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陽湖邊的珠湖因唐時產明月珠得名:時光潺潺,明珠熠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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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珠

朱愛華

鄱陽湖邊的珠湖因唐時產明月珠得名:時光潺潺,明珠熠熠

我的家鄉——珠湖鄉,位於鄱陽中西部。珠湖鄉三面環水,一面臨山,自韓山西部腳下公路至白沙洲,沿途的村村落落像一個個乖巧的孩子,依偎在鄱陽湖的臂彎裡。烏龜山、蛇山和瓢裡山在南湖的碧波中與韓山深情相望。

珠湖是鄱陽湖水系的一支,因唐時產明月珠得名。鄱陽湖屬季節性湖泊,夏秋季節豐水期,湖水滔滔,煙波浩渺,漁舟唱晚。冬春季節湖泊瘦成一片草原,一條條溝壑像白玉帶間在其中,溫潤柔和。成群的候鳥,棲息在湖面,覓食、尋伴、引頸高歌。“珠湖四十八大汊,八十四小汊,汊汊有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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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村子的西南端有一條湖,在李山圩壩沒有圍起來之前,通向北湖。

小時候年幼無知,最喜歡漲水的夏季,洪水衝過田野,漫到門口墩,柳樹只露出半截身子。我不懂得惋惜抽穗的稻子就此夭折,不理解爺爺奶奶為何唉聲嘆氣。站在家門口,滿心歡喜地看柳樹邊鸕鷀捕魚,看江豚逐船迎風頂浪的得意。

或許是因為懂事後對於勞而無獲的鄉親們的同情,門口墩漲洪水的故事逐漸轉變成為了對家鄉的依戀。

扯大網是打魚的主要方式,我能痴痴地看一個上午。記得皇封塘村的扯大網隊,十幾二十條黝黑的漢子,打著赤膊,腰繫繩索,分成兩邊圍網捕魚。他們把腰間的繩釦與網上的繩結繫好,一字排開,身子往後倒,吼著嘿呵嘿呵的漁船號子,一步一步後退,退到不能立足的地方,解下繩釦,走到最前面,重新系扣,重複剛才的動作。當水面可以看到漁網浮子的時候,兩邊的漁民便慢慢靠攏,網越拉越攏,看得到好大的魚兒在網裡蹦出水面,隊長站在中央指揮:這邊注意節奏,那邊有大魚,大家打起精神……在童年的世界裡,那種默契合作的場面算得上是盛大壯觀。去年一次偶然的機會,看到扯大網,十分好奇,也格外親切。現在的人扯大網或許是對過去生活的感慨或懷念,不像以前那樣是為了求生。那若隱若現的浮子、那顫顫悠悠的結繩和富有節奏感的漁船號子,細述著漁民曾經的艱苦歲月。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因珠湖有大水面的自然環境,故珠湖鄉大力發展水產業。有相當一部分人以打魚為主,農耕為輔。另一部分就以農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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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湖的魚類有90多種。珠湖銀魚唐宋時名揚海內外。珠湖銀魚體小,柔嫩,體長6.1——7.2釐米,全身晶瑩透明,無鱗,含有蛋白質,脂肪,維生素和多種礦物質,營養豐富。為珠湖特色水產品。鄱陽湖的銀魚較多,但珠湖口的銀魚品質最佳,其數量也非常有限。正宗的珠湖銀魚是漁民一次一兩、二兩積攢起來的。其價格也不菲,銀魚乾一般會賣到800元一斤。廬山會議時的菜譜裡,朱德總司令曾點名要珠湖銀魚。

鄱陽湖不僅奉獻魚資源供給她的子民。枯水期,水退洲露,洲上水草肥美。在還沒有機械化耕作之前,都靠水牛耕種。草洲就是牛的天堂。不僅如此,那時沒有化肥,老百姓都到草洲去打草,運到田間地頭做肥料。不屬珠湖鄉的其他生產隊的人都去打草,珠湖人也不阻攔,大度地讓他們分享大自然饋贈的禮物。

湖邊人生來就要與風浪抗衡,與洪水抗衡,自古就練就一身不怕苦,不怕難的堅強與忍耐力,也因搶佔漁資源而表現出應有的粗獷和彪悍,同時由於經常在風浪裡漂,故也敢於出外闖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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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最深的湖邊人的彪悍是路口人跟南樹人爭湖面,搶魚資源殺仗的事。雙方為爭魚資源,打起仗來,真刀真棒地拼,甚至有人員傷亡。他們敢於以命維護自己的利益和尊嚴。

