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新疆唯一能吃到的海魚

新疆—世界上離海最遠的地方。七,八十年代新疆吃的都是湖裡,水庫裡的魚,鯉魚,五道黑常見。在新疆海魚是稀罕物,只有到了冬天,天寒地凍時才能運來冷凍的帶魚,也是唯一能吃到的海魚。一般人也不太會專門買來吃,多數是單位作為年貨分到手上的。那時的單位就像一個小社會,除了媳婦,老公不分什麼都包了,我還見過有單位分雞,不是凍雞,是活的,每月一次比婦女的生理期都準。到了分雞的那天,你看吧那個熱鬧,個個歡笑著,不時也有一兩聲尖叫,那多半是雞跑了,還得在抓回來。雞是上班的時候分的,得到下班才能帶走,於是單位就充斥著雞屎味,飄著雞毛,暫時變成了菜市場。扯遠了說帶魚。

帶魚都是整板凍硬的,每家起碼半板,再少了不好分,化了不方便拿還折秤,剁開魚也碎了。帶魚拿回家得趁著沒化趕快收拾,因為真不是那麼新鮮,肚子都是破的,化了軟嘰嘰的一灘魚刺都能看到,魚鱗就難颳了。多年後我才知道帶魚可以新鮮到清蒸著吃,還不用刮鱗。

帶魚收拾乾淨,剪成七,八公分的段,加料酒,鹽入味,下油鍋炸成金黃色,一板帶魚炸出來一大盆。整個房間都是香味,也沒抽油煙機也不覺得嗆。不怕燙的上手就抓著吃了,剛炸出來的最好吃,外酥裡嫩,特別是尾巴刺都炸酥了,不怕麻煩就再弄點花椒鹽撒上。油炸真是個好法子,那一點不新鮮也被很好的掩飾了,只剩下讓人慾罷不能的香。

魚要一次炸完,一來沒有冰箱,炸過的魚更好存放,二來一次炸完也省事。炸過的魚裝在盆裡,埋雪堆裡或掛窗外這就是天然冰箱。

春節時炸帶魚可是個全才,直接化凍就是個冷盤,重新過個油,比剛炸出來次點也夠好吃的了。那時過春節都熱衷拜年,反正大家都住得不遠,大家互相都得拜到啊,就以小組為單位少說也得十來號人吧,時間緊任務急,於是拜年的模式基本是家裡備幾個涼菜,炸帶魚是少不了的。客人來了邊寒暄邊喝杯酒,吃兩口涼菜,有時連坐下都顧不上站著就把年拜了。人們你來我往,急忙忙,熱鬧鬧,每個人一天要進好幾個門,每家的客人也是按撥算的。

至於至親好友要專門擺宴,幾乎沒人會在飯店請客,家裡做當然麻煩些。帶魚做起來就簡單多了,炸好的帶魚入鍋,加蔥,姜,醬油,紅辣皮子,水一燉,香辣,軟嫩入味,裝在大大的盤子裡,新疆大盤三傑之一,大盤帶魚。

帶魚曾是新疆能吃到的唯一海鮮,也是新疆的年菜之一,看到炸帶魚就會想起曾經的煙火氣,曾經熱鬧的春節,冰天雪地裡歡天喜地趕著拜年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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