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珍珠項鍊的等待

同事問我,怎麼戴串這麼俗氣的珍珠項鍊?真老土。我撫著項鍊上我自己添加的珍珠墜子,語氣瞬間複雜:這是他送給我的第一件飾品。問的人恍然大悟,但熟識的朋友卻是搖頭嘆息。

一條珍珠項鍊的等待

這串珍珠項鍊色粉紅,顆粒不大,也不很圓潤,卻在我的脖子上停留了三年。和珠寶店那些成千上萬價格的精品珍珠項鍊判別很大。即使是同時孕育的珍珠,出落後的相差卻很大,我的這串珍珠就是最平凡無奇的那一類。

五年前,和他相愛,兩年後,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美麗的自由戀愛終於可以開花結果。豈料,父母的要求卻使我感覺自己是待出售的商品,要那麼多的金錢,要那麼多的繁瑣禮節,要令我的男友和未來的婆家拼命準備婚禮所需…..這時才發現,原來婚姻並不僅僅是兩個人愛情的結果,而是在兩個家庭的討價還價中產生的。結婚的幸福感離我越來越遠。湘南的未來婆婆不得已,打來電話向我“求助”,使原來就反對這些繁文縟節的我毅然決定用自己的方式來完成這個婚禮。結果,在媽媽怨我不爭氣的惱怒中,我將所有首飾取消了,將房子的精裝修取消了,將豪華電器取消了,更是將數萬元的彩禮也取消了,我在QQ中對朋友說,我不願金錢來褻瀆我的愛情。

我的家鄉,是國內盛產淡水珍珠的主要地,許多浙江商人看上這裡的肥水沃土,紛紛投資養殖珍珠蚌(俗稱三角蚌)產珍珠。我曾見過這樣的工藝:切開一隻蚌,用一隻小鑷子取出切開的蚌邊緣的線條肉,切成一釐米見寬的正文形小肉粒,再用鑷子與鉤針相互配合送入另一隻用工具支開的三角蚌內。整個過程就像一場手術,唯一不同的是一隻蚌的價值需要另一蚌的生命來成全。

一條珍珠項鍊的等待

這種經過手術的蚌在池中養上五年到十年,長成幾斤重的大蚌,用刀從蚌的開合和剖開,裡面的珍珠便順著蚌內的水流滾落下來。同一個蚌內生產的珍珠大小不一,成色不一,但沒有一顆珠子會是浪費的。外觀較奇特的單顆珍珠就可以賣上好價錢;圓潤大顆色質較好的經過衛生處理後進行加工或直接出售;次些的珍珠可以加工成各種各樣的珍珠工藝品,比如珍珠領帶,珍珠帆船,珍珠觀音佛像等;就連那些不成型的珍珠也可以磨成珍珠粉,是美容養顏的最好化妝品。

早幾年,珍珠對我們來說是奢侈品,因為它貴重、稀有,只有那些家境極好的富太太才戴得起。而現在,大街小巷隨處可見,價格自然也一落千丈,與那些塑料珠子倫為同等檔次,很多農村婦女,老太太們都有一串或大或小的珍珠項鍊,年輕人若是戴上一串反而成了土氣的象徵。但是,我對珍珠卻是情有獨鍾,因為它需要經過數年的河流衝擊,風浪洗涮,還有它母親珍珠蚌所分泌的豐富鈣質包裹而孕育形成,這也是自然界的一種奇特結晶。

將話題帶回來,我將繁華且複雜的婚禮簡而化之後,男友一直想用他的方式來回報我的深明大義。在我們舉行婚禮的前兩天,他獨自去了趟縣城,日落後才回家,從他的皮包中掏出個包裝精美的紅色小盒,一定要我親自拆開。這個長方形的禮品盒會是什麼呢?拆開後,一串晶瑩閃耀的粉色珍珠現了出來,我呆住了,他還記得我曾跟他說起家鄉珍珠時的

那種熱衷。見我開心,他捧著我的臉輕聲的說了句“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就這一句,我已滿足。後來才知道他這個外鄉人被我們家鄉的珍珠商給忽悠了,多花了十倍的價錢買到這串並不算精品的珍珠項鍊。

一條珍珠項鍊的等待

我們的婚禮並沒有如期進行。第二天,他帶著他的承諾,與他的幾個同鄉同學去了深圳,說要開闢自己的天地,然後衣錦還鄉,風風光光的娶我。然而,也許是深圳太美,也許是深圳姑娘太多情,結果,他一去不回,音訊全無,同去的人陸續返鄉,勸我不要再等他,連續兩個月,我以淚洗面,恍如隔世。

如今,這串項鍊已經三次斷線,四次更換接頭,仍然佩戴在我的脖子上,因為,我依然希望,依然痴痴的等,等他哪天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捧著大束的花,對我說: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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