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崇明東灘溼地,除了東方白鸛、招潮蟹和蘆葦外,就是科研工作者


在國際溼地名錄中,崇明東灘溼地有另一個名字:1144號國際溼地。東方白鸛、白頭鶴、黑臉琵鷺、小天鵝、線蟲、跳跳魚、招潮蟹和蘆葦是此地的常住“居民”。還有一些常住“居民”是科研工作者——復旦大學、華東師範大學、上海師範大學、上海水產大學、東海水產研究所的數十位教授專家,上百名研究生,慕名前來的海內外科研同行……

唐龍,復旦大學生物多樣性科學研究所博士研究生。高揚,中科院水土保持研究所博士研究生。兩人都是陝西人,夫妻兼同學,師從李博教授,明年畢業。從去年4月開始,兩人在崇明東灘“管”起了草。

說起來,這兩口子在崇明東灘也排得上“大地主”了,從大壩到空灘總共負責10片試驗田。他們照料的田地長滿了互花米草,一種討厭的外來入侵生物。

互花米草,灘塗草本植物,原產於美國東海岸,1979年被引入我國。它具有耐鹼、耐潮汐淹沒、繁殖力強、根系發達等特點,曾被認為是保灘護堤、促淤造陸的最佳植物。

但互花米草有超強的生存能力,瘋狂地霸佔著灘塗,嚴重破壞沿海灘塗的生態環境。李博教授現場講解,密密麻麻的互花米草底下鮮有生物,中間沒有鳥的歇腳地,身旁的蘆葦被“擠兌”得枯黃、萎靡。李教授帶領唐龍、高揚等研究的課題,便是探尋崇明東灘互花米草的生態控制方法。

換上解放鞋,唐龍領著我們去看試驗田。“夏天穿這個舒服,及腰的插秧鞋不會進水,但不透氣。”高揚說,這是下灘前必須要做的功課。不同的科學試驗對潮位有不同的要求,大多數要避開高潮位。出於安全考慮,不讓女生單獨下灘。天黑前,必須回來;打雷閃電,絕不下灘。潮汐表是一定要搞清楚的,泥沙沉積而成的潮溝要小心。泥沙一旦沒過膝蓋,有力也使不上了。

唐龍主攻機理研究,高揚主攻技術路線,他們在試驗田裡嘗試了各種方法來對付互花米草。圍堤、刈割、火燒、施化學除草劑、曬地、水淹、移栽蘆葦……“搞生態是挺苦的,什麼事情都要自己做。比如割互花米草、種蘆葦,得我們先動手,工人師傅才知道試驗要什麼效果。”


一年多下來,研究人員終於摸索出點除草的門道來。刈割+水淹,互花米草沒有了陸上部分汲取營養,容易窒息而死。看到互花米草受“重創”,他們最高興了。

長時間泡在東灘的泥水裡,苦和累不言而喻。高揚說,有個同學皮膚過敏,腿上被蟲子咬得起了膿包。他媽媽要來看他,他就變著法子讓媽媽晚點來,生怕她看了難過。島上的生活多少有些單調。白天做實驗,要下灘的話就帶上幾個饅頭和幾瓶水。“要是和當地的灘民處得好,中午還有個搭夥、休息的地兒,省得來回跑了。”這是高揚的“私人秘笈”。晚上9時前,要把澡洗好,衣服洗了,因為9時以後就斷水了。

他們身著迷彩服、頭戴草帽、赤腳走在泥濘不堪的灘塗上。轉眼間,已淌過及腰深的潮溝,穿過一人高的蘆葦蕩。東灘是很多鴴鷸類候鳥南遷途中的最後一個“加油站”。鳥兒們要在這片水草豐美的溼地上覓食增肥,然後再一次展翅高飛,一口氣飛越西太平洋。連飛5000多公里後,再落腳越冬。


但這些北方“來客”在崇明呆多久?選哪條遷徙路線?都有待鳥類環志日積月累,慢慢求解。所謂鳥類環志,就是在候鳥繁殖地、越冬地或遷徙停歇地捕捉鳥類,將印有特殊標記的金屬環或彩色塑料環佩戴在鳥的腿部,以便研究鳥類習性、遷徙等。一年到頭,這工作都不能停。

崇明東灘鳥類自然保護區的馬強說:“鳥沒有雙休日,我們也就沒有”。去年,崇明東灘鴴鷸類環志數量超過7000只,居全球單個環志站點第一。與環志工作相比,捕鳥人起得更早。每天趁著更深露重,早早迎風架網。待到東方破曉,鳥兒早起覓食,捕鳥人已躲進及膝高的海三稜藨草叢,一雙眼睛盯牢小鳥的飛行路線,口中的鳥哨高低有致。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