也就是承認自己代表著社會底層。“墨”,一方面指黑衣、黑膚、黑臉,社會底層的形象;另一方面,“墨”是當時的一種刑法——墨刑,代表著比社會底層更艱苦的刑徒。

餘秋雨:有學者提出墨子是印度人,還有人說墨子是伊斯蘭教徒

墨子

一九二八年,有一位叫胡懷琛的學者,提出墨子是印度人。胡懷琛先生的理由是,墨子名“墨翟”,墨不是姓,翟也不是名,而是“貊狄”或“蠻狄”的同音轉借,這兩個詞都是對不知名姓的外國人的稱呼。當時不少中國學者對外國瞭解不多,覺得一個黑皮膚的外國人,當然就是印度人。而且,墨子的“兼愛”思想又頗有佛教的影子。但是佛教的太虛法師認為墨家的學說不太像佛教,而像印度本土的婆羅門教。有人便順著這個勢頭進一步推理下去,比如衛聚賢先生,認為不僅墨子是印度人,老子應該也是印度人,還有金祖同先生,居然認為墨子應該是阿拉伯的伊斯蘭教徒。看到這些爭論的文章我笑了,心想我們老一輩很有學問的學者怎麼會這樣閉塞又這樣武斷?

餘秋雨:有學者提出墨子是印度人,還有人說墨子是伊斯蘭教徒

太虛大師

墨子的顏色,是一種純粹的中國黑色。墨子的哲學,是一種高貴的黑色哲學。先秦諸子都喜歡旅行,他們一會兒坐牛車,一會兒坐馬車,有的時候還坐轎子,但墨子靠雙腳走路。最著名的一次是去楚國,勸阻一場伐宋之戰,並跟公輸般(即魯班)辯論。這條路很長,起點在泰山腳下,終點是楚國的郢都,在今天的湖北荊州一帶。這就是說,墨子要穿過山東的一小半,再穿過河南全境,然後才到湖北。到了湖北還要走很長的路,才能到達目的地。十天十夜,他全在步行,走得腳上起泡,他從黑色的衣服上撕下黑色的布條,包紮一下之後繼續走在黑夜裡。就這樣孤身一人,去阻止楚國攻打宋國。他成功地阻止了這場戰爭,於是他又走回來,走到被他解救的宋國。當時下起了大雨,他想到城門下躲雨,卻被宋國的人趕走了。他在大雨中暗暗自嘲:一個人哪,靠大智慧救苦救難誰也不會知道,憑小聰明整天折騰誰都會認識他。

餘秋雨:有學者提出墨子是印度人,還有人說墨子是伊斯蘭教徒

墨子與魯班

他的這種黑夜行走,看上去很孤獨,其實他很享受這種獨行,如果他要召喚一些徒弟陪同,非常方便,因為他一直擁有一個與他言行相依的團隊,組合成一種正義的集體力量。這樣一個人,讓我們慚愧,又讓我們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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