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夢巴黎》:和1968年有關的回憶

很多歷史比較好的同學都知道在法國有這樣一段歷史:

發生在法國1968年的學生運動,爆發的迅猛,結束的也快——這場運動的起因被歸結為:國家教育資源的匱乏,引發了學生一系列的抵制,加上對現行制度和社會的不滿,從而導致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工人罷工、學生罷課、政府失控、總統辭職...

如果這個角度來看的話,這樣一起由學生髮起,工人接力的改革目的相當的明確,就是要求政府對教育進行改革。

但是為什麼到了運動的後期,發展這場運動的主力軍又成了工人群體了呢——顯然,工人群體並不需要參與到教育資源的分配序列中,所以工人的利益與學生髮起運動的目的並不衝突。

如果從「五月風暴」開始算起的話,整場運動只持續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然而帶來的影響卻是深遠的。相比於這場運動的規模和引發的動亂,更吸引我的是為什麼這場運動會被髮起,或者說這場運動真正發起的原因是什麼?

為什麼這場運動會產生?

為什麼這場運動會如此迅猛?

人們想要通過這場運動得到什麼?

在回答這幾個問題之前,我們有必要先知道發起這場運動最開始,作為主力軍的學生們的目的是什麼?

事實上,在電影《戲夢巴黎》中,就有過部分展示。在電影的一開頭,一大群「電影愛好者協會」的成員們聚集在一起爭論,吶喊,探討。而在此之前作為電影資料館的創始人昂立朗格瓦被政府卸去職位,由此爆發了一波大沖突——這一點在電影中也有所展示,只不過和真實事件不同的是,電影只是把講述的視角侷限在了一個小團體上,而不是整個運動的群體上,這樣的好處就是,我們可以通過這樣一件具有代表性的社會性事件來加深對這場運動的一些瞭解。

《戲夢巴黎》:和1968年有關的回憶

《戲夢巴黎》:和1968年有關的回憶

按理說,對於20世紀60年代的法國來說,大部分學生有了獲得知識的機會,社會自由度增強,制度和規則在科技和經濟的雙重發展下近乎完善...無論這個社會如何,他終究在朝著一個穩定的、平靜的、高度發達的社會前進,所以在不遠的將來,人們生活也自然會是毫無波瀾的——既然沒有了衝突,那麼又何來運動呢?

《戲夢巴黎》中,昂立朗格瓦的下臺是因為被當權者所陷害——這是從一個完全客觀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情的,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從昂立朗格瓦的主觀角度來看待整件事呢?

事實上是可以的。

在希臘哲學的末期,普羅提諾及其學生為了完善前人所做的工作,通過折中主義的闡釋方式將舊世紀的有神論和泛神論與現世中的相關理論相結合,意圖重新創造舊宗教信仰的輝煌,但是事實上文明不會倒退,只會停滯,所以他們所做的大部分工作其實毫無意義——未來的新宗教會取代舊的宗教,而新的理論則會整合或推翻舊的理論。

這是不可避免的。

回到昂立朗格瓦的角度上來,我們會發現,昂立朗格瓦想要做的,就是復興電影藝術。

復興電影藝術本身並沒有任何問題,但是當一種文化觀點成為一種口號,性質就變了。

變得偏激、狹隘、自私自利。

昂立朗格瓦想要找回的,是存在於“舊世紀的宗教文化”,而那些“電影愛好者協會”的成員們想要獲得的,則完完全全是另一種東西了。

《戲夢巴黎》:和1968年有關的回憶

我們思考我們自身在當前社會所需要的精神需求,同樣的,他們也在思考他們所需要的精神需求,這種精神需求和自身的環境以及慾望有關聯——年老的人爭取青春時失去的(精神或物質),而年輕的人則想要索取更多,他們像一個個無底洞,恨不得挖空整個社會。

“讓想象奪權”。

“我把我的諸多欲望當現實看,因為我相信我慾望的現實性格。”匿名者言。(節選自《法國1968——終結的開始》)

所以,對於這場運動而言,起因源於滿足,而之後則又終結於滿足——社會的穩定固然是件好事情,但是它限制了超越規則的可行性,當規則成為一種不言而喻的準則的時候,一切背離規則的行為都被禁止,也就意味著自由被禁止。

社會給予了人們足夠的自由,但是,正因為自由被侷限在自由之中,才使得文化革命成為一種必然——這種革命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我們可以把它視作是對當前社會的一種反抗,同時也可以作為一場對文明社會的反思來反思。

因為牽扯到了人的主觀能動性的權力爭奪,所以這場運動勢必會是一場迅猛的反抗,它不同於任何一場過去的革命,正是因為它的出現短促而又兇猛,平靜卻又暗潮湧動。

雖然不同團體對於自由意志的理解不同(工人談及薪資和待遇、學生要求平等和自由、學者力爭文化復興和思想改革),但是他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就是改革,而改革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就是表達思想和宣傳思想。最能展現這兩種行為的就是宣講和遊行。

我們在前面說文化一旦成為一種口號,就變質了,原因就是因為當宣講和遊行進行的過程中,個人的思想被集體所吞噬,而成為集體思想的附屬品,已經退居到次位,而真正能夠在集體中起到關鍵作用的思想,則被供為「神明」,不容褻瀆,也就是說,當某個思想已經在集體中被確立下來,那麼他就很難被改變,而且會在這個團體中被一直承襲下去。

這樣的話,口號和自由意志都成為了影響這場運動壽命的關鍵點,1968年的學生運動終究是一場為了反抗而反抗的運動,在《戲夢巴黎》中,為了踐行這種反抗,我們可以看到雷奧和伊莎貝拉對待父母形同仇人,所有與父母沾邊的思想都會被他們認定為最無恥、最底下、最媚俗(虛偽)的。

《戲夢巴黎》:和1968年有關的回憶

《戲夢巴黎》:和1968年有關的回憶

“嚴禁禁止”是五月運動中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一個口號,它代表了一種傾向,就是反抗,讓一切正在發生和可能發生的事物都成為必定發生。

它(學生運動)的存在可以說毫無意義,也可以說意義重大——尤其是在這個日漸平穩的社會中則更是如此,但是同樣的,因為團體與團體之間自由意志的不同,這場運動到最後無法在思想整合上達成一致,自然也就無法走到最後的勝利。

所以最後我們來總結的話,該如何總結這場運動呢?

發生在1968年的法國學運,因為其特殊性而被人銘記,關於這段歷史的文獻數不勝數,但是真正能夠說清楚這場運動的根究的思想卻少之又少。思想一旦成了人們的武器,總要多少與現實脫軌,成為革命中的虛偽標杆——思想和文化更應該成為一種目標,而不是手段,1968年的這次學生運動最後的結果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給世人留下了什麼,帶走了什麼,以及為了什麼。

有人把這次革命成為新舊世界的轉折點,也有人將他單純視作一種對社會制度不滿的聲討,但無論是哪一種,其實都無法涵蓋這個歷史事件,而關於這場歷史事件真正的緣由,可能連參與這場運動的學生也很難說清楚,我們也只是管窺蠡測罷了。

瞭解這一點,我覺得對於整場運動就會有一個相對摺中的評判了。

這篇文章就到這裡,最後,謝謝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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