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名人堂」原創文學作品:驢糞蛋,面面光!


「文化名人堂」原創文學作品:驢糞蛋,面面光!


驢糞蛋,顧名思義,是牲畜驢子的糞便。驢子的糞便與別的動物有所不同,因為驢胃和驢腸的自然原因,驢糞在出廠後形成黑色圓形花生豆般大小的硬物,外表光滑細膩,掰開後內部結構稍顯粗糙,絲絲分明。我一直覺得驢子比騾子要高級很多,因為聽說騾子還是強姦和雜交的產物,並且不分公母,我認為這是進化不完全成熟的表現。

在傳統的農業文明社會里,在中國幅員遼闊的廣大農村,除了持家和做飯,清閒的婆娘們極大的發揮了人民群眾的智慧創造力,很多神奇的故事,就是這樣一代一代的傳揚下去,經久不衰!

驢糞蛋(一個人的外號),並不是俺村人,他算是十里八鄉的大紅人,幾乎家家戶戶都要跟他打交道,求他辦事。在那個莊稼漢佔據絕對數目優勢的村落裡,驢糞蛋有自己安身立命的好手藝,那是一個比較特殊的行業——挑豬煽羊(大概意思是摘除雄性動物的生殖器官,另其不能進行特殊活動繁衍後代,專意長肥肉)。

驢糞蛋這個好名字的由來,當然離不開婆娘們的智慧創造。在那個年代,土地的收入基本只能維持一個普通家庭的日常生存,豬和羊便成為來快錢的一個重要路徑。這樣,驢糞蛋就很吃香了!


「文化名人堂」原創文學作品:驢糞蛋,面面光!


早些年,驢糞蛋還是個光棍漢,每次出門幹工,他都把自己精心搗置(陝西方言,打扮的意思)一番,外人看起來甚至比年輕小媳婦還要光鮮亮麗:小平頭抹上茉莉花香的頭油,黑黝黝地亮,灰藍布的褲子永遠整整齊齊,褲帶上綁一段紅綢布(特殊的行業標識),再搭配一件純白色的的確良襯衫,騎上一輛嶄新的永久牌自行車,是那個年代最貴重的時尚造型。再加之平常營養比較好,吃的也是白白胖胖,一表人才。久而久之,驢糞蛋就成了一個響噹噹的外號了!

驢糞蛋如此搗置自己,到真並不是為了有那麼一個響噹噹的名號,那是有更深層次用意的。怎奈何?大多時候都會上演“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傷心劇情。好在驢糞蛋勢力範圍比較廣大,資源豐富,性格開朗,既輸得起,又贏得回!所以,很多時候,他都選擇從長計議,慢慢來……

聽老人們講,驢糞蛋剛開始學徒的時候,手藝並不怎麼樣,總是被師傅罰饅頭(就是不讓吃飯,餓肚子的意思)。“知恥而後勇,餓肚子而思上進! ”有一天,驢糞蛋突然開竅了,幹得活就連他師傅都嘖嘖稱讚“簡直是面面光”,意思就是,幹完活後,活物的表面幾乎看不出來,像沒做啥一樣。有道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奸猾的老師傅很是費了一番周折才終於弄清楚,驢糞蛋的手藝之所以突飛猛進的根源竟然是在屠宰場觀摩了很多活物解剖案例,搞清楚了活物的內部構造,還學到不少獨門秘訣呢!

在師傅的推波助瀾之下,“驢糞蛋,面面光”這個齊整整的稱號終於成了他的獨家商標了,十里八鄉,竟無一人能與之相爭!

驢糞蛋每半月來俺村一次,有點家底的村民專意撿他來的前夕上集購買豬羊。因為豬羊被治理之後吃飯飯長得快,沒有人願意白費糧食。


「文化名人堂」原創文學作品:驢糞蛋,面面光!


