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音布鲁克草原|骑马才能到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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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音布鲁克草原|骑马才能到的家园

历史上,这片草原曾哺育过匈奴、突厥等古代民族,从13世纪成古思汗两征起,这里是蒙古许多部族的驻牧之地。

现在生活在这里的主要居民是蒙古族土尔扈特人,他们又在这片草原上演绎着怎样的故事?


巴音布鲁克草原|骑马才能到的家园

2000年我第一次到巴音布鲁克草原时,为了能看到天山南北坡的景观,我们从库尔勒出发,向东从天山东部的甘沟翻过天山到达乌鲁木齐,然后沿着天山北坡一路向西,经伊犁进入巴音布鲁克草原。

我发现天山东部的甘沟一带非常荒凉,裸露的沙石上寸草不生,而当我们从伊犁溯河而上进入那拉提时,山坡上是森林,山顶和山脚是牧场,风景令人迷醉。

但是过了那拉提山的山梁进入巴音布鲁克草原,一下子就平旷了起来,既没有了茂密的森林,也没有裸露的沙石,正好处在过渡带上,又是一个独立的生态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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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音布鲁克草原四面环山,草原在天山中部偏东的山间盆地里,面积2万多平方公里,中间还有一座额尔宾山。发源于天山的开都河自由地流淌在草原上,形成九曲十八弯的壮丽景象,并孕育了新疆面积最大的湿地,天鹅、灰鹤等许多种鸟类在这里栖息。

“我觉得,巴音布鲁克就是天山的心脏。”常年在这片草原上拍照的蒙古族摄影家阿鲁斯这样说。

如果说巴音布鲁克草原是天山的心脏,流淌在草原上的开都河就是这颗心的血脉。它在草原上平缓地流淌,默默滋养着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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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音布鲁克是蒙古语泉水丰饶的意思,我第一次到这里时,草原上的泉水真多。在每个雪山的凹陷处,都会有一条小溪,或者一个小水洼,那都是泉眼。整个草原上,泉水就像是扔得满地的碎镜子一样随处可见。

那时正是秋季,草原金黄,泉水映着蓝天呈现比天空还艳丽的深蓝色。我们的车没走多远就要轧过一块四、五米长的水泥板路面,那就是泉水过公路的地方,水源从山上往下流,流成小溪,最终汇聚到草原中心低洼的地方,形成大片的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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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悲情布鲁克》拍摄于上世纪90年代,那时很少有人知道新疆也有开阔的大草原,但在影片上映后不久,开都河蜿蜒的河曲就成了草原的标志景观。如果不是因为拍摄影片,出生于内蒙古的蒙古族男主角巴音也不知道新疆还有这种大草原。

那时候进入巴音布鲁克非常困难,从和静县的巴仑台镇出发,路况非常差,土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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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形容第一次到达那里的感觉时说:“这个地方太好了!就像到了我梦想的草原一样,我梦想真正的草原就应该是这样的。我第一次去的时候是1990年,那时候草好,马特别多,我们集中了一万匹马拍戏,那种感觉太震撼了,马蹄咚咚咚地踏过地面,就像地震一样,我之后再也没见过那种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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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新疆蒙古族同学曾经跟我说:“很多人都不知道新疆还有蒙古族,老问我,你们家是不是从内蒙古搬过去的?我说,我爷爷的爷爷可能还是在新疆。其实我们一直在新疆,新疆百分之九十的地名都是蒙古语的。”

我发现真是,比如:阿勒泰或阿尔泰是金子,乌苏是水,巴音郭勒是富饶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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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新疆采访蒙古族画家林岱时,他也持这种观点。林岱是蒙古王汗家族的后代,和静县有名的画家。他开着车带我去巴音布鲁克时,把路过的每一处地名用蒙古语发音念出来,向我证明它们是用蒙古语命名的。

他指着窗外的山说:“腾格里乌拉”。我愣了一下,这座山叫这个名字吗?仔细一想,腾格里是天,乌拉是山,那不就是天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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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3世纪成吉思汗进入这片土地,蒙古人就一直生活在新疆,尤其是在天山北坡和山间的牧场上。

