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這幾個舉動,說明他想泡你

在一片暗紅的視線中,我認出那個頤指氣使的始作俑者——

這女人很瘦,臉頰尖得跟錐子似的。戴著大大的白色框墨鏡,穿一身綠衣裙,活像只螳螂。

她是姚瑤的表妹蔣芮,我繼母蔣懷秀的哥哥家的女兒。從小就經常來姚家跟姚瑤玩耍,對我向來不友善。

“姚夕!你害死我表姐,你一定會遭報應的!”

站在一旁的蔣懷秀上前抱住蔣芮,用又得意又虛偽的口吻勸道:“好了小芮,今天就別鬧了,誰做了壞事老天自有公斷——”

這架勢連拖帶拽的,傻子也看得出來是鬧哪出。好比瘋狗咬一口,主人家來息事寧人。那蔣芮潑我這一下就算白潑了?

我是今天的新娘,就算心裡有萬般憤恨也只能先壓著惱火維持儀態,但湯緣可沒那麼好欺負。

從小到大,她就像是我身邊錚錚鐵骨的忠誠護衛,總能替我出頭替我挨刀。此時她完全不顧那出身銀行家千金的優雅名媛氣質,甩胳膊就衝上去。踩著十釐米的高跟鞋,兩條大長腿跨上蔣芮跟前,一把扯住她頭髮:

“你他媽的說誰賤人呢?警察都說了瑤瑤的死是意外,你腦子進屎了是不是!”

“誰心裡有鬼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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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有證據麼你?再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

蔣芮又矮又瘦,完全不是身高有一米七二的湯緣的對手。幾下子就給按著動不了手,光剩一張唧唧歪歪的臭嘴,恨不得把我從頭髮絲罵到細胞質。

蔣懷秀就跟撲騰著翅膀的老母雞似的,一邊裝的滿臉焦急一邊衝沈欽君道:“欽君你看這……這……哎呀,我們小芮是不懂事,但她那也是因為跟瑤瑤的感情太深了,你快想想辦法啊!”

黑著臉站在我身邊的沈欽君終於進局,但他一步跨上前,捉起的竟是湯緣的手腕!

“住手!”

他的站位和偏袒完全沒有出乎我的意料。

一萬個姚夕比不上一個姚瑤,那麼一萬個姚夕的閨蜜同樣也比不上姚瑤身邊一個不上檔次的小跟屁蟲。

但見他的大手此時已經在湯緣白璧般的手腕上抓出了紅痕,我內心深處最後的一絲理智終於被那鮮紅的狗血洗禮掉了。

我上前兩步,狠狠掐住沈欽君的手臂:“放開!沈欽君,今天你若敢傷害緣緣一根汗毛,我保證跟你拼命。”

我嗓音低沉,質地落聲。另一隻手按住背在肩上的新娘化妝包上,已經考慮到那唯一的武器是一面只要打碎就能變成鋒刃的化妝鏡了!

可能是我滿身血跡的駭人腔調鎮住了全場,鬧劇終於落下帷幕。

沈家的幾個保鏢衝過來,分開兩個女人的同時,又三下五除二地搶下了那些不識好歹的攝像機。

我看到從‘撕逼大戰’裡脫身出來了湯緣沒受什麼傷,才算放下心。

可憐蔣芮比她狼狽多了,頭髮被抓掉了好幾縷,烏青著眼眶躲在她姑母蔣懷秀的臂彎裡邊哭邊罵娘呢。

這是沈欽君不動聲色地看了我一眼,皺皺眉:“快點上去換了。”

“我沒有準備多餘的婚紗。”我說。婚紗是我親手設計製作的,我沒有PlanB。

“那就去臨江路的店裡隨便挑一件。”沈欽君低頭看腕錶,臉上顯出不耐煩的神情:“Allen開車送你過去,我先到會場。”

