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崛起必然以摧毀亞洲四小龍支柱產業爲代價(台灣篇)

1987年,在臺灣多個政府部門和社會各界的強烈反對下,臺灣積體電路製造股份有限公司成立,56歲的張仲謀任總裁。

彼時70歲的“臺灣經營之神”、臺塑集團創始人王永慶,在政府的勸(qiang)說(po)下購買了一些臺積電股份,但他在能夠賣出的時候很快就把它們賣掉了。8年後,在半導體成為一個賺錢的產業後,78歲的王永慶不得不斥資約6億美元建立自己的高科技公司。

如今,半導體已成為臺灣經濟支柱,“三十而立”的臺積電更是成了支柱上的明珠、“鎮島之寶”:2016財年,臺積電營收(人民幣)為2087億元,淨利潤736億元;今年3月,其市值更是突破萬億人民幣,佔據臺灣股市總市值的20% —— 對比三星集團市值佔據韓國股市總市值的30%,便可知其在臺灣的地位。

但是,作為“真·臺灣之光”,臺積電不僅在島內遭到“限電危機”和“環團抗爭”兩大威脅;島外還有大陸在半導體產業的雄心,以及雄心背後的強大資金實力。壯年創業、幾乎憑藉一己之力把臺積電帶到世界前列、但已經86歲的張忠謀,能否抵禦來自大陸的挑戰?

臺灣、韓國相互將對方視作自己在經濟領域最大競爭對手,從40多年前就開始了。

在韓國不惜一切代價發展工業技術激發下,臺灣“經濟部長”孫運璇仿效韓國的“科技研究院”,於1973年在新竹縣竹東鎮設立“工業技術研究院”。這是一個帶有官方色彩的民間研究機構,也是臺灣科技業發展的先驅。

建立工研院的提議,一開始是被臺灣“立法院”否決的;孫運璇視為核心產業、並意欲大力發展的半導體,也遭到多個政府部門和社會各界的強烈反對。反對聲音認為:1、項目投資太大;2、質疑臺灣發展半導體的能力 —— “加拿大和英國都試過並失敗了,我們怎麼能夠成功?”

雖然一開始被否決掉,但經過孫運璇等人頑強的遊說,工研院終獲蔣經國支持,並於1973年通過。孫運璇為了保護這個新生機構,把工研院置於“經濟部”之下,並以四億新臺幣的資金創設了集成電路項目。

工研院成立之後,孫運璇和“財政部長”李國鼎一道積極招募人才。正是後者,招募到了通用儀器的CEO和前德州儀器芯片產品部部長張仲謀領導工研院,擔任政府與民營企業合資的臺灣聯華電子公司董事長。

除了招募人才,李國鼎還為解決臺積電的資金髮揮了關鍵作用。他先是說服政府開發基金投資一億美元到這家合資公司,然後同時邀請飛利浦公司投資27.5%的股份,島內公司投資24.2%股份,政府投資48.3%股份。

從1973年成立直到80年代末,工研院所有長期項目都是政府、而不是民營部門發起的。由於民營部門毫無興趣、民間投資空缺,政府就頂上了企業家這個角色,半導體項目的命運取決於關鍵官員的努力。

儘管整個產業發展由政府操辦,但由於擔心公有企業的低效,政府無意自己去經營;它又想向所有人開放這個產業,所以也不想把半導體產業全部交給民營大企業 —— 基於以上,政府有意鼓勵個人和小企業投資,重點招募海外留學或者工作過的年輕人回來,認為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發揮臺灣比較優勢。因為年輕的企業家熟知最前沿技術,而且他們中的許多人與美國公司有聯繫。

這個政策最終被證明是正確的。

在半導體產業被證明有利可圖和具備良好發展前景之前,民企對其一直缺乏興趣。“經濟部”反覆勸說依然失敗,最後只得運用自己的“影響力”讓民營大企業認股。所以“經營之神”王永慶雖然認購了一些臺積電股份,但“在能夠賣出的時候很快就把它們賣掉了”。

從1976年到1985年,國民黨政權同時在政治和經濟“戰場”上雙線作戰。

在政治戰線,自從1971年被驅逐出聯合國、以及隨後而來的一系列“外交挫敗”後,臺灣在國際上“孤立無援”,這種孤立威脅到了國民黨政權在島內的權威。

而美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在1979年的建交,更是加重了這一危機。

在經濟戰線,第二次石油危機嚴重削弱了臺灣的競爭力。受衝擊最大的就是臺灣當時最大的支柱產業——石化產業,臺灣的石化產業受到來自價格更低廉的美國產品的激烈競爭。結果產品庫存急劇增加,許多工廠不得不減產,有些企業甚至停產。

