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前的我,为什么选择特教

前不久,2018年孤独症(自闭症)特教教师激励计划支持的20名候选人名单公布。这个项目由壹基金与万科公益基金会支持,中国精神残疾人及亲友协会进行指导,北京星星雨教育研究所执行,目的是为了鼓励和支持特殊教育教师长期从教。


在这些特教教师中

有很多是教龄10年以上

甚至20年以上的老教师

他们在国内特教行业发展初期进入这一行

靠自己的摸索积累经验

为彼时茫然无措的

自闭症孩子及其家庭提供帮助

他们是这个行业的见证者

也是推动者


01 希望年轻人能在特教行业坚持住


薛小翠(唐山市路北区星知光培训学校)


10年前的我,为什么选择特教


2005年,从师范院校毕业的薛小翠来到唐山的一家特殊教育机构。“在此之前的20多年里,我从来不知道有自闭症群体,原来只知道在村里有些精神障碍的人,但从来没有人细究过他们具体是哪种障碍、哪种问题。”


最开始对这个行业是好奇,后来是喜欢。中间薛小翠还到普校做过一段时间的代课老师,后来发现自己还是喜欢特教,又回来了。“做这一行的人,有一些共同的特质,都非常期待自我价值的实现。自闭症的孩子们可塑性都很强,如果方法得当、有耐心,孩子的进步会比较快。这种进步也会激励到老师。这种激励能量让我每天都去努力,通过努力获得工作上的成就。”


国内自闭症诊断是上世纪80年代才开始的,2000年之前,涉足自闭症教育的人很少。2010年之后,相关机构才如雨后春笋般多了起来。“我刚入行时,机构少,学生也特别少,后来机构多了,学生也特别多了。现在很多机构在排队入学,知名机构排队情况更明显。自闭症孩子确诊的时间越来越早,很多在一两岁时已经开始进行干预了。”


10年前的我,为什么选择特教


给小学生及其家长普及自闭症知识,呼吁大朋友、小朋友接纳、包容、关爱自闭症群体


薛小翠认为,一方面热心教育的人看到了这一行业的前景,另一方面,家长的意识提升了,学生的需求提高了。“10年前自闭症孩子不一定少,只是当时的家长意识薄弱,不知道孩子具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通过教育能让孩子改善,很多人就认命了,把孩子圈在家里。现在了解自闭症的信息渠道更多,家长们更愿意带孩子走出来了,自闭症教育机构就显得供不应求。”


以前家长觉得教育孩子就是学校的事,只管早上送、晚上接,现在家长更多地选择帮助自己提升能力的“家长班”,家长的意识在觉醒,知道机构只能帮助孩子一个时期,家长能力提升对孩子的支持能力更有效。


相对应的,近年来,特教教师队伍更专业化了,更多人自愿选择这个行业,但是特教教师缺口依然很大。“以前是走马灯一样,人来了就走,走了再招,流动性特别大,专业对口的基本招不到。现在专业化上好多了,但学生也多了。现在我们机构有200个学生在排队,就是因为师资跟不上。”


“做这行要求很高,需要品行好、有爱心、有耐心、有同理心、性格坚韧,还要学习能力强、实践教学能力强,要一直处在学习成长状态。而工资水平,虽然现在跟唐山市平均水平差不多,但对比教师们的付出,还是不算高。”薛小翠说,“还是会有年轻人说,不能再坚持了,我需要去做能更快赚钱养家的职业。”


“还是希望国家能多给特教行业一些支持,让更多年轻人愿意进来,行业才能发展。”


02 大家现在都觉得特教挺厉害的


王小芹(山东临沂四叶草儿童训练中心)


10年前的我,为什么选择特教


“以前干特教的时候,说出去总觉得很没面子,那个时候很多人都瞧不起这个职业,不了解的人就说我们天天和傻孩子在一起。现在不一样了,大家说起特教都觉得挺厉害的,夸我们有爱心和耐心,现在特教行业越来越被社会尊重和认可了。”


今年是王小芹在特教行业的第13年。其实对于王小芹来说,成为一名特教教师是个意外,不过她一点儿也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当时特教行业招老师不好招,招聘写的都很模糊,类似招幼儿教师这种。” 幼教专业毕业的王小芹在找工作时遇到了这种情况,她也以为在招普通幼教,就去报名了。“当时很少有人了解特教这行,专业学这个的基本上没有。”