“我陪夕夕去!”湯緣一把拉起我的手,冷冷盯了沈欽君一眼。那神情就像在保護雞崽的老母雞。

關於臨江路的那家門店,我一點不陌生。那是名揚旗下的高端展品門店,明亮的櫥窗裡不乏出自國內外頂級大師之手的成品,每一件都價值不菲。

名揚集團是S市時尚業的翹楚,十幾年前做高檔時裝品牌起家的,最不缺的就是奢華的禮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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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三分之一的股份在我爸手裡,三分之一的股份在沈欽君手裡。所以一定沒人相信——姚家二小姐在婚禮當天,卻連婚紗這麼重要的行頭都是如此倉皇下定出來的。

站在櫥窗前,我面對著琳琅滿目的華貴婚紗,心裡難受的很。

從小到大,我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穿著我自己設計的婚紗走到心愛男人的臂彎裡。

可眼下,我耗時三個多月的構思剪裁修改定裝之品,已經被灑滿黏膩的狗血,像團屍體一樣被丟在一個大袋子裡,與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擦肩而過。

魂不守舍地繞來繞去,我終於把目光落在一件無論是質地還是款式都與我自己設計的那件相對類似的婚紗上。

抹胸下的短圍用白蕾絲滾邊,裙襬點綴維多利亞花束式的半透明薄紗,拖尾不算很大,後腰的綁帶設計能更好地適應任何身材。

“就這件吧。”我隨手一指。

“哦,不好意思,這件恐怕不行。”服務人員不好意思地笑笑。

“為什麼?”我皺了皺眉,有點煩躁地反問。

店裡的員工很為難:“這件婚紗很貴重,而且是位重要客人送過來作樣品的,可能——”

湯緣冷冷地瞪了她一眼:“這家店本來就是名揚的高端展示店,哪件不貴重?!

你們董事長髮話讓他太太過來挑的,還不麻利點?”

湯緣從來不是這樣高調又蠻不講理的人。我明白她只是替我委屈,不希望我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得不到滿足。

還好,換了婚紗的我終於趕得及在最後一刻鐘裡,回到站在門口迎賓的沈欽君身邊。

他只是點了點頭,神情依舊漠然。我想他一定沒有注意過我今天的兩件婚紗有沒有什麼相同處和不同處,就像他從來沒有注意過我和姚瑤,究竟誰才更愛他一樣。

我挽著我爸姚忠祥的手,每一個腳步都踩得莊重而神聖。

十米T臺紅毯後的距離,就是我與沈欽君相隔的一整個世紀。

我看到他離在主臺前,手握捧花,站姿優雅,華麗的燈光打在他身上,反而襯得表情不那麼明顯。

這讓我恍然間想起了十四歲的那個下午,揹著書包走出校園的我,一眼就看到捧著一束紅玫瑰,靠在車門前與姚瑤說話的沈欽君。

那年他還不到二十歲,休閒西裝加身,褪不去些許青澀。低調的墨鏡帶著些痞氣,笑容比陽光乾淨。

而站在他身邊的姚瑤,甩著長順的黑色頭髮,就像一朵帶著露水的白蓮花。

印象最深的,是他看姚瑤的那種眼神,並伴隨寵溺得撫了下她漆黑的長髮。

就這一個動作,讓我彷彿有種錯覺——好像他那潔白修長的手指永遠帶上了洗髮水的百合馨香。

自此,我告別了學生時代的假小子髮型,開始蓄起了長髮。

姚忠祥先生為我蓋上頭紗,在擁抱我的時候低聲說了這樣一句話:“夕夕,別怪爸爸,以後自己的路自己走,難過處忍忍就是了。”

“放心吧爸,”我故意用乖順又溫和的口吻說:“欽君既然會娶我,就一定會疼我的。”

