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文學到底是什麼？這是一個文學理論家難以得出定論的問題。文學是無目的的合目的性，是作家豐富精神世界的部分具象化展現，是讀者期待中各執其詞的哈姆雷特，是社會物質文化的投射，是獨立於人類意志的文本本身……文學的性質多元難以界定，但是確定的是文學屬於藝術的範疇，那麼到底是為人生而藝術，還是為藝術而藝術？文學史中前人對此莫衷一是，閱讀文學史的我曾對前人的論爭作壁上觀。
“比如那個老問題，你會因為作家的人品否定他的作品嗎？”友人呷了一口茶。
“以前我可能會說會把作品和作家分開，不會因為作家的人品抹滅他對於文學的貢獻。但是當我自己寫一些文字的時候，會發現創作過程中作品和作家是很難分開的，當然可能是我的寫作水平不成熟，既然創作無法分開，為什麼要在閱讀這樣一個二次創造的過程中分開？”我放下挖冰激凌的勺子，像個小學生一樣端坐著。
“我記得你讀過《罪與罰》，並且還表示很欣賞？但是其實陀思妥耶夫斯基有暴力傾向，你也讀過《老人與海》，你欣賞這樣的硬漢精神嗎？但是海明倡導男權威歧視女性。”
“或許我要重新界定一下‘否定作品’這個詞，我的‘否定’是一種劃清界限，將我的認可的文學作品放在此岸，我獵奇的文學作品放在彼岸。我會去讀這樣的作品，但是我會告訴自己這樣的作品不能模仿，當然不是指細膩的描寫豐富的修辭這樣的優秀語言技巧，而是精神內核不能模仿，比如拉斯柯爾尼科夫殺人的慾望，比如老人堅韌剛強的硬漢下對於他人的漠視，我會告訴自己，這個作家的人品是我不喜歡的，所以我可以瞭解他們的精神內核，知道世界上有這樣一種狀態，但是這種狀態不屬於我，也無需屬於我，我不能對號入座，把自己往那個方向引導。”
“所以你還是肯定這些作品的藝術價值的。”
“算不上是一種肯定，如果非要說肯定，或許是肯定我的獵奇心理終於在這樣的藝術表現中得到滿足，或者是肯定這樣的作品能幫助我在否定一些東西中前進。閱讀文學作品是體會作者生活哲學的過程，當我不認可作者的生活哲學的時候，我還是不會認可他的作品。”
“所以，你界定的‘認可’是文學作品作者價值觀與你的價值觀吻合？”
“對，可以這麼說，又或者可以說，文學作品作者的價值觀應當是符合且能引領社會道德的，畢竟我的價值觀是社會影響和學校影響下的產物，而社會與學校的價值觀要發展中約束。我們文科生常常會自嘲文學是‘無用之學’，但是卻沒有想過“有用無用”到底是一種被迫接受還是主動選擇，我個人認為可能是‘懶惰’文人的主動選擇——尊重主體自由，不強行改變。但如果理工類的實用學科幫助社會進行物質層面的建設，那麼文人就應該幫助社會進行精神層面的建設。有人說，知識分子是社會的良心，要我說，文人更應成為良心。因為文人有著文學滋養下更為豐富和成熟的靈魂，他們會更快地在文學作品中經歷價值觀的打碎與重建，他們的純淨不是無知無畏的單純，而是歷盡千帆後的赤忱。”
“你似乎對文學的道德價值有種迫切的追求。”
“不瞞你說，在閱讀了《房思琪的初戀樂園》後，我對於文學產生了很多質疑，很長一段時間我認為文學就是巧言令色，還好後來讀到朱光潛先生的一些作品，發現知行合一，道德水準高學問好，堪稱社會良心的學者與作家大有人在，學習文學這件事的價值才沒有被我推翻。我才認識到了文學中的道德對於我、於林奕含、於社會的重要性。從這點上來說，朱光潛先生的道德與文字已經成為了社會的良心。如果可以，我想要告訴林奕含，辜負她的不是文學，是老師這個人而已，而她所代表的文學的光因她的美麗、善良、堅強點亮了我。”
“並不是每個文字工作者都能成為良心的，社會上供人獵奇的事太多了。”
“但是多一個人就會多一束光的吧，我相信。”
陸秋羽
南京大學，《一生最美的閱讀筆記》作者。
文 | 陸秋羽
《一生最美的閱讀筆記》 出品 | 頭號地標
領銜主編 | 李輝 朱大可 人文指導 | 葉開
出品人 | 丘眉 出品顧問 | 單佔生
閱讀更多 頭號地標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