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這個詩人有點冷!

王維,有唐一代,冠絕一時,即便放在後世,也是排名三甲的大詩人,哪怕位列“李杜”之後,可能也會有粉絲不服:

”我維不僅會寫詩,精音律,善書畫,禮佛修身,狀元及第,多才多藝,而且還是位儀表堂堂、玉樹臨風的帥哥......”


王維:這個詩人有點冷!

大唐很近,王維很遠

粉絲所說基本屬實。

但如此全面、卓越之人,又生逢熱烈、開放、張揚的盛唐,為何卻給人一種清冷、神秘的距離感呢?

狂放如李白者,才情天縱,出口就是半個錦繡盛唐,而且豪邁嗜酒,仗劍俠遊,踏遍大好山河、阡陌酒肆。

厚重如杜甫者,悲天憫人,家國情懷,傳世文章,摹百姓之苦,訴友情衷腸,唱和應答,有哭有笑、有血有肉。

“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他們再偉大,都是立體的、豐滿的、有煙火氣的。

王維卻不一樣,似乎只是平面的,只是那些流傳下來的詩歌、書畫,除此,似乎再難了解更多、接近更多,感覺已遠離塵世,即便他就在盛唐。

王維:這個詩人有點冷!

因為他是田園派嗎?

看看和他同為田園派、並稱“王孟”的孟浩然同學,明更接地氣。無論孩童啟蒙的“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春曉》),還是世俗感極強的“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過故人莊》),都充滿了濃郁的生活氣息。

或者往前追溯到更早的田園詩人陶淵明,無論是“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飲酒》,還是“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的《桃花源記》,都有著明顯的“藝術高於生活,來源於生活”的印記

“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這是王維

“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這也是王維

“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這還是王維

空靈、靜寞、內斂,這是王維的風格,素然、留白、簡潔,是王維的色彩。


王維:這個詩人有點冷!

王維,字摩詰,是他虔誠信佛的母親所取,名和字都來自佛教的《維摩詰經》,這樣的家庭氛圍,使他一直都深受佛教影響。

《舊唐書.王維傳》載“維弟兄俱奉佛,居常蔬食,不茹葷血;晚年長齋早早文彩 ”,外部環境,讓王維早早受到佛教影響,種下禪的種子。但可能形式上更多些,也是當時唐人風氣,不然年輕時的王維為何遊歷長安,結交權貴,一心出仕?

王維心中不僅有佛,還有魔,他和俗世的距離,可能就和他心之“魔”有關。正是他人生的某些“留白”,才距我們千里之外。

王維:這個詩人有點冷!

一生幾許傷心事,不向空門何處銷

玉真公主,唐玄宗的妹妹,王維的人生貴人。

相傳王維的狀元之位也是靠玉真公主得來。王維初入長安,交好岐王,由岐王將“妙年潔白,風姿鬱美”的王維引薦給玉真公主,又在玉真公主面前大誇王維“此生非只通音律,至於問學,無出左右。”玉真公主自然對“既有貌、又有料”的王維青睞有加。

此後二十一歲的王維高中狀元,銜太樂府,負責宮中樂隊事宜,可自由進出皇宮,陪玉真公主左右。直至王維結婚後,犯事被貶濟州,坊間傳言,王維遭遇皆因為私自娶妻,令玉真公主妒從心起。但外貶不久即被召回長安,還頗有點小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的意思。


王維:這個詩人有點冷!

儘管有些是野史村言,不足採信。但王維三十一歲喪妻,此後三十年,孑然一身,未曾婚娶確是史實。很多人也把這事和玉真公主聯繫上了,說是玉真公主欲獨佔王維,不準其再婚。不論這種猜測是否靠譜,但王維三十年未娶這事也頗有些蹊蹺的地方。

是對亡妻情深難忘,無心再娶?

那麼,心思細密,才華橫溢的王維在鰥夫獨居的三十年間,為何未留下一首悼念亡妻的作品,那可是能寫出“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的王維啊。當真是前塵往事全忘卻,心如止水?看他別的作品,和不斷高升的仕途,未必如此。

是因為佛緣又起,一心修行嗎?和他同樣深受佛教環境影響的胞弟王縉卻是一邊修佛,一邊妻妾成群,毫無違和感。

唐朝同樣修佛信佛的白居易也是如此,左手摟著小蠻,右手抱著樊素,口中誦唸《金剛經》,不也可以嗎,正所謂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那可是開放、豁達的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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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史之亂,不堪言

如果和玉真公主關係親暱並受其庇廕,未有正史坐實,那麼安史之亂期間,王維出任“偽職”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在《新唐書》、《舊唐書》裡都有相關記載。不管當時是不是身不由己,該不該做這樣的選擇,這段歷史都是王維生命中另一個揮之不去的心魔。

不僅成了王維身上的汙點,也成為後世批判的基點,朱熹在《楚辭後語》中雲“其人既不足言,詞雖清雅,亦萎弱少氣骨”,顧炎武也在《日知錄》中罵“古來以文章欺人者,謝靈運第一,王維其次”。

“萬戶傷心生野煙,百僚何日更朝天。秋槐葉落空宮裡,凝碧池頭奏管絃。”

這首詩救了王維的命,也成了他生命的分水嶺。之後的王維是這樣的

“晚年唯好靜,萬事不關心。自顧無長策,空知返舊林。松風吹解帶,山月照彈琴。君問窮通理,漁歌入浦深。”

從此再無“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再無煙塵俗世。

王維一生修佛,卻一生做官;標榜田園,卻最愛長安;充尚空靈,卻心在凡俗。

這位在人生最後,做官做到最大的“詩佛”,心中必是有“魔”,他詩裡的的恬淡、平和應是佛魔互博後的平衡。


王維:這個詩人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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