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與警察陷「羅生門」:真相不能止步於自我通報!

女律師網絡發文,自稱在派出所內遭到警方“碰瓷”式執法,並被要求脫衣接受檢查。今日(9日),新京報記者從廣州市公安局獲悉,警方目前已注意到上述網帖,正在與相關部門溝通,經核實後將再答覆。

孫世華在網帖中稱,因代理案件原因,自己的委託人李小貞於9月20日下午3時,來到華林街派出所,與警方面談對李小貞丈夫的取保候審事宜。

按照孫世華的說法,自己在派出所等到5時多的時候,一名警察將自己的工作證甩向她,孫世華隨後舉手遮擋,遭到警察指控其 “襲警”,進而被施暴。隨後,孫世華更被要求脫衣服接受檢查,裸身過程持續20分鐘左右,並按照要求進行拍照、打指模和驗尿,還接受了約6小時的訊問,直至當晚11時50分才被釋放。

孫世華稱,事發次日凌晨,其和同事家人在華林街派出所要求調查,後廣州市公安局及荔灣分局相繼派出督察前來詢問,並製作筆錄,但迄今未收到回覆。

10月9日,新京報記者聯繫上孫世華及其丈夫,兩人證實上述網帖確由孫世華髮出。與此同時,事發時正在現場的李小貞也對新京報記者表示,其當日同樣被要求脫衣接受檢查。

新京報記者據此致電華林街派出所,派出所工作人員拒絕回應此事。廣州市公安局方面則表示,目前已瞭解上述情況,正在與相關部門溝通,經核實後將再答覆。

廣州市律協回應

9日晚,廣州市律協夜間作出回應稱,已啟動維權程序,依法依規進行調查。將根據調查的情況及時公佈結果,依法維護律師的執業權益。

就近期廣州律師孫世華辦理業務過程中,與廣州市荔灣區華林街派出所民警發生爭執引發的事件,本會通報如下:

2018年9月21日,孫世華律師及其所在律師事務所向本會提交維權,稱其在廣州市荔灣區華林街派出所辦理業務過程中,執業權益受到侵害,申請本會予以維權。

我會獲悉後高度重視,立即啟動維權程序,依法依規進行調查。我會將根據調查的情況,及時公佈結果,依法維護律師的執業權益。

廣州警方通報

近日一孫姓律師稱,其在廣州市荔灣區華林派出所受到不當對待。為此廣州警方高度重視,責成督察部門展開調查。

經調查,9月20日下午,荔灣區公安分局華林派出所在依法偵辦一起刑事案件時,自稱該案犯罪嫌疑人周某的代理律師孫世華(女,48歲,未提供有效律師證件)和與案件無關的梁某基(男,42歲)、張某洲(女,49歲)3人一同來到派出所,要求辦理周某取保候審法律手續。值班人員隨即通知辦案民警,辦案民警到場後向其出示警察證表明身份和告知其辦理程序時,孫世華以查看民警身份為由,伸手拉扯民警掛在胸前的警察證。與此同時,張某洲用手機在派出所內拍攝警務工作,並與梁某基一同起鬨吵鬧、辱罵民警,經民警口頭制止仍不聽勸阻、繼續拍攝。孫世華等人的行為已涉嫌擾亂單位秩序,為此民警依法將3人口頭傳喚帶入該所辦案區,按照程序規定進行人身安全檢查、信息採集、詢問調查等工作。23時許,3人結束傳喚後離開。

次日,孫世華撥打廣州市公安局督察專線投訴。督察部門展開認真調查,通過調取翻查視頻錄像、走訪詢問相關人員等,不存在孫世華等3人被民警毆打和羞辱的情況。

廣州警方表示,警隊始終堅持從嚴治警不動搖,歡迎社會各界對警方工作進行監督。

當事人呼籲公佈視頻監控

財新網10日下午報道:廣州警方的這一回應遭到了律師孫世華和另一當事人張某洲的質疑,兩人均要求警方公佈現場監控視頻。孫世華表示:“公安機關對我構陷、進行搜身侮辱性檢查,如果我造謠,是要承擔很大的法律風險,是要判刑的,而且警方有監控錄像。如果他們覺得我造謠誹謗,請公開視頻。”

對於警方回應中介紹的“和梁某基、張某洲3人一起來到派出所,要求辦理周某取保候審法律手續”一事,孫世華和張某洲均稱這一說法不屬實。

據孫世華介紹,此前並不認識警方所稱的梁某基和張某洲。當天在和當事人李小貞見面時,才第一次見到陪同李小貞前來的梁某基,李小貞對其介紹梁是其朋友。張某洲表示,她之前曾在網上加李小貞好友,但從未見過面。但認識梁某基。因一部手機在梁某基處維修,梁某基將其約到派出所。下午4點多,她帶著一個4歲的孩子到了華林派出所。在派出所大廳的座椅上和旁邊人閒聊時,才第一次見到孫世華。

對於警方通報中稱孫世華“以查看民警身份為由,伸手拉扯民警掛在胸前的警察證”一事,孫世華表示:“只要看監控就知道。我跟他沒有身體接觸,即使我可能是拉扯了他的工作證,我就應該受到這樣的待遇嗎?侮辱性的搜身和刑事傳喚?”

孫世華此前曾告訴財新記者:“突然把他一直反掛胸口的工作證在我眼前晃了幾下,動作太快,我根本看不清,就把頭湊上去想看清楚一些。這時他突然轉身就走,他身體的晃動把工作證彈了起來,我下意識的舉手擋了一下。”

因孩子哭鬧,張某洲並未見到孫世華“襲警”的一幕。張某洲說:“等我回過頭來一看,孫世華律師身邊有好多人,都圍著她旁邊,(她被)掐著脖子抵到牆上,我把孩子放下來,就趕緊跑到女律師旁邊去拍照。”

對於警方所稱“張某洲與梁某基一同起鬨吵鬧、辱罵民警”一事,張某洲稱“這是沒有的事。”並要求警方公佈監控和後續審訊過程的視頻以還原真相。

事已至此,雙方各執一詞。央視網就此事件發表評論指出:

其實,世界上很多事件未必非黑即白,可能因為所處的角度而產生不同的認知。

對於這件突發個案,還需要本著實事求是的精神,不要上綱上線,不借題發揮,還得要防止民粹的泛濫,破壞中國社會的法治共識。警察不可能通過對律師的“搜身”、“凌辱”,來打出法律的威嚴,律師也不可能通過“撒潑打滾”維護法律的尊嚴。

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起因為何?律師受到的“安全檢查”,是否超出正當範圍變成藉機報復的“扒衣羞辱”?各方都要讓法律和事實說話,拿出監控視頻等客觀證據來認定事實,都不能自說自話,借題發揮,真相不能靠腦補,法治不能靠煽情。

律師和公安、檢察院、法院之間,不是敵對關係;相反,律師的參與是中國法治的重要一環。沒有律師的參與,被告人的程序性權利得不到充分保障,中國法治就難以為繼。

律師的執業權,必須得到保障;警察的執法權,也必須得到保障,兩者都是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重要內容,不可偏廢。

在這起個案中,還得讓真相說話,不民粹,不偏袒,用公佈監控視頻回擊流言,釐定是非,避免法律共同體內部的“互相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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