“大家根本不知道这些孩子到底怎么了。”王小芹所在的特教机构里,有很多孩子生活无法自理,需要教师长时间的陪伴和照顾,来应聘的教师有的只干了几天就觉得太辛苦,不愿意继续做下去。“这也是特教机构对外招聘时,都不说招特教教师,只说招幼儿教师的原因。”


10年前的我,为什么选择特教


第一次在机构里看到这群特殊的孩子,尤其是看见一些孩子表现出的异常行为和问题行为时,王小芹心里也有点害怕,有点退缩。不过她很喜欢挑战,再加上丈夫的鼓励,她还是选择继续做下去。


起初王小芹以为孩子都是差不多的,用自己幼教的那套专业知识也能“轻松搞定”特殊需要儿童。直到真正接触时她才发现这些“看起来和普通幼儿园里差不多的小孩”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也不是那么好“搞定”。


没有专业背景的王小芹在机构的支持下,参加了大量的、系统的学习和培训,慢慢地她也成了一名专业的特教教师。


去北京星星雨教育研究所学习时,王小芹遇见了很多同行。“我们那个小地方,特教教师特别少,我的心里也很慌,有很多担心。那次和大家聊了很多,我的担忧几乎都没有了,当时决定就这么做下去吧!”


近些年,越来越多的高校开设特教专业。王小芹所在的机构也迎来了越来越多的年轻教师,她也希望特教这一行能够健康良性地持续发展下去,能够越来越好。


03 我把家人也带入了特教行业


郑轩轩(浙江温州星乐儿童成长服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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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幼教毕业的郑轩轩来到浙江温州星乐儿童成长服务中心时,这家机构还处于初创期,整个机构包括创始人还都在摸索中。郑轩轩觉得这份工作比普通的幼教教师更有挑战,也决定挑战下自己。


最开始,郑轩轩对特殊需要儿童不了解,教起来也很困难,“我们那时候是零基础,什么专业培训都没有,都是看书、看视频,再搬过来用,全都是自己学习和摸索。”


近些年,特殊需要儿童的知识开始普及,提供给特教教师专业培训和学习的机会越来越多,同时,愿意努力学习的家长越来越多,家长的专业性越来越高。“现在我们这儿最早接受训练的孩子只有一周岁多,家长发现得早”。


家长的专业和重视给特教教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这就需要特教教师也不断学习,提高自己。这些年,郑轩轩也一直不断学习,在特教这个行业里越来越专业。


10年前的我,为什么选择特教


提起特教行业的变化,郑轩轩觉得最可喜的是融合教育越来越普及,政策也越来越好,她说,越来越多的特殊需要儿童可以进入普校,特教这份工作不仅仅是特教机构在做,普校教师也开始做了。“让自闭症孩子有能力进入普校,这也是我们努力的目标。”


郑轩轩已经从事特教13年了,在她的影响下,丈夫也进入特教行业工作5年了。这份工作陪着她和丈夫从相爱到结婚生子,也让他们对生活更有耐心更乐观。“以前会想,将来自己的孩子一定要比别人家的优秀,做了这份工作之后,我们两个都觉得只要孩子健康快乐地成长就足够了。”


郑轩轩的儿子今年5周岁。去年,郑轩轩带着儿子去看电影《我的影子在奔跑》(讲述单亲妈妈田桂芳独自抚养患有艾斯伯格综合症儿子修直的故事),2个小时的电影,孩子特别乖地坐在位置上看完了。看完之后儿子特别感动,对郑轩轩说:“妈妈,我终于明白你做的工作是什么了,你教的是自闭症的孩子,他们有很多事情不明白,需要我去帮忙,陪他们玩。”


说起这件事时,郑轩轩特别激动,“我儿子现在特别懂事,每次带儿子去特教班上,儿子还会特意等等这些小朋友,主动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助,他也特别乐意和特殊需要儿童一起玩。”


郑轩轩的性格比较开朗,上课的氛围也很活泼,在机构里和特殊需要儿童相处时,郑轩轩一直是夸奖式、鼓励式的教育,小朋友们都非常喜欢她。自己的孩子出生后,她将这种鼓励式的教育方法延续到自己孩子身上,孩子从小就比较阳光开朗,也很会接纳不同的小朋友。


04 尝尽特教路上的酸甜苦辣


王莉芸(宁夏回族自治区儿童福利院)