此外,由於其他低工資國家和地區成為勞動密集型的出口地,臺灣工資水平不斷上漲,使得其逐漸失去了在勞工成本上的比較優勢。70年代後期,不斷惡化的政治與經濟形勢,也導致臺灣島內投資的停滯。

“雙線作戰”是兵家大忌,其沉重負荷直接威脅到了國民黨在島內統治的“合法性”。

之前源自外部的“合法性”——美國的軍事支持和外交承認,隨著中美建交而碎裂——所以這種“合法性”就被迫從外部轉向內部。加之臺灣當時權力正在從蔣介石向蔣經國轉移,後者需要擴大國民黨政權的社會基礎,併合法化他作為新領導人的地位。

兩者共振作用之下,蔣經國開始吸收臺灣本地年輕精英進入國民黨和政府的高層——在此之前,臺灣本地人是被排除在核心權力之外的;並開啟了“臺灣化”這個潘多拉魔盒。

蔣經國不理會國民黨內部反對,把年輕的臺灣籍認識提拔到重要崗位,增加“內閣”中臺灣籍人士數量,並任命一位臺灣人為省長。他親自挑選的、出生於臺灣新北市三芝鄉的李登輝,作為第一位臺灣籍的領導人,則進一步推進了“臺灣化”進程……

蔣經國也在努力改變自己的形象,試圖通過“臺灣化”轉變成一位平民政治領袖;在1987年甚至宣佈:“在臺灣生活了近40年後,我也是個臺灣人。”

自“臺灣化”開啟之後,臺灣就像著了魔一般陷入“藍綠”內鬥、愈發無暇顧及經濟;“綠”黨把“臺灣化”一路走到瞎,極善於製造和操控議題,操縱民意。但再也沒有像孫運璇和李國鼎這樣高瞻遠矚、能夠頂住政治壓力,抓住半導體產業風口的技術官僚。

相對於大陸近20年來在經濟領域翻天覆地的變化,臺灣沒有聽說過什麼新的企業和新的企業家。

只剩下小確幸,以及“用愛發電”的小清新。

面對來自大陸的挑戰,張忠謀顯然有著充分的自信。他在2015年底直言臺積電不怕“紅色供應鏈”:就算“紅色供應鏈”崛起,要取代臺積電當下全球晶圓代工龍頭的地位,“至少也要十年以後”。

但把這個時間向前推27年,至1988年 —— 這是臺積電成立的第二年,也是其發生轉機的一年。英特爾CEO在這一年換成了安德魯·格魯夫,他和張忠謀私交甚好,並受邀到參觀臺積電。

此時臺積電的工廠只有3微米和2.5微米兩種生產工藝,年產能不到7000片六英寸晶圓,良品率也不高,整個公司以虧損狀態運行 —— 事實上,格魯夫在參觀完臺積電工廠後發現,其晶圓生產工藝比當時英特爾落後兩代半,而且產品有諸多缺陷。

但他最終還是決定將一部分訂單分派給臺積電。

張忠謀抓住了這個機會,並帶領團隊完成了這部分要求苛刻的訂單。英特爾的訂單作為一種高品質“認證”,讓臺積電的口碑在半導體圈擴散開來,並迎來越來越多訂單。

十年之後的1998年,臺積電又與英偉達達成戰略合作,拿到了後者所有的圖形加速顯卡訂單。

擁有英特爾、英偉達這兩個大客戶的認可, 臺積電隨著半導體產業的發展而日漸壯大,並終成氣候:更多的大訂單、更多的營收,被張忠謀轉化為更多的產能和新技術研發,形成滾雪球式發展……至今年3月,臺積電市值甚至超過英特爾,成為半導體第一股。

臺積電由於張忠謀在美國積累的業內關係,第二年就拿到了英特爾的訂單,所以發展相較三星要順遂得多,並沒有自殺式反週期投資的三星式悲壯。

但張仲謀和李健熙一樣,除了對產業趨勢洞若觀火外,都有押注研發及逆勢擴張的瘋狂。

所以同理《摧毀亞洲四小龍支柱產業之韓國篇:在半導體領域 中國人將用三星模式擊垮韓國》,用三星模式一樣可以對付臺積電。而且出於各方面考慮,大陸更加渴求擊潰臺積電和臺灣的半導體產業,這不單單是產業升級需要。

半導體產業鏈可以大致分為前端設計(design),後端製造(mfg),封裝測試(package)。臺灣目前只在後端製造領域對大陸保持壓制,前端設計和封裝測試都已被大陸追上——這距離大陸真正發力半導體、併成立千億基金,才3年。

雖然前路註定坎坷,但我們有理由相信,政策 + 資金 + 挖臺灣人才 + 三星模式 …… = 擊垮臺灣半導體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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