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年号就是一个“政治符号”
桥本隆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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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年号，这是中国历代王朝用来纪年的一种名号，一般年号都是由皇帝发起。但不是所有的皇帝都有年号，如自称始皇帝的赢正就没有年号。到了汉朝的汉武帝即位后才首创年号。中国第一个年号为建元。此后就形成了年号制度。历代王朝只要遇到“天降祥瑞”或“内讧外忧”等大事或者要事，一般都要更改年号。一般一个皇帝所用年号少则一个，多则十几个。如唐朝高宗朝的年号有14个，但到了明清两代的皇帝，基本上一皇帝就一个年号，故后世即以年号作为皇帝的称呼等。如雍正皇帝，嘉靖皇帝。
年号制度发端于中国，后来朝鲜新罗开始模仿，白江村战败以后日本也有了年号。公元7世纪后期，当时的孝德天皇就是用大化作为自己的年号，这也是日本历史上第一个年号，时间与中国相差整整700年。
日本目前是少数仍继续使用年号的国家，今年 4月1日因现在明仁天皇退位，目前的“平成”年号将由新的年号替代。当天日本政府发表由内阁决定的新年号，天皇签署这个政府决定，公布后马上执行。4月30日明仁天皇退位，这天就是“平成”的最后一天，5月1日起，现在皇太子即位采用新的年号。关于年号的话题是最近日本谈及最多的话题之一，决定年号的过程也是各方面关注的焦点，当初日本政府决定2018年就要公布年号，但遭到很大一部分传统人士的反对，认为这是对明仁天皇失礼的行为，最后决定宣布新年号的日期在天皇退位前1个月进行。
新天皇登基日本要进行大赦，并且还要放假10天，甚至美国总统特朗普也会来日本与新天皇见面。很多人批评安倍政府，这样的做法是一种“秀”，但是笔者要说的是，就像笔者在文章最初所写，年号的更改背后就是“天降祥瑞”或“内讧外忧”等大事或者要事，或者皇帝更换的一种表示，年号本身就是一种政治信号，安倍政府这样做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昭示天下，日本要改朝换代了。
就让笔者介绍日本的年号背后的政治含义。最近日本很多人对历史又感起兴趣，其中研究最多的就是在古奈良时代编撰的《日本书纪》，其中就详细记录了日本第一个年号诞生背后的故事。公元645年 ，白江村惨败，日本国体不保，孝德天皇模不得不仿中国政治制度，于是正式决定年号为“大化”，因为这个改变，后世称“大化改新”。但近来在当时首都的难波宫出土文物中发现木简，其中表明时间还是使用天干地支，而不是使用“大化”年号，这说明，就算在政府内，年号还是没有完全推广。日本真正大规模使用年号要到50年后的飞鸟时代，公元701年开始“大宝”朝，这背后还有一个故事。
历史上日本很穷，因为经济实力不济，日本国内纷争不断。但公元701年3月，在九州的对马岛上发现了金矿，这是日本第一次自己可以生产黄金，当地向天皇奉献了黄金，天皇非常高兴，认为发现黄金就是为日本带来了宝藏，所以在这年把年号改为“大宝”。实际上，发现黄金也是一件偶然事件，天皇高兴改年号却并不是很寻常，这个改年号背后目的就是，日本政治的大改变，模仿中国政治体制摸索日本的天皇制度与官僚制度建立，年号就是其中的重要一环，所谓宣布的“大宝”年号肯定是很久以前就准备，这样吉祥的年号会让很多人会看到希望。果然，笔者在日本史料《续日本纪》中发现这样的记载：所谓对马岛发现黄金就是假消息，向天皇上供的黄金是来自半岛的舶来品，当地的官员与冶炼厂共谋，说这里发现黄金，为新天皇制造了假的“祥瑞”。
同时，笔者也怀疑，当年新天皇继位，制定了新“年号”，就需要有祥瑞印证，这样就到处寻找，上有所好，下有所附，就给“大宝”年号提供了出产黄金的假新闻。这样做也是来自高层的默许，所以在史书中没有发现因为编造出产黄金而遭到处罚。当时的中央政府当然知道这个消息是假的，但为了新年号就将错就错了。
“大宝”初年，以中国为模本的日本法典被制定完成，这就是后世的“大宝律令”。所有公文中都有“大宝”年号，律令的根本就是抑制各地豪强地主势力，推进中央集权的国家基础的建立。新的年号开始，也就是对新的国家体制的建立一种祝贺，日本的每个年号背后都是一个政治符号。
大宝之后，1400年，日本的年号一直没有中断直到今天的“平成”。年号一直都被政治利用。如笔者所在大阪有天满宫，就是纪念日本学问之神的菅原道真。但是这位学神怎么会被赶下台，失意而死的背后原因也是年号。三善清行是日本的下级贵族，在日本的官吏考试中，被考试监考官菅原道真批为不合格，这样三善清行就一直怀恨在心。当时日本年号之前是按照天干地支排列，如辛酉改元，但辛酉是凶年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当时汉学就是最大学问，汉学家的三善清行向朝廷建议把年号从“昌泰”改为“延喜”，避免凶年发生。这样的提议就是对当时控制朝局的菅原道真一种挑战，最终天皇同意更改年号，当年菅原道真也被流放到九州的太宰府，不久就死在任上。
南北朝以后，武士时代的兴起，幕府对年号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室町幕府时的第3代将军足立义满就自己决定了2个年号：“至德”“明德”。时间到了战国时代，室町幕府第15代将军足立义昭就向朝廷提出更改年号为“元龟”的建议，但这个建议被当时著名的武将织田信长的叫停，在战国时代，幕府的统治力低下，如果幕府将军这个年号更改的建议被天皇批准的话，说明将军的权威又将重新恢复，这是“实力者”织田信长不愿意看到的。但这样的叫停说明，当时的年号已经不是朝廷或者幕府可以决定的，而是一个战国的诸侯就可以左右，说明战国时代各地诸侯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道理。
明治维新推翻德川幕府，明治政府就做出一个重要的规定，天皇在位中年号不会更改，也就是“一世一号”的规定。这样的决定就是有政治考虑，把天皇的年号做出规定，防止将来利用这个搞政治活动。当时的明治政府刚刚建立，还不稳定，各种政治势力都想挑战，所以提前作出年号的决定是有必要。“一世一号”的规定是把年号成为政治斗争工具的可能性变小。但也不能完全消除这种可能性，如这次天皇提前退位，就有了年号之争，各方凡连公布时间都要较劲，从一个侧面说明年号的政治含义。如果只是用公元，或者国号，抑或天干地支等方式，这样政治介入几乎没有可能，但现在继续用年号，政府就有决定权，发表的年号就根据当时政权的性质，完全不能排除政治利用的可能。只要年号存在一天，围绕年号的争夺将继续进行下去。
原名：日本每一个年号的背后就是一场政治的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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