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人讲究“规矩”,可是,他们的“心”却经常“出轨”。
怀旧的上海人,必定会做“有轨电车”的梦,上海女作家张爱玲说“我是非得听见电车响才睡得着觉的”。
1908年初,上海最早通行了“有轨电车”,为了铺设车轨,英籍犹太富商哈同出资60万两银子,把江西路到西藏路一段南京路的“弹格路”,翻修成了一条由400万块铁黎木铺成的“红木马路”。
这条有轨电车的线路,从外滩的上海总会(今华尔道夫酒店)沿着南京路,直达静安寺,由于哈同担心电车铃声会打扰他在哈同路(今铜仁路)口的哈同花园,他让电车线路从卡德路(今石门二路)转弯,朝北再折入爱文义路(今北京西路),然后到赫德路(今常德路)转弯,再朝南开回南京路。
张爱玲上世纪四十年代居住的爱林登公寓(今常德公寓)就在赫德路边,她喜欢站在阳台上“望野眼”,看着太阳光底下的两根光莹莹的轨道,“像水里钻出来的曲鳝,抽长了,又缩短了,抽长了,又缩短了,就这么样往前移……”(张爱玲《封锁》)
上海人最先从农村人变成了城里人。农村是个熟人社会,处处是熟人的眼睛,事事有熟人的口碑,无形地约束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然而,城市是陌生人社会,彼此不熟悉,也不关心别人的事情,上海人开埠以后,最早养成了教人做规矩,办事讲规矩的习惯。
张爱玲说上海人的思想,“背景里是条纹布的幔子,淡淡的白条子便是行驶着的电车—平行的,匀净的,声响的河流,汩汩流入下意识里去。”(张爱玲《公寓生活记趣》)
上海诞生有轨电车六年以后,1914年又出现了第一条无轨电车的线路,从郑家木桥(今福建中路延安东路口)到老闸桥(今福建中路北京东路口),上海人的“心”里,也产生了“无轨”的冲动。
1928年,施蛰存、戴望舒和刘呐鸥等人在上海创办《无轨电车》杂志,翻译介绍西方文学,发表上海作家的“新感觉派”作品,他们在上海租房子,开办了一家“第一线书店”,专门发行《无轨电车》,造成了轰动的社会效应。
无轨电车没有轨道的约束限制,可以比较自由地行驶,上海方言就流行起一种无约束、无主题的闲聊漫谈,叫做“开无轨电车”。
过去在老上海舞厅里,将红舞女的固定舞客称作“拖车”,舞女叫“龙头”,如果其中一方擅自换人,就像车子脱轨,有了新的方向,这叫做“出轨”。
上海人办事做人坚守有规有矩,内心却不故步自封、因循守旧,他们弘扬规矩为诚信,“心”却经常越轨创新,这种“口是心非”的上海人,应该点个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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