现在除了天山北坡,天山南坡的很多地方,甚至到昆仑山附近都有蒙古语的地名。蒙古人的铁蹄到过新疆的哪些地方已无从考证,只留下这些地名证明着曾经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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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岱并不是一个科班出身的画家,他从小就喜欢画画,非正规地学会了油画后,多年来一直在画有关土尔扈特东归的题材。

他说自己是土尔扈特人,从小听着父亲讲东归的故事长大。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土尔扈特人最辉煌的一段记忆。这个在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爱国主义壮举,在世界史、蒙古史和土尔扈特人中间众说纷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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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尔扈特部是四卫拉特联盟中的一部,另外三部是杜尔伯特、准噶尔、和硕特。四卫拉特联盟的势力范围曾经南及西藏,北及巴尔喀什湖以北地区,这也是古代游牧民族最后的辉煌。

17世纪初,土尔扈特部为了寻求新的牧地,在征求了四卫拉特部联盟首领巴图尔洪太吉的同意后,向西迁至今伏尔加河下游一带继续游牧生活。然而好景不长,沙皇俄国的势力不断南侵,1770年在那生活了一百多年的土尔扈特部最终起义,向东回到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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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

1770年绝对是人类历史的十字路口,第一次工业革命已经开始,珍妮纺织机已经用于生产,离蒸汽机进入生产领域还有14年,沙皇俄国进入叶卡捷琳娜二世女皇统治时期……用不了多久,西方文明就要在人类文明中占据绝对优势了。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土尔扈特首领渥巴锡决定从西方回到东方?

历史学界传统的观点认为,土尔扈特人东归的主要动因是沙皇俄国从土尔扈特人中间征兵跟土耳其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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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热兵器时代,蒙古骑兵的优势逐渐减弱,开始失去战场上的主导地位,而后伤亡不断,成为沙俄对外侵略战争的牺牲品。而且土尔扈特人信奉藏传佛教,西迂后他们一直参加四卫拉特联盟的会盟,去拉萨朝佛,并接待清朝使臣,保持着和东方帝国的联系。土尔扈特人最终没有选择掌握火枪和工业技术,而是选择离开欧洲。

土尔扈特人1770年冬天从伏尔加河下游出发时,由于河水比往年封冻晚,伏尔加河对岸的百姓无法过河,留在了那里成为卡尔梅克人(欧洲对卫拉特蒙古族的称呼)。

东归之路走了8个月,一路上遭到沙俄军队堵截,并受到哈萨克等中亚各部部族的抢掠。17万土尔扈特人走到伊犁河流域时只剩下不足7万。我曾看过一个蒙古族青年写的文章,文中说如果当时土尔扈特人不东归,那么现在伏尔加河下游的卡尔梅克共和国就会成为俄罗斯联邦中比较大的共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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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艰难的东归

如果按照单线的社会发展史,这个事件确实存在着无法解释的内容。

但是1771年以后,拿破仑征战欧洲、沙俄和东欧各国及土耳其的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工业兴起后人口健康状况的下降、工业污染、长期的政治动荡或许已经让土尔扈特人隐约地感觉到,欧洲的经济崛起和工业革命将给那片土地带来沉重的灾难,从这个角度讲他们眼中的欧洲可能正走在通往地狱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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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有时候不能盖棺定论,当事人在迷雾中走出的一条路,今天看上去仍然在迷雾中。

欧亚草原从中国的大兴安岭以西绵延到欧洲的多瑙河以东,在这片广大的土地上,游牧民族在过去的数千年中一直保持着说走就走的英雄豪情,多少次欧亚各国的历史就被游牧民族的一次出走改写了。

土尔扈特人或许只是最后一群说走就走的人,东归的动力也许没有那么复杂,只是写在蒙古人基因里的一行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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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我到巴音布鲁克草原时,这里还没有大规模开发。土尔扈特人骑着马,赶着黑头绵羊,像法国画家米勒的油画一样有着欧洲风情。

那种马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它们像蒙古马一样不高,但是走起路来像欧洲马一样优雅。我才发觉,东归不只是个历史故事,它仍然影响着土尔扈特人的生活。

