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裡再無劉老師——作家馬旭追憶恩師劉思奇先生

寫下這個題目的時候,恩師劉思奇先生離開人間已經九十多天了。再過幾天,就是他的百日忌日。

劉思奇老師是我這一生中最為尊敬的師長之一。

我們相識於1979年年中。當時,我在晉中師專上學。由於偏愛文學,除了上課、讀書,精力幾乎全部用在寫作上。記得(大約)是五月的一個上午,我從同學口中得知,晉中文聯辦了一份文學雙月刊《鄉土文學》。下午,我便拿了我寫的一個短篇,借來一輛自行車,直奔晉中文聯。

從那個下午開始,我陸續認識了晉中文聯劉思奇、周山湖、王松山等幾位作家、領導。其中,被人們廣為稱譽的“大好人”劉思奇老師是我認識最晚的一位,也是後來交往最多的一位。

劉思奇老師給我的第一印象是撲素、實在、寬厚、隨和,沒有一點兒作家、領導的架子。當我們發現對方是臨縣老鄉時,彷彿有一塊無形的磁石把我們緊緊地黏在了一起。後來我才知道,劉思奇老師雖身處異地,卻時刻惦記著家鄉,他對家鄉及其父老的感情用深過大江大海來比喻,毫不為過。

因為是老鄉,因為有共同語言,更因為心性接近,遇到小說創作上的問題,我就去向他請教。有時,他不在單位,我便直奔他家。我成了他家的常客,在吃飯與閒聊中熟悉了善良、好客的師母,認識了榮梅、照華、紅梅、照東。後來,由於同居省城太原,工作性質接近,我和照華接觸頗多,併成了朋友。

1981年夏天,我從晉中師專畢業。其時,作家王東滿先生,詩人、《晉陽文藝》副主編董耀章先生,文藝評論家、《晉陽文藝》編輯孫釗先生等人推薦我去《晉陽文藝》編輯部工作。《晉陽文藝》歸省群眾藝術館管理,劉思奇老師得知之後,便給省文化廳王易風先生寫信,希望王易風先生能與時任省群眾藝術館書記的高培湖先生說說。王易風先生、高培湖先生下放呂梁期間,分別擔任過呂梁文化局正、副局長,曾經召開過呂梁文藝創作座談會,其時,我在汾陽師範上學,有幸以學生身份參加。因此,高培湖先生很快同意了《晉陽文藝》編輯部的請求。之後,高培湖先生曾帶我下鄉,意欲培養,無奈我生性孤僻、不願入群,枉費了他一片好心。

1983年元旦,我結了婚。愛人是我師專的同學,在晉中化工廠子弟學校任老師。因為兩地分居,生活上帶來諸多不便,我就試圖把愛人調往太原。不想,太原聯繫了接收單位,化工廠卻是死活不放人,原因是化工廠學校缺乏師資。我無功而返,劉思奇老師得知後,經過溝通,幫我們解決了難題。

此外,劉思奇老師對我的工作、創作也十分關心。只要見到我,他總會叮囑我好好工作、好好寫作。2012年,我的長篇小說《善居》由湖南文藝出版社出版,隨後開了個研討會,劉思奇老師親臨現場,做了精彩發言。之後,我把新長篇小說《大地方》、《血祀》送給他,他十分高興,鼓勵我繼續寫下去,為蒼生寫、為後人寫。

屈指三十多年,劉思奇老師多次幫助我、扶持我,竟然沒有吃過我的一頓飯。去年秋天,我去榆次,曾經試圖請他,卻是未能如願,這成為我的一件終生憾事。

6月29日下午四點多,我突然接到照華的電話,說劉思奇老師於當天十二點走了。驚聞惡耗,回想劉思奇老師的恩德,我夜不成眠,悲痛之餘,寫下一首小詩:

沉痛悼念恩師、作家劉思奇先生

酋時聞惡訊,醜夜夢難成。

決意歸桑梓,執紼送玉京。

一週後,我和何其山兄專程從太原趕赴臨縣,為劉思奇老師拉欞送行。歸來之後,我一直想寫篇小文,記述劉思奇老師的高貴品德,腦海裡卻是從來沒有過的一片混沌,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時至今日,劉思奇老師仙逝快要百天了,突然有兩句七言浮現我的腦際:心頭猶有杜工部,命裡再無劉老師。一時間,我似乎找回一點兒感覺,於是,打開電腦衍成此小文,以資紀念。

2018年9月11日

注:劉思奇,1935年生,山西臨縣人。中共黨員。1961年畢業於山西省教育學院中文系。歷任中學教師,晉中地區戲研組成員,晉中地委文教部幹事。1978—1996年任晉中文聯副主席、主席,《鄉土文學》主編,編審。山西省文聯委員、省作協、省劇協、省出版協會理事。1959年開始發表作品。2007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著有長篇傳記文學《程玉英傳》、《赤子》,散文集《文壇藝苑師友情》。發表小說、報告文學、文藝評論、散文、隨筆等200餘篇。影評《孔繁森》1995年獲省委組織、宣傳部優秀獎,散文《風雨山河五十秋》2005年獲省作協優勝獎,隨筆《王長根當右派》2005年獲《文學報》優秀獎,《在河畔的日子裡》2006年獲《中國作家》等七大報刊《黃河杯》三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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