驢糞蛋比較敬業,多年來風雨無阻,每月初一、十五下午三點左右,必到俺村村口大槐樹底下的合作社買兩毛錢洋糖(麥芽糖做的小塊狀糖果,用畫紙包裹,一毛錢兩個),順便再打探下村裡面的行業情報,這種行為據說是幹活之前先甜甜嘴,心裡舒服了好下手。

人熟路熟關係熟!驢糞蛋每次幹活幾乎不用吆喝,直接上門服務。幹一個活能掙兩元錢,基本3分鐘解決問題,乾淨利落“面面光”。至於活物取下來的特殊部件,驢糞蛋是要帶走的,只見他用細鐵絲穿好掛在車頭,拿回家當一盤菜,據說很有營養大補呢!驢糞蛋每次出門騎上自行車浪浪一圈,分分鐘就能收穫滿滿,惹得村裡很多人羨慕不已,但相信大家都只是眼紅他的收穫,卻幾乎無人願意承襲他的工作,所以,驢糞蛋孤夢了很久,也沒能有個如意的心上人!

有時候,村上的閒婆(陝西方言,媒婆的意思)刻意到養豬戶家串門,也確實能偶遇正幹活的驢糞蛋。他很懂事,為了討好閒婆,恭恭敬敬兩塊洋糖奉上,拉拉閒話,表表心意。甚至有些閒婆果真是閒得慌,竟然為了兩塊洋糖,在拜佛上香的日子,聚集村口圍堵驢糞蛋的情況也出現過。話說,就是來再多閒婆,驢糞蛋也照樣供得起一毛錢的洋糖,關鍵是,心上人著實沒有那許多,大多數都是不專業的新手,拿糞蛋的終身大事來練練本事,最重要穩保能撈上洋糖哄孫子!

驢糞蛋雖然被戲謔為“驢糞蛋,面面光”,可當真不是等閒之流。他不傻,他很明白。一個人混社會闖天下,要懂得捨得二字的含義,他要把自己的事業越做越好,絕對不要像他師傅那樣越混越混不下去,最終成了業界的日氣氣(陝西方言,就是水平很差,很爛的意思)!


「文化名人堂」原創文學作品:驢糞蛋,面面光!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在驢糞蛋施捨了多年洋糖之後,愛情的丘比特之箭也終於光顧了這個保養很好的光棍漢。俺村最牛皮的閒婆終於能吃上驢糞蛋的肉吊子了(關中農村風俗,婚姻說成之後,男方給媒婆送一吊上等的五花肉,大概5斤左右)。女方家是十里八鄉有名的屠戶,典型的“他爸殺豬娃賣肉”,子承父業。這樁因緣算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門當戶對,一家人的行業比較貼近,也有共同語言。要說結婚過日子,就經濟方面而言,那真的是沒的說。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女方長相可能有點寒磣,不太能對得起觀眾,不過人家心眼好,人靈醒,賣肉比他爸心寬,總喜歡多給點,所以,也比較受到鄉親們的喜歡,最關鍵的是驢糞蛋不嫌棄,百分百滿意!

閒婆家美美地熱鬧了一天,幾乎俺村所有人都吃上了來自驢糞蛋的甜蜜表示,肉吊子來了個特大號的,十多斤呢,這個不用費別人的事,女方家現成的。讓人操心多年的驢糞蛋終於把新娘子娶回家了,兩個新人終於開始了一段美滿的人生旅途。

塵埃落定之後,十里八鄉,很多酸棗樹上的果子也熟得太不像樣了,於是乎被很多人摘回家釀醋!驢糞蛋新婚後的日子還沒怎麼過滋潤呢,醋就開始酸起來了。閒婆們的酸笑話一個接一個,瞬間演變成十里八鄉最熱鬧的話題,一度嚴重影響了驢糞蛋的事業。聰明的驢糞蛋,閉門三日,想了清淡的絕招迎戰被爆炒的命運!他做了一件很特別的事情:他脫下了自己出道以來最為經典的行頭,從頭到腳,全憑媳婦搗置,出門幹活,逢人便誇媳婦的好!如此以來,不多久,驢糞蛋的事業又走向了新的臺階。

話說驢糞蛋是有個真名字的,叫做張新民,聽起來還頗具文采。雖然婚後他已無有了昔日的經典行頭,慢慢地也用起了真名,可十里八鄉的鄉親們出於對他的愛戴,依然稱其為“驢糞蛋”!所以,“驢糞蛋,面面光”的傳奇故事才得以流傳至今!經久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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