那时一些人在把内蒙古大草原的变化与新疆的巴音布鲁克草原比较后,开始认识到巴音布鲁克的价值。内蒙古草原上大片土地已经开垦,草原开始拉网围栏,草场越来越破碎,定居的生活使蒙古包也越来越少。而当时相对封闭的巴音布鲁克草原,受到的干扰还比较少,散落在草原上的蒙古包竟然有好几种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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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巴音布鲁克草原逐渐被人熟知,很多内蒙古的蒙古族学者来到这里,看到山坡上散落的各种样式的蒙古包和升起的袅袅炊烟时激动地落泪,感叹这里的游牧文化竟然保存得这样完整。

一种文化保存得好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丰富,在内蒙古的蒙古族文化越来越单一时,巴音布鲁克草原却还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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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我第二次来到巴音布鲁克草原,和第一次相差了十几年,这里发生了很多变化。

公路已经修到山脚下,给游人走路的栈道修在草原中的额尔宾山上。山顶上已经无积雪覆盖了,草原上也拉起了网围栏。为了区分羊的主人,很多羊的背上被涂得五颜六色,这显然是外来人在放羊,游牧民族认识羊脸,不需要把羊涂成这样。这里的蒙古族人还骑马,但更多的马是给游客骑的。

这一次,草原给我的感觉异常平淡,好像一盘忘记放盐的菜一样没味儿。当年土尔扈特人那种欧洲牧羊人的气度似乎不见了,或许那不是欧洲人的气度,而是卫拉特蒙古族自由尊贵的精神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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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申报世界自然遗产,为了保护草场,巴音布鲁克草原上的很多牧民面临着搬迁。采访时新疆师范大学的教授巴图巴雅尔说:“巴音布鲁克草原原本是土尔扈特部的夏牧场,生活在这里的牧民也就一万人左右,生活曾经非常富有。三区革命时,巴音布鲁克被革命军控制,而焉耆由当时的国民党中央政府控制,于是巴音布鲁克成了四季牧场。

后来越来越多的外来人进入,尤其是近十几年。最近禁牧政策的推行,很多牧民被搬到焉耆盆地。焉耆盆地已经开发农业了,没有放牧空间,形成很多社会问题。”现在许多蒙古族已经到县城里过起了定居的生活,草原上的蒙古包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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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林岱叫来亲戚一起吃饭,其中一个人说:“我们去采蘑菇,下雨了就去,没采到。再下又去,又没采到。后来有次发现草地里躺着个人,吓了一跳,以为有死人。走近一看原来快下雨了那个人就睡在可能长蘑菇的地方,长一个拔一个。都是外地来的!”巴音布鲁克的蘑菇据说已经卖到一千多元一斤了。

他又说了很多,说山上开了很多矿所以泉水没了,泉水是不能碰的,一碰就没。后来喝得有点多了,他竟然像朗诵诗歌一样押韵地说:

“我们的蘑菇采了就采了吧!

我们的旱獭吃了就吃了吧!

把我们山给我们留着呀!

没有山哪有我们的大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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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音布鲁克的汽车站,我们意外地碰到了阿鲁斯,他在车上说:“巴音布鲁克这个地方太好了!真正的好地方咱们还没有到,要骑马才能到。”多年前,阿鲁斯刚开始在这里旅行时,曾在他的游记里抱怨路不好走,现在他改变了。草场退化了,草原上的蒙古人在往外走,但走出草原的蒙古人的心却正在回归。

那年,我们在电影院里看的另外一部电影是蒙古族演员腾格尔主演的《黑骏马》。谈到那部电影时腾格尔曾说::“我不善于骑马,但我迷恋那骑马才能到达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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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影:青格乐

土尔扈特人信奉藏传佛教,在信徒中有个说法,佛经上记载到末法时代(佛法共有正法、像法、末法三期,过此三期法运便于世间灭尽)会发生四件事:“铁在天上飞,水要用钱买,洁白的雪山会变成花牦牛的颜色,深山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有车可以进去的路。”

希望阿鲁斯说的是真的,巴音布鲁克还有未被打扰的荒野,还有骑马才能到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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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吐鲁番=库尔勒:每周一三五日

博乐=库尔勒:每日航班

塔城=伊宁=库尔勒:每周一三五

塔城=那拉提=库尔勒:每周日

塔城=石河子=库尔勒:每周一三五日

和田=库尔勒:每日航班

莎车=库尔勒:每日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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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泰=石河子=库尔勒:每周二四六

*具体航班信息请以查询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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