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陽人喝茶沒有茶館可坐了

串遍阜城,串遍阜城同邊各座縣城的大街小巷,串遍星羅棋佈的鄉間集鎮,居然找不到古色古香的茶館,盡見變味的茶坊、茶樓與變味的飲吧、冰屋、咖啡屋。茶館哪去了?茶館隨歲月逝去,茶館隨人情淡去。

據阜城風位跨朝代的老人講,阜城的茶館早在唐朝前後就有了。20世紀30年代,阜城城隍廟花戲樓一帶設有四家茶館。當時的茶館是居民品茗談心的最佳去處。民間曲藝藝人常到茶館獻藝。茶客們一邊品茶,一邊看錶演,既賞心,又悅目,還悅耳,愜意至極。直至40以至60年代,阜城的茶客相聚茶館品茗的人數倍增,興致大長。鼓樓一帶、人民劇場東側、群眾劇場路南、大戲院廣場、人民電影院門前、汽車站門前、老東關外等地,茶館挨肩,茶客絡繹,好是紅火。“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五人得味。”茶客們閒暇時,或獨自自斟自飲,或相約三五好友,圍茶桌一坐。一張茶桌真誠一聚。一壺茶水溫情一片。聽戲或看電影前,熟人碰面,握手寒暄;茶館掌櫃一聲“裡邊坐”。茶客們便謙恭著“請進、請進”,先後步入茶館。眼看月落星稀,大家方才茶興未盡地離開茶館。

“杯為閒聊共傾蓋,腹憑暢飲可撐舟。”那時的阜城居民去茶館品茗者有之,解渴者有之,更多的則是借茶館一方場所,借茶水和一壺溫情,相聚一敘友情,或相傾一腔幽怨。再說,那時公共娛樂場所少,生活節奏也慢,人們休閒聊天,傳播當地新聞、國內外大事,總習慣以茶館為表現自己的見識與健談能力的“風水寶地”。

太和縣秦和故城——舊縣集也是茶館文化豐富之地。

清末民初的一天,太和縣知縣(縣長)微服麼訪來到舊縣集。時近晌午,路過二老蹬茶館。跟班喊道:“掌櫃哩,上一壺茶!”說著,知縣一行進得茶館落座。水沒有燒開,二老蹬心裡正急,隨便應聲;“不開。”停了一會兒,跟班又催道:“掌櫃裡,上一壺茶來呀!”二老蹬還是回答那麼兩個字:“不開。”跟班不耐煩了,半質問半斥責地說:“你的茶一壺也不開嗎?!”二老蹬依然不卑不亢:“是啊,一壺也不開。”知縣一旁生氣,同時感到好笑,即令跟班:“夥計,走吧,咱往前走走再找茶館。”

事後,知縣因事傳舊縣集地保問話,順便談及二老蹬茶館一壺也不開的事兒,惹得在場者一場鬨笑。地保說,二老蹬茶館掌櫃名叫陳克已,因脾氣倔,嘴巴又好嘟嚷,常跟人抬槓,把人際關係弄蹬,但居民者知道這人心眼平和,不跟人計較。於是,人送外號“二老蹬”。此事傳揚開來後,形成了一句俚語——二老蹬的茶館一壺也不開。

阜陽人喝茶沒有茶館可坐了

時至今日,當地人打麻將幾圈下來“不開胡”(輸),即借用“二老蹬的茶館一壺也不開”作為口頭禪,說明自己手氣劣,光輸不贏。

舊縣集東街的二老蹬茶館、賈興茶館與西關外的李天明茶館曾是人們說理和事的地方。舊縣集沿沙河(潁河)有一條東西長達在華里路的大街。當年,生意人與當地居民習慣於當街評說事理。買賣雙方口角、鄰里左右摩擦、夫妻或婆媳吵鬧等,便把事端到街面上理論。街面上人多,誰都可以參與評說。需要坐下來細細化解矛盾時,爭執雙方便來至在面街的幾家茶館。俗話說:“路不平,有人踩;理不平,有人擺。”雙方擺出事由後,茶館內外的旁觀者你一言,我一語,天南海北扯一通,說古論今嘮一頓,居然煙消雲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茶館成民事調解的“法庭”。由此,茶館門前的大街又生髮一句俗語,叫“舊縣集三里地長街是講理的地方”。

茶館論理息事時,茶客們的理論一套一套的,盡聽經典,盡見名言,諸如:“河有兩岸,事有兩面。”“燈不明,要人拔;事不明,要人說”“牛沒力拉橫把,人沒理說橫話。”“認理不認人,幫理不幫親。”“鄰居的眼是兩面鏡,街坊的心是一杆秤。”“饒人不是恥,過後得便宜。”“作善鬼神欽,作惡遭天遣。”等等。

雙集僅是一個過路店,位於潁上縣江店孜鎮東南,緊鄰風臺縣境。集市雖不大,竟有十多家茶館。茶館置朩質小椅,也有條凳,幾張茶機上擺的是瓷壺與小茶碗,整個設置無不簡樸。較大的茶館叫聚賢茶社,臨街瓦房三間,其中一間門面,另兩間通聯一起並排放下幾張茶几,後院支一口大鐵鍋,木質鍋蓋,舀水的是一隻竹筒。院內旁房設雅座。所謂雅座,不比城裡的茶樓裝修得富麗,僅擺一張茶几,兩條木質連椅而已,比起門面的大廳,唯顯清靜。

雙集一帶的村民喜歡來集上的茶館品茶。逢集,各家茶館茶客盈門。這裡的茶葉分為三檔,兩元,一元,五角,開水隨便添,不換茶葉不加錢,三五茶客一聚,盡興消費花不了十塊八塊錢。潁上縣城裡人有專程或順道來此品茶的,臨走要用塑料桶裝水回去,只怕是用鋼筋質的水壺一煮,上乘的茶會“面目全非”。

當地人講,雙集的茶館業之所以迄今興隆不衰,皆因集上有一眼古井。傳說,古井的歷史悠久。魏晉時期的竹林七賢人物阮籍、嵇康等曾在此品茗吟詩。古井緊靠一口水塘。令人稱奇的是古井水平面始終高出塘水水面二市盡之多,且水甜爽口,倒進碗裡,溢而不瀉,置一枚硬幣於水面,浮而不沉。看來,古井水含有豐富的礦物質。有了泡茶的“名水”,雙集人自然就地取材享用。

跑遍阜陽城鄉,唯有雙集尚有茶館,熱衷坐茶館品茶的阜陽人難免不犯愁。街頭巷尾的茶館,茶客們可以臨市閒聊,各得情趣;溪畔橋頭的茶館,具有竹籬茅舍、小橋流水的野趣,沒有鬧市的喧囂,偷閒品茗,尋樂半日;這情趣,這茶味,越來越少,距離今天的阜陽人也越來越遠。

有詩家用一首七絕詠歎過今天的茶舍(茶樓、茶園、茶坊等):

僻巷茶園四五家,打牌喝水又搓麻。

休言本小來錢少,樓上藏嬌美若花。

茶館不見了,茶舍變味了,茶葉恐怕也沾染上銅臭味了。不知阜城及同邊幾座縣城有沒有此類茶館文化的阜陽人感覺沒有茶館可去了,沒有茶館可坐了,沒有茶客可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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