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 林宛央● 來源公號 ╳宛央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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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內，來了兩次澳門，其實兩次都是因為到珠海有事情，順帶逛了逛澳門。
珠海與澳門之近，可以說是一牆之隔，在拿著電子港澳通行證過海的今天，如果不排隊，只需十幾分鍾，便可以從珠海的拱北抵達澳門。
一樣的海，一樣的天空，珠海與澳門卻是全然不同的氣象。
第一次去澳門，就覺得極其迷醉，如果有哪個地方讓我覺得恍如海市蜃樓，澳門一定要算在其中，特別是如果你在午夜時分站在了新葡京裡，那種夢幻感可能會更強烈，原來真有像古龍筆下《楚留香傳奇》裡蝙蝠島那樣紙醉金迷的世界。
我在澳門的第一個夜晚住在新葡京附近的美高梅酒店，不知該說莫名其妙還是該感慨運氣太好，原本只是定了標準客房的我，在那一天被酒店工作人員挑中（或者是被命運挑中），免費升級成了豪華套房。
當我推開門看到那個可以同時邀請十幾個朋友開聚會的房間，當我推開窗看見大海，當我下了樓發現四周五星級酒店林立在霓虹閃耀之中，頗有一種想要豪擲千金，管他明朝又如何的心境。
這種心境陪著我，一直逛到了威尼斯人，逛到了新濠天地，又逛到了銀河和金沙。
它瓦解在我順著大三巴牌坊一路走到了我至今不記得名字的居民區，那裡又是另一種情形了。
澳門的豪華酒店之多，和澳門的居民樓之密，一樣超乎你的想象。
除了那幾個讓人們揮金如土的地方以外，我所走過的澳門，只有兩個字“擠”和“窄”，道路全是窄窄的，房子、車輛、人群怎麼看都怎麼憋屈。
另外有一個字不能作為整體概括，因為那很可能只是我個人的一種感受：餓。越靠近豪賭的區域，越覺得餓。那裡的桌子，用來豪賭的多，用來吃飯的少。
我從前讀嚴歌苓的《媽閣是座城》，覺得她把澳門寫得太寂寞，藏在熱鬧裡的那種寂寞。
等我真正感受過了澳門的夜晚後，我知道嚴歌苓是對的。
澳門的寂寞還表現在這裡沒有“停留”的意味，縱然車如流水，卻似乎都是過客，天地一沙鷗，縹緲孤鴻影。
它只供人們消費、放縱，卻不供人們休憩，在澳門你是很難心靜的。
來澳門兩次，我都感受不到放鬆，所以我在朋友圈曾經如此寫道：“旅行在澳門，如果你對賭全無興趣，那澳門於你不是享受，更不是放鬆，很可能只是一種體驗。”
它不會像成都一樣，讓你感覺吃到酣暢；也不會像三亞或雲南，讓你物我兩忘。
如果更不巧，你在節假日來澳門，那離開的那一瞬間，你可能只會覺得累，同時會忍不住在心裡大喊：真好，馬上就能輕鬆了。
甚至你會感激，原來自己一直生活的，那個熟悉到讓自己厭倦的家鄉，竟然是那麼的美好。
我老公和我一樣來了兩次澳門，每一次逛到一半，他都會感慨，突然有點想家了。
這一次，我們坐著會拱北的大巴，路過澳門又高又密讓人倍覺壓抑的樓，他說，難以想象，幾乎可以被稱為第一美女的李嘉欣出生在這樣的地方。
我心裡也有一句話，但沒對他說，幾乎就是在那個壓抑的瞬間，我突然有點理解了過去一心想要嫁豪門而被人詬病的李嘉欣。
澳門的“擠”，總是讓人疲於想抓住點什麼東西，最好是錢，否則很容易就會淹沒在這一片汪洋喧囂裡，站都站不穩。
又或者吧，又或者是我太嚮往田園牧歌式的生活，對錢的渴望一直不算太大，更喜歡那些吹個小風，喝個小酒，吃個小火鍋的小日子。
越是有過不同的旅行體驗，越是覺得那種不用我使勁兒掙扎就能夠得上的世俗生活，才是最舒適的。
人對熟悉的環境永遠有偏愛，所以啊，還是覺得，過了海抵達拱北，叫賣聲此起彼伏，滴滴外賣滿街跑，小情侶打情罵俏，老夫妻拌嘴逗樂這樣接地氣到可以用庸俗來形容的生活，真讓人覺得神清氣爽。
晚上的八九點在澳門買買買，威尼斯人永遠如白晝的街道，是有鏡花水月的美感。
可是，
接下來的十點，在珠海嘈雜的街道，吹著海風，於車鳴和月色中，隨手點一份牛雜湯呲溜溜連湯也喝光，才讓我覺得活了過來。
啊，俗一點真好。
或許旅行的意義，不僅僅是去見自己沒見過的世面，而是，在見過世面之後，又學會了迴歸，並去珍惜那個差一點要被自己忽略掉的庸常人生。
張曉風在《初心》裡寫：“一切的好都是一種‘常’態，‘常’字真好，有一種天長地久無垠無限的大氣魄。”
是的，我願意俗一點，庸常一點，也不要鏡花水月，人生無常。
本期作者：林宛央。瀟灑派小妖精，暢銷書作者，未來知名編劇。一個不走千篇一律的人生，卻過得比誰都瀟灑的姑娘。忌矯情，治拎不清，喜歡你的不盲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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