10年前的我,为什么选择特教


2001年,一次偶然的机会,本是普通中学美术老师的王莉芸,来到宁夏回族自治区儿童福利院任教,开始和特殊教育打上了交道。


从普通教师变成特教教师,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教了四年中学美术,突然要教特殊需要儿童,观念转变还是挺难的。”回忆起刚来福利院那会儿,王莉芸说可以用困难重重来形容,“院长让我上一节公开课,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上,因为从来没接触过特殊需要儿童,而且以前教的都是初中生,对这些低年龄段的孩子更是不甚了解。”但承诺的事儿还是得硬着头皮去干,为了这重要的“第一课”,王莉芸专门请教了小学部的同事,设计了一堂叫《小蝌蚪找妈妈》的课,她还专门去抓了蝌蚪,配了音乐给孩子们上课,可一到课堂上,还是懵了,“福利院和普通学校太不一样了,这儿的课堂上,从五六岁到十几岁年龄段的孩子都有,肢体残疾、脑瘫、自闭症的孩子也都有,分层教学的确是给课程带来了更大的难度。”所幸,因为前期充分的准备,这一堂课的效果非常不错。


第一堂课的成功,给了王莉芸很大的信心。慢慢地,她开始接手更多的课程,也会把自己的美术专业融入到教学中去。吉英子,是给王莉芸留下印象最深的学生,最初,她因患有智力障碍、手部发育缺陷来到福利院,“刚开始上学那几天可爱闹情绪了,但渐渐地我发现这孩子特别爱画画,于是我就教她,2006年,我组织孩子们参加香港复康会和汇丰银行举办的全国残疾儿童绘画展,没想到她的作品竟然被主办方收录,孩子回来以后特别开心,也愿意更主动地去学习,这对我来说已经很满足了。”更令王莉芸欣慰的是,吉英子现在已经成了家,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10年前的我,为什么选择特教


多年的教学生涯,王莉芸也品尝到了特教行业的酸甜苦辣,而一些现实问题,也是她教育道路上“挪不开”的大石头。


“十多年前,我带过另一个孩子,他身上同时带有多动、自闭症、智力障碍多个问题,那时候福利院的老师们接触更多的是脑瘫、智障或多重残疾的孩子,对自闭症儿童的了解和教育专业性比较缺乏,所以这个孩子我们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有让他往更好的情况改变,这着实让我觉得害怕和无能为力。”


王莉芸告诉我们,不同的案例结果,也是西部地区特殊教育软件实力紧缺问题的缩影。社会福利机构的负荷能力有限,有限的师资需要照顾源源不断的学生,老师们自然少了很多完全静下心做特殊教育研究的时间。另外,她也告诉我们,当地一些家长在孩子接受特殊教育过程中,会存在期望值过高的情况,他们总希望特殊教育的机构不管以什么方式,希望能改变,“要知道,有些症状,不训练只能退化,而训练,也仅可能只是保持现状。”


当我问到,既然有这么多困难,会不会对当初的入行有所怀疑?她笑了一下,说虽然现状还不尽如人意,但她一直在努力前进,到了中年,工作之余会看看画展、做做手工,期望能带给这份职业更多的灵感。




特殊需要儿童的教育,离不开学校、家庭和社会的共同努力。这其中,拥有专业技能的特教教师尤为重要。


2013年,北京师范大学曾对国内特教专业进行过调研,结果显示,目前我国约有40多所高校(不包括民办高校)开设了本科及大专层次的特殊教育专业。调研中也提到,能力要求高、待遇相对差、长期处于高压状态,使得既有特教教师职业倦怠感较强,同时难以吸引人才进入。(《当前我国高等院校特殊教育专业人才培养现状分析及其启示》)


近几年,有不少院校也开始增设特教专业,但特教行业的人才缺口仍旧很大。


我们希望通过“2018年孤独症(自闭症)特殊教育教师激励培训计划”,促进自闭症等特殊需要儿童领域教师的职业发展,促进特殊教育教师长期从教,终身从教,成为为特殊需要儿童提供优质教育的好教师。


每个人多做一点点

世界变得更美好

壹家人壹起行动

支持壹基金海洋天堂计划

帮助特殊需要儿童拥有

有尊严、无障碍、有品质的社会生活


10年前的我,为什么选择特教


壹基金海洋天堂计划以自闭症、脑瘫、罕见病等特殊需要儿童为主要服务对象,以社会倡导为主要策略,搭建与支持特殊儿童服务机构、家长及病友组织、研究机构、公众和企业的联合行动网络,有效促进社会接纳及政策支持,促进特殊需要儿童及其家庭享有有尊严、无障碍、有品质的社会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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