珠湖人的彪悍,最淋漓盡致的表現是在愛國上。珠湖鄉蘇維埃政府領導人李新漢、李烈組織農民群眾進攻反動勢力,最終取得了成功。使珠湖鄉成為唯一擁有革命烈士紀念館的鄉鎮。(雲雷山革命烈士紀念館)雲雷山成為愛國主義和革命傳統教育基地。龍華起義、珠湖暴動在反抗壓迫的過程中,引領著鄱陽人民的土地革命運動。

珠湖人敢闖、敢拼。在改革開放之前,集體公有制時,窮習文。當年的珠湖中學,全上饒地區農村中學高中高考第一名。那些莘莘學子學成回到家鄉,致力於鄱陽建設,成為建設鄱陽的中堅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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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湖邊人生活特別艱難。趕上雨水廣的年份,漁業收入相對較多,打魚辛苦的話暫且不說,但洪水就會把莊稼淹了。若是趕上雨水稀少的年份,乾旱又不利於莊稼的生長。僅靠一點漁業生存,食物根本不夠。“世上什麼苦,打魚人最苦,蓑衣當棉襖,船破無力補…… ” 民間有句形容皇封塘村貧窮的順口溜:

姆媽娘,姆媽娘,

有女莫嫁皇封塘。

泥墩尼屋,篾耙滴牆,

半夜裡起來掛燈籠。

窮則思變,變則通。湖邊人家迫於生計,外出謀活。因為窮,少讀書,他們憑著一股吃苦耐勞的拼勁、漁民與生俱來的闖勁、加上一股機靈勁,硬是在以景德鎮為主的地方,在建築行業闖出一片天來。上世紀八十年代,皇封塘村就有了萬元戶,甚至蓋起了洋樓房。

跟著時代的步伐,珠湖人與時俱進,下海從商。湖邊人最有闖勁的當屬漁家出生的李植華先生。李植華、郭永存夫婦引領的人造金剛石製品行業帶動了珠湖人走向富裕的道路。特別是路口村委會羊元村成為中國金剛石第一村。通過親帶親,鄰幫鄰,珠湖生產的刀頭佔全國市場三分之一,大小刀頭廠100餘家,分佈全國各地,產品遠銷東南亞、巴西、印度等地。眾利、新新、新光等一批刀頭行業知名企業擁有優良技術和雄厚資金,為全國刀頭產業的龍頭企業。另外李夫婦還培養了不少砂輪、精磨片等技術精英人才,在廣東、福建等省創辦砂輪、精磨片等人造金剛石加工廠。經濟上富裕了,人的素質提高了,據說連路口村的小夥子找對象都很紅火。

老話說:吃魚的人聰明。也不知道有沒有科學依據。也許珠湖人讀書成才、外出創業成功,除了闖勁和拼勁還有那股聰明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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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鄱陽湖的水養育了珠湖三萬多子民休養生息,但也讓家鄉的人們飽受水患之苦。1967年,政府發動十萬大軍無酬勞,起早貪黑,靠肩挑,手推車壘起了一條9公里長的大壩——“珠湖聯圩”,把鄱陽湖切斷,從此有了內珠湖和外珠湖。內珠湖58.6平方公里的水面,水質清純,可以直接飲用,湖中有近200多野生種魚,魚的味道鮮美,營養豐富。

隨著社會的發展,政府逐漸修建了“四壩”,從此,家鄉人不再遭受水患,人們的生活指數明顯提高。

前些年漁村的路邊堆滿了漁網和三兩隻翻修的漁船,曬滿了各種魚乾,空氣中瀰漫著魚腥味。看到嗡嗡亂飛的蒼蠅,我用手扇來扇去,打魚的大叔得意地說:“我們這些魚都是純天然的,加工了的魚連蒼蠅都不待見”。漁村仍保持漁業養殖的特色。

