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的空气污染

今天是北京空气污染红色预警启动的第六天,据环保局发布的数据显示,启动红色预警应急措施后,北京本地污染物排放降低了30%左右,北京本地产生的PM2.5降低了20%以上。

红色预警的启动引来了不少质疑,比如污染物排放降低了30%和PM2.5降低了20%都是跟预测值的比较,那么预测值是否准确?因为施行了限行等措施,所以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不采取任何措施的情况下,真实的数值是什么样的。那么怎么能够说明这种措施真的能够起作用?北京的空气污染指数简直是薛定谔盒子里的猫。

薛定谔的空气污染

还有人说,既然已经限制了汽车上路,空气污染依然严重,就说明空气污染和汽车尾气毫无关系。包括很多汽车媒体在内的很多人,都在转发声讨这项措施。汽车编辑做所的所谓证明汽车根本毫无污染的“实验”的视频被大量转发。(很多媒体喜欢做这种实验来误导大众,先不说这些实验设计有多少漏洞,但就从实验环境上来说,如果任何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做这种实验并得出有效的数据,那国家就不用花大价钱建造专门的实验室了。)

《新京报》记者在中国尊上拍的雾霾来袭的照片引起很大反响,也被很多人拿来说事,看,雾霾是从南边河北飘过来的,跟北京本地的机动车一点关系没有。

薛定谔的空气污染

污染物的出生地真的可以分得那么清楚吗?本地机动车真的是背锅了?想弄清楚这个问题,得先从京津冀地区霾的构成说起。

根据官方公布的数据,北京的污染来源占比为燃煤30%、机动车22%、餐饮13%、工业12%、其他23%,其他里则包括了生物质燃烧(焚烧秸秆、树叶等)和扬尘。

河北为燃煤44%、机动车14%、其他25%、工业9%、餐饮8%。

天津为其他30%、燃煤25%、机动车21%、工业18%、餐饮6%。

由此可以看出,空气污染重灾区的京津冀地区,工业污染非常严重,但比工业污染更严重的是燃煤和机动车。

做过出版的同学应该了解,一到空气污染严重的时候,造纸厂、印刷厂这种对环境有很大影响的工厂是会被勒令停工的。但是工厂可以停工,机动车可以限号,燃煤问题却不是一道命令就可以解决的。北京周边、河北以及天津的大部分农村,依然在通过燃煤的方式取暖、做饭、维持日常的生活。

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河北有7000多万人口,供热面积却和2000多万人口的北京相当。所以,剩下的大约四五千万的人都是靠着烧煤取暖的。加上北京的城中村、周边的农村,使用小煤炉过冬的人家大约要超过一千万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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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千万户,使用的都是未经过任何环保处理,燃烧后会产生二氧化硫、二氧化氮等污染物的散煤。如果你在北方长大,从小靠着蜂窝煤炉过冬,应该会对那时空气里弥漫的煤烟味印象深刻。所以,如果使用散煤取暖的现状得不到改善,取暖季一到,空气还是会一路糟糕下去。

然后是机动车。

机动车,尤其是汽油车,在单独一辆的情况下,排放的尾气在理论上应该是合格的,不会对空气污染造成过多影响。但是,

北京的机动车保有量将近600万量,还在持续增长。早晚高峰时段机动车使用率高达40%,路网不发达导致的堵车使得机动车大部分时间都出于怠速状态。这个时候,机动车尾气的污染会是正常状态下的数倍。

更可怕的是,机动车尾气中含有大量的氮氧化物,不仅本身就是污染物,而且还会作为催化剂促进其他污染物发生二次反应,例如,促使二氧化硫加速转化为硫酸盐,成为颗粒物。这也就是为什么要在红色预警启动后进行机动车单双号限行措施,空气已经很糟糕了,就不该再放任汽车尾气充当催化剂。

有的人会说,那么夜间空气污染是怎么来的,夜里路上没有那么多车吧。夜里确实没有那么多私家车,但是会有大量的柴油车进入城市,运输各种粮食、蔬菜、肉类以及我们翘首期盼的快递。柴油的品质差,尾气排放本身就不达标,夜间地面温度低,空气流动性差,污染物就更容易留存下来。

薛定谔的空气污染

雾霾天气使快递受到影响

看问题要全面,所以污染问题不仅要讨论污染源,还要看扩散条件。目前,全世界都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治理空气污染的好方法,最有效的措施就是等大风。本次空气污染来势凶猛,而且环保部门能够准确预测到,都是由于最近大气扩散条件极差。

中央气象台公布的数据表示,我国142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都陷入霾天气,占国土总面积的七分之一。从地图上可以看出,污染地区主要处在北方平原地带,太行山脉以东、燕山山脉以南。这片平原在冬季容易形成静稳天气,大气流动性差,而且这几天各地都起了大雾。大雾天气的存在使污染物更加难以扩散,只能留存在近地面,形成霾。夏天降水较多,空气流动性强,空气污染情况就会好转。

薛定谔的空气污染

空气污染的形成是多方面的,经济发展带来的工业污染,取暖需求带来的燃煤,出行需求带来的机动车尾气,露天烧烤的烟气……等等,作为成年人应该具有辨证的、理性的看待问题的能力。既要监督政府加大监管力度,也应该认真审视下自身是否有可以改进之处。例如,对公共场所室内吸烟的行为说不,能够大大改善室内空气质量。

最后再科普下,雾和霾是两种天气现象,应该分开看待。从直观上说,雾一般是乳白色,霾是灰黄色。雾在日出后会慢慢散去,霾可以持续几天。雾有清晰边界,霾没有。雾高度不超过两三百米,而霾可达千米。

霾的主要构成是PM2.5,也就是直径小于2.5微米的颗粒,只有在显微镜下才可以观察到。今天在微信微博上广泛传播的视频,拍摄的只不过是空气中的灰尘而已。

人类生活总是伴随着无法避免的环境污染的,尤其是我国如此快的发展速度和这么多的人口,会给环境带来极大的破坏。希望大家的关注点不仅仅聚焦在空气污染上,而能够扩展到水源、土地、自然环境等等方面的污染上,共同监督推动政府改革,留下更多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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