二十幾年了,姚忠祥先生欠我媽一個名分,欠我一個像樣的家。除了這樣一個心疼的眼神,他也給不了我別的東西。

其實我不怎麼恨他。尤其是在抱著他瘦削的脊背時,我不僅感嘆,我爸他真的老了——

兩年前的淋巴癌確診就像一個天大的噩夢,饒是康復良好,卻也幾乎透支了他一大半的生命力。而姚瑤的死,分明是在老人脆弱的意念裡又捶上重重一擊。

終於,我被沈欽君從爸爸的手裡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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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挽著我往前走,經過黑壓壓的賓客席,踩著五顏六色的地燈和花瓣,站在祝福和歡呼的頂點。

年輕的司儀照本宣科,他把誓詞分別擺在我們兩人的面前,一一帶著我們讀下去。

“我姚夕,今日願與沈欽君……”

“我沈欽君,今日願與姚瑤……”

——姚瑤。

沒錯,他說的就是姚瑤!

在現場一片譁然聲中,我感覺到沈欽君突然放開了我的手。他急轉了語音,然後故作若無其事地頓了一下,繼續念:“與姚……姚夕結為夫妻,此後,無論貧窮富貴疾病健康,無論災難福禍……”

我寧願他是故意的,哪怕是報復哪怕是羞辱,也比讓我發自內心地承認——他這輩子都只會在心裡裝一個姚瑤來得好。

記得剛上大學那年,我被姐姐帶著看《老友記》,曾因羅斯在婚禮上誤喊瑞秋的名字,在捧腹大笑之餘又感動不已。

可惜我沒有劇中正牌新娘艾美利的勇氣,當場就能從衛生間翻窗逃婚,擺出一副渣男老孃踹了你的風範兒。

因為在與沈欽君的這場對弈中,我先愛,所以我先輸。

就算他不記得我的名字是姚夕,我也只能受寵若驚地接過他手裡的戒指說‘我願意’。

人在心情極度鬱悶的狀態下是非常容易醉的,我捧著紅酒杯,腳步開始漂浮。

無所謂。

潑狗血,喊錯名,我的婚禮敢不敢再絕望一點?呵呵,誰他媽的還在乎再多一條撒酒瘋!

當我輕狂地笑著,對不知道是沈欽君的表姨母還是表舅母,豪放地承諾說‘我們一定早生貴子’之時,沈欽君突然過來捉住我的手腕:“你醉了,先回去。”

“還有一桌呢,都是長輩。”我眯著眼睛看他,笑容已經有點抽搐了。

“回去。”沈欽君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那些土狼一般的親戚們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各種陰陽怪氣混合著酒氣在我耳邊嗡鳴,翻來覆去也不過就這麼幾句:

“欽君這麼疼愛新娘子啊,連一點酒都不捨得讓喝。”

“果然還欽君是重情義,姚瑤沒了,對姚瑤的妹妹也這麼好呢。”

“真是的,我怎麼就沒給我那沒出息的閨女找個這麼疼她的女婿,嘖嘖。”

我醉眼惺忪,腳底飄逸。印象裡被沈欽君一把拖住手腕,幾步就拽到正在走廊窗前打電話的湯緣身邊。

“麻煩你先送她回去。”他對湯緣說。

湯緣一把扔下電話,焦急地扶住我的肩膀:“怎麼了這是?我才打一會電話,一眼沒看住怎麼就醉成這樣!”

我想說我沒醉,只不過是一口氣幹了兩杯紅的。眯了眯眼睛,又覺得妝容上的假睫毛很礙事,於是伸手就給扯了。

然後我歪歪扭扭地跳到沈欽君面前,仰頭看著他說:“沈欽君,你關心我啊?”

“我只是不想你在這給我丟人。”冷冷的一句諷刺從他漂亮的唇角弧度裡溢出來,他鬆開我的手,頭也不回地轉身。

“喂,沈欽君你什麼意思!你怎麼能這麼對夕夕說話!”湯緣氣紅了臉,剛要衝上去。而我酒醒三分,木然地鉗住她的手腕搖頭道:“算了,別去了緣緣。”

尊嚴和疼愛,又不是靠爭搶叫囂就能得來的。

“夕夕……”湯緣扶著我,心疼地直搖頭:“你們就真打算……就這樣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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