前幾天,帶侄子去內湖玩。 湖邊村子別墅林立,臨湖而建,嶄新的柏油馬路兩旁各種花卉招搖。跟印象中二十多年前的湖邊人家有著天壤之別。可以通車的環湖路平整,乾淨,紫薇花正妍,橘子和柚子正在長個,米棗樹上的棗子不招搖顯擺,羞紅了臉,嬌滴滴地掛在枝頭,等候過路人的青睞。一位大嫂正在摘棗,她熱情地招呼我們摘棗吃。她說花果花果,今年吃了明年還有。她一邊摘,一邊往嘴裡送,吃了幾顆就走了。湖風悠悠,這種簡單、自然的感覺真好!也難怪住在城裡的人,週末都喜歡自駕車來湖邊度假。這樣的環境也很適合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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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村世代以打魚為生,形成了悠久而獨特的漁俗文化。雖然現在村民都洗腳上了岸,但特色漁俗文化依然傳承至今。村子裡的休閒區,一些老人聚在一起,有的咿咿呀呀唱贛劇,有的唱魚鼓、有的跳漁俗文化舞蹈……

繞過村後面淨化植物池塘,來到了公園。公園裡大多粗大的樟木,一百多歲的樟樹有十幾棵,還有幾顆高大的枓樹,鬱鬱蔥蔥,陰翳蔽日。小侄子開心地在健身器材上搖來晃去,每一個都想去嘗試一下。我在石徑上度步,聽鳥叫,覓喜鵲巢,享一份靜幽。沒有什麼聲響打攪我們,甚至連枝頭的鳥兒也懶得瞥我們一眼,自顧自的嬉樂。我們似乎是不速之客,又似乎是VIP貴賓。

村前就是湖。微風漾起粼粼波光,浪花輕拍著岸堤上柳梢,柳枝趁機捉住浪花的腳丫,盪開去,激起另一層浪花。小侄子禁不住誘惑,踢掉鞋子去逐浪花。淺水處,一些人在游泳、追逐、歡笑。湖心的波光一層疊上一層,沿岸的風景望不到盡頭。 想起小時候跟放牛的堂哥去草洲上玩,小夥伴們一起玩水仗,一層一層的浪波就像那春風中一波一波的草浪一樣,揚起了我們的快樂。

記得爺爺曾說過,他年輕時候都要向國家上購一定數目的魚和鳥肉。在計劃經濟時代,人們迫於生活的無奈和政策的壓迫,對自然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壞。現在珠湖人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嚴重性,政府毅然做出決定,要重點保護好生態資源。珠湖人嚴格執行國務院頒發的血吸蟲區禁止養牛,養豬的文件,來配合鄱陽湖國家溼地公園的建設,更加加強人們對於自然資源的保護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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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碧波中橫臥著一隻竹木蔥蘢、禽鳥飛鳴、風景優美的倒扣大瓢——瓢裡山。青山與綠水完美結合,山水的靈動自然吸引人心來應和。 宋代范仲淹任饒州知州曾遊此島,他立於島山之巔,面對煙波浩渺的鄱陽湖美景,欣然揮毫題下“小南海”三個字,並吟詠一副頗具禪意的對聯:“福地飛來小南海,禪心靜到大西天”。范仲淹的題詠給珠湖人文景觀書寫下了厚重的一筆,是珠湖人彌足珍貴的文化遺產。

島的一端因白鷺群集成白色,一端因灰鷺群聚成灰色,灰白兩重天的世界奇觀,這也算是瓢裡山的一大特色吧。 因沒有準備,我們沒能乘坐遊艇近距離看清如此愜意的鳥兒的眼神,只好站在岸邊面對孤島行注目禮。這就是我們信奉的守護一湖清水、人鳥共家園的理念的最通俗的註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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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曾經的水陸驛道上,感慨連連。橫溪渡是饒池驛道和徽饒驛道的必經之地。世事變遷,風雲變幻,驛道的繁盛早已成為過去,那些當差的官員,可有在這如畫的風景中流連忘返?千百年來,瓢裡山的樹木依舊鬱鬱蔥蔥,前來觀光的遊客絡繹不絕。

前邊三兩個戴著手套,拿著收納袋的紅馬甲正在忙碌。我迎上去和她們打招呼,聊天中得知,她們是附近的村民,自發地組織成了一個群體,大家都很自覺,得空就過來清理一下垃圾,跟酬勞無關。湖水倒映著他們美麗的身姿,微波盪漾出一道靚麗的風景。

時光不老,湖邊人純樸依然。 這顆古老的明珠鑲嵌在鄱陽湖國家溼地公園的名片上,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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