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大師的“道”家底色:精神世界的豐盈與現實生活的虛無


流浪大師的“道”家底色:精神世界的豐盈與現實生活的虛無

關於沈巍網絡爆紅這一現象,我其實最先想到的是《黃帝內經》裡的一句話:“各從其欲,皆得所願”。

其實,這是一種非常理想的生活境界,大家能夠各自根據自己的品性,內心的想法去追求自己理想的生活狀態,而不是去隨大流攀比、和大家共同追求一個慾望。

沈大師剛紅那陣,受到很多人追捧,我心想,突然湧來的利益,最能考驗人心,在失勢時隱逸,或許有著不得已,而若能在得勢時依然“不畏浮雲遮望眼”,那才是真正的高人。

最近,我反覆觀看一些流浪者的視頻,有彈鋼琴爆紅的,有撿垃圾年收入百萬的,也有會唱歌的,但都沒有沈巍這麼紅。

這是為什麼呢?難道流浪者就不能讀一點書嗎?難道流浪者就不能彈奏高雅的鋼琴嗎?難道現實生活中的人如此輕浮空洞嗎?

我想每一個讀者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

每個人都有追求夢想的權利

是的,每個人都應該有追求夢想的權利。

老子說:恆無慾,以觀其妙;恆有欲,以觀其徼。這個世界追求物質的慾望太多,就看不到世界的美妙。大家都忙著賺錢,自然就沒空看書,豐盈自己的精神世界。

沈巍反覆說,“你們不要來問我,你們去看書啊,我不是什麼大師,我不過就多讀了一點書。

現在這個世界大家太忙,連一點點讀書時間都沒有,你看多麼可悲。每個人都有不讀書的權利,但也不必要在發現別人讀書後,就又改變原有的追求,這都是不對的。

賺錢的就好好賺錢,以此作為自己的追求,也並沒有錯,錯的是去幹擾別人生活,干擾別人追求自己夢想的權利。誰說流浪者就不能讀書,讀書就必須要紅,說到底還是國人現在讀書少而已。

老子追求上善若水,故而騎著青牛,西出函谷關,追求自己的隱逸之夢去了。莊子不願意當楚國的宰相,而願意賣草鞋過日子。在當時,老莊想必也沒沈巍這麼火,究其原因,當時大師太多了,諸子百家,各擅其說,大行其市,各有大批粉絲,有學問也不稀奇。

莊子追求順其自然,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也懶得帶學生。所以,他的學生不多,至少流傳下來的沒見過。倒是大他三歲的孟子,隨從學生最盛時,“後車數十乘,從者數百人。”

莊子和孟子一輩子沒有見過面,也沒有評價過對方一句話,兩個人居住的地點不過幾百里。由此可見,道不同不相為謀。沒必要要求所有人都按照同一種模式生活。

沈巍,選擇撿垃圾的生活,順便分類將有用書籍挑出來讀一讀,這就成大師了,那這個世界該有多少大師。我們就應該用平常的眼光看待他,而不是把他人為的拔高,成為新聞的焦點,成為人們談論的笑資,甚至被冠以“大師”的名頭,譁眾取寵,諷刺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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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生活的虛無不等於貧窮

說回沈大師,縱觀其人生經歷,我發現他和莊子很像。有一次,魏惠王召見莊子說,先生您這麼有學問,怎麼過得如此窮困啊?莊子說,我過得雖然窮,但是不困啊。你看我編草鞋,在現實世界裡很貧窮,但我在精神世界裡很豐腴啊。再說,我處在這樣一個政治昏暗的時代,所以賢德之士只能如此貧窮。

莊子早年做宋國蒙地的漆園小吏,當時漆器流行,漆園管理員本是個肥差,但莊子不滿宋康王暴政,他看到了潛在的危險,沒多久就辭職不幹了,過上了自己想要的日子——賣草鞋讀書。

沈大師早年也是上海徐彙區審計局公務員,卻因愛從垃圾桶翻撿垃圾,被同事孤立排擠,從而請了長期病假,離群索居。沈大師離職後,又不容於家庭,遂流浪街頭,從此像莊子一樣,過著逍遙自在的生活。

“澤稚十步一啄,百步一飲,不蘄蓄於樊中。神雖王,不善也。”

莊子澤稚的故事,頗像一則伊索寓言:一隻飢餓的狼從一隻家犬身邊走過,家犬嘲笑它說:“多麼可憐的傢伙,這麼疲憊飢渴,我生活多好啊!主人天天把美食端到我身邊來,我真是幸福!”狼沒等它說完就回道:“是啊,你還有鎖鏈和斥罵!”

