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果斯,我不願叫你“國門口岸”

霍爾果斯,我不願叫你“國門口岸”

沿著連霍高速公路一路向西,霍爾果斯是絲綢之路國內段的最後一站。這裡見證過盛世王朝的輝煌也經歷過“弱朝無外交”的國難。

霍爾果斯,中國地理版圖上一塊神奇的土地,一方讓人多愁善感刺激神經的遺憾。

她身處天山谷地,伊犁河畔。西與哈薩克斯坦相接,東擁天山之險。群山與沙丘相依,駝鈴與戰馬相伴。綠島與良田相鄰,粗狂與遼闊相間。藍天與碧野映襯,牛羊與氈房相戀。果子溝山路十八盤,瀑布泉湧層林染。夕陽與餘暉唱晚,長河與落日共圓。思緒已化作縷縷青煙,眼前浮現著歷史的碎片:回維叛亂、列強蠶食、通商口岸、悽風苦雨、左帥搖旗、民族吶喊、喪權辱國、苟延殘喘……由遠到近,由近及遠。眼眶溼潤,內心波瀾……

霍爾果斯,我不願叫你“國門口岸”

在上千年曆史的長河中,她遠離政治中心,位處西域偏安;她如一位白髮蒼蒼的長者,眉頭緊鎖,衣履闌珊,眼含淚水,長吁短嘆。她的身份時好時壞,她的角色不斷變換。但她又如一位飽經風霜的老人,總是安安靜靜地遙視著祖國那一場場腥風血雨,一次次王朝更換;她也熱情好客的接待著一群群過往的駝隊,高唱大風歌,彈奏絲竹管絃。

霍爾果斯河的激流曾在中華大地奔湧,“地多幹駱駝糞”的寓意是蒙古人的方言。這是成吉思汗百萬雄兵揮下的江南,這是水草豐美遊牧繁盛的和諧畫卷。

當然,很長一段時間,她的代名詞是“落後”、“荒蠻”。她與大漠孤煙相伴,沒有風花雪月,只有鐵馬秋風、冷月邊關。

霍爾果斯,我不願叫你“國門口岸”

風沙吹過,拂去塵埃。時光逆回,舊影重現。

漢置西域都護府,她曾抬起高傲的頭顱,手捧雄文長卷,對著東土長安,一聲聲的捷報頻傳。

唐打通了天山北路的絲路分線,她成為絲路中段北道上的一個重要驛站。

滄桑千年,世事變遷。這條線路逐漸中斷。

清乾隆時期,這裡的周圍直達西方很遠很遠,這是屬於大清的疆土,毫無疑問,沒有懸念。

1864年,新疆各地回維族暴亂,各路反王四起,割據政權,民不聊生,刀戈相見,互相攻伐,局勢混亂。喀什噶爾的回部請求中亞浩罕汗國增援,阿古柏率軍進入天山。英俄乘機作亂,山河嗚咽,硝煙瀰漫。

1875年,清政府任命左宗棠為欽差大臣,將新疆軍務交於左帥親自督辦。左公進疆,擊潰阿古柏,粉碎不列顛、驅走北極熊,收復舊河山。

然。

弱國無外交,風雨逐殘年。強俄險惡,晚清軟蛋。《伊犁條約》簽定,國內輿論譁然。委屈求全?屈辱不堪!拒不簽字?餓虎就在眼前。於是,7萬平方公里的領土,瞬間淪為他國,我大中華的美麗河山,拱手讓於北極犬。哎,歷史的帳,永遠的憾。

1917,十月革命,大批俄國舊黨敗兵湧入,中華民國政府不得不從霍爾果斯遣返,隨即關閉了口岸。

1920年,中蘇簽訂了《伊犁臨時局部通商章程》,霍爾果斯恢復開放口岸。

霍爾果斯,我不願叫你“國門口岸”

歷史的河流靜靜地流淌,時間的碎片慢慢浮現。

抗戰爆發,海上交通被切斷。面對內陸沿海餓殍滿地的同胞,霍爾果斯口岸承擔了抗戰進口物資輸送前線的重擔。

久而久之,霸主走了一茬又一茬,王旗換了一面又一面,她卻還是那樣從容不迫地遙望東西,把天下俯瞰。

霍爾果斯,終於有人驚歎,這可是中國通往世界的西大門,是烏魯木齊市最靚麗的名片。是絲路國門,百年口岸。

霍爾果斯,我不願叫你“國門口岸”

我站在第六代新國門,不願叫他口岸。

我強壓怒火,不忍叫他國門、口岸。

她本是大中國的洞天福地,她本是天山腳下的塞北江南。今天卻成了兩國的分界線,這是屈辱的見證,這是苟延的殘喘。為什麼中華民族如此健忘,為什麼炎黃子孫何以如此多變!

新世開局,春風已度玉門關。

霍爾果斯,我不願叫你“國門口岸”

霍爾果斯,我可否在你身上縱馬馳騁?我可否揮舞大棒長拳?去收拾舊河山,去書寫新畫卷。

霍爾果斯,你是我永遠的痛,你是我長久的眷戀。

我寧願叫你塞外雄關,但我也不願叫你國門口岸。

二零一九年七月二十九日晚於阿拉木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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