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壘起七星竈,銅壺煮三江」的唱詞出自汪曾祺之手

拜讀過短篇小說《受戒》的朋友定然熟知其作者為汪曾祺。《沙家浜》中《智鬥》唱詞廣為大眾熟悉,可是,當問起該唱詞的作者,大家卻知道的不多,更難與汪曾祺聯繫起來。

汪曾祺(1920---1997),江蘇高郵人,中國當代作家、戲劇家。汪曾祺在短篇小說創作上頗有成就,對戲劇與民間文藝也有深入鑽研。

“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的唱詞出自汪曾祺之手

1935年秋,汪曾祺初中畢業考入江陰縣南菁中學讀高中。1939年夏,從上海經香港、越南到昆明,以第一志願考入西南聯大中國文學系。1950年,任北京市文聯主辦的《北京文藝》編輯。

汪曾祺早年為沈從文得意門生,飽讀詩書,學養深厚,深得沈先生真傳。解放前即在文壇嶄露頭角。他的作品與沈從文一脈相承,言之有物,文風濃郁,“中國風”十足。

1980年,其代表作《受戒》發表,迅速在文壇引起轟動,而他也在花甲之年爆發出旺盛的創作力,當然這是後話。

“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的唱詞出自汪曾祺之手

京劇《沙家浜》由滬劇《蘆蕩火種》移植改編,《蘆蕩火種》(文牧改編)取材於軍旅作家崔左夫的《血染著的姓名》長篇通訊。

京劇《沙家浜》在執筆改寫劇本的擔子主要壓在汪曾祺和楊毓珉肩上。

汪曾祺是江蘇高郵人,在接受移植改編京劇《蘆蕩火種》任務之前雖未到過陽澄湖,但從小在高郵湖邊長大的他,對江南水鄉風情十分熟悉,抒情寫意揮灑自如。移植改編中,汪曾祺悉心把握滬劇與京劇的特點和差異,對劇本作了重新定位,將移植改編的重心放在增強戲的文學性上。

京劇唱詞貴淺顯,汪曾祺覺得淺顯本不難,難的是於淺顯之中見才華。在這種情況下,汪曾祺深厚的文學功底起作用了。

“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的唱詞出自汪曾祺之手

第四場戲“智鬥”堪稱全劇精華。

汪曾祺在滬劇本基礎上,為阿慶嫂和刁德一設計了一段堪稱現代京劇經典的臺詞。

文牧等人的滬劇本為刁德一設計的“基本調”戲文是:“新四軍在此日腳長,一定是,茶館店裡常來往,既然是,行得春風有夏雨(故意地),我要問一聲,你對他們照顧得如何樣?”

汪曾祺對上述唱詞高度濃縮。改作為:

刁德一:(接唱)新四軍久在沙家浜,這棵大樹有陰涼,你與他們常來往,想必是安排照應更周詳!

文牧的滬劇本為阿慶嫂設計的“吳江歌”戲文是:“擺出八仙桌,招接十六方,砌起七星爐,全靠嘴一張。來者是客勤招待,照應兩字談不上。”

汪曾祺改寫為:“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擺開八仙桌,招待十六方,來的都是客,全憑嘴一張,相逢開口笑,過後不思量。人一走,茶就涼……有什麼周詳不周詳?”

這段唱詞的核心是“人一走,茶就涼”,汪曾祺說,沒有這一句,前面的唱詞全是數字堆砌,是廢話,等於零。“人一走,茶就涼”,這句話脫胎於俗話“人走茶涼”,應用與茶館此景十分自然貼切。

“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的唱詞出自汪曾祺之手

除了“人一走,茶就涼”這一句洞達世態的“煉話”,還在最後一句“有什麼周詳不周詳”這一句軟中帶硬的結束語,把刁得一的進攻性敲打頂了回去。

這段脫胎於滬劇市井生活語言、經加工提煉如行雲流水般乾淨利落的唱詞,通俗曉暢、韻律鏗鏘、邏輯縝密,把茶館老闆娘阿慶嫂熱情周到、圓通潑辣而又靈活機智的性格特徵表現得淋漓盡致,為這一核心唱段的臺詞和阿慶嫂的形象塑造增色不少。

每逢戲演到這裡,全場觀眾總會對跌宕起伏的劇情和妙語連珠的唱段,情不自禁報以熱烈的掌聲。

“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的唱詞出自汪曾祺之手

(1994年9月,新疆烏魯木齊市克拉瑪依油廠40週年紀念慶祝活動,以演京劇《沙家浜》中阿慶嫂聞名洪雪飛受到邀請演出兩場"智鬥",由於迎接司機疲勞過度,路途翻車引發車禍,洪雪飛過世時年僅53歲。嗚呼痛哉!)

“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的唱詞出自汪曾祺之手

北方“七星灶”。

“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的唱詞出自汪曾祺之手

江浙滬茶館風俗“七星灶"。

“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的唱詞出自汪曾祺之手

(江浙滬茶館風俗“七星灶”。七星灶是舊時煮飯燒水專用的爐子,一個爐膛,上面勺子型排7個爐口,燒水方便,不浪費火,可預熱待燒的水,溫煮好的飯,大銅壺上的小銅壺是利用餘溫溫酒;灶孔排成勺子型是方便放置拿取,一般中間為主灶星,最大,其他周圍6個小灶星。)

網友們對“銅壺煮三江”爭議頗多:

“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的唱詞出自汪曾祺之手

甲:來源於《張生煮海》,全名《沙門島張生煮海》,元代雜劇作品。李好古著。煮三江,說白了就是燒開水。

乙:“煮三江”,來源於“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三江四海五湖”,泛指各地。“煮三江”,說白了就是為遠方而來的客人煮茶。

結束語:中國當代作家、戲劇家汪曾祺, 斯人已走,茶未涼留餘香。一切都是那麼盡顯合理,流行的流行一時,傳統的世代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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