有些人甘願被鐵鎖鎖住,求得美食;有些人卻寧願過清貧的生活,享受身心的自由。現實世界裡的虛無,是一種富庶的境界,它並不等於貧困。

流浪大師的“道”家底色:精神世界的豐盈與現實生活的虛無

換一個角度看世界沒什麼不好

有人說大師其實算不得大師,他那些觀點稍微讀點書的人都知道;有人說大師領空餉,在其職而不謀其事;有人說大師有囤物癖,並不是真正的環保人士。這些說法或許都對,但都不善良。

發乎善心,才能施與善行。需從一切善處起心動念,才能獲得新境界,看到新風景。

對待被全網口誅筆伐的“追逐者”“尋隱者”們,也無需給他們掛上“大師在流量,小丑在殿堂”的大字報。試著從另一個角度去解讀,幾年前同為流浪者的“犀利哥”爆紅,是因為外貌的帥氣,和氣質的不羈。多年後流浪大師沈巍的走紅,是因為內在的才華,和出世的態度。從對外表的追捧,到對內在的追逐,這難道不算是一種進步嗎?

在這樣的進步之下,為何自媒體大咖們只看到負面訊息,並配上“大師爆紅後,我看到人世間最大的涼薄”這樣喪氣的標題,來表達厭世的情緒呢?

流浪大師的“道”家底色:精神世界的豐盈與現實生活的虛無

“道”的最高方式的心靈的富足

“終身役役而不見其成功,苶然疲役而不知其所歸,可不哀邪!”一輩子勞碌奔波望不到頭,精疲力竭到最後都不知道最終的歸宿在哪裡,這不是非常悲哀的事嗎?莊子和沈大師找到了自己心靈的歸宿,其他人又有什麼可贅言的呢?這就是他們喜歡的生活方式,旁人只期做到不打擾

《道德經》第二十章寫道:唯之與阿,相去幾何?善之於惡,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臺。我獨泊兮,其未兆;沌沌兮,如嬰兒之未孩,儽儽兮,若無所歸。眾人皆有餘,而我獨若遺。我愚人之心也哉!俗人昭昭,我獨昏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澹兮其若海,飂兮若無止。眾人皆有以,而我獨頑且鄙,我獨異於人,而貴食母。

“我”與“眾人”有異,皆因“我”明白“大道”,無言無為,無慾無求,自然也就無憂無慮,無傷無痛,逍遙自在,到達至樂。

沈大師已經流浪26年了,如果他想回家,他隨時可以回去,他工作在,家庭在,隨時可以迴歸常人眼裡的“正常生活”,他與一般需要救助的流浪者不同,他的心靈是富足的,他的身體就不會感到辛苦。並且從他爆紅後說出來的話裡可以看出,他是一個看得通透的人。

他說:“我撿垃圾是因為垃圾裡還有很多有用的東西,被丟掉很可惜,我不想浪費它們,就這麼簡單。”

他說:“這麼多人來看我,我受之有愧,我自己的水平自己有數,我愛學習這是真的,我的確讀書很多,但這並不等於我確實很有文化。”

他說:“你們是為了錢,我知道了,你們把我當猴耍,我就站在這裡給你們拍吧,我站在這裡,你們怎麼拍怎麼賺錢隨便吧,我實在是沒辦法。”

他說:“你們拍完就回去吧,別人也要睡覺的呀!”

……

不管沈大師的明天會有什麼改變,我們都祝他安好,別忘了自己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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