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解過朱元璋的奮鬥史,也就讀懂了他的心路歷程(一)

元至正十二年(1352年)九月,在郭子興的主持下,朱元璋和馬氏拜堂成親了。這一年,朱元璋25歲,馬氏20歲,在今天來看正是適婚年齡,可在當時已經是晚婚了。雖然晚了點,可朱元璋對這份遲來的愛非常滿意,新婚之夜,外面熱熱鬧鬧,歡聲笑語,可新房裡的朱元璋想起死去的爹孃和兄長,想起之前的苦難經歷,竟嚎啕大哭起來。

馬氏自己掀掉紅蓋頭,為他擦乾眼淚,鼓勵、安慰他說:“不要難過,苦日子都過去了,從今以後你不再是一個人,無論生死貴賤,我都會陪伴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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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望著眼前這個並不算漂亮的新婚妻子,心中倍感溫暖,他覺得這個女人好像很懂自己,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馬氏還倒了兩杯酒,拉著朱元璋一起對窗跪下,朗聲說道:“爹、娘,今天我和元璋大婚,從今往後我生是朱家的人,死是朱家的鬼,我們在此給公公婆婆,還有孃家的父母敬酒了!望你們的在天之靈祝願我倆白頭偕老!”

朱元璋更加感動,一把將愛妻攬入懷裡。接著,夫妻對飲,直喝得天旋地轉,朱元璋從未像今天這麼開心,馬氏也是生平第一次這麼快意。

喝得興起,馬氏翹起她那雙大腳,傻笑著說:“我這雙腳是大了點,可大有大的好處,走路不會輸給別人。不定哪天情況緊急了,我還能背上你跑路,你信不?你不會嫌棄我吧。”

朱元璋也不客氣:“以後我就叫你馬大腳了,人家都說我長得醜,你都不嫌棄我,我怎麼會嫌棄你呢,咱倆可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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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氏接著說“郭元帥待我很好,但是我過得並不自在。我父母不在了,沒有人逼我纏足,不管別人怎麼看,我只管用這雙大腳走自己的路!”說著竟哭了起來。夫妻倆的新婚之夜竟然是在充滿甜蜜又帶點心酸的氣氛中度過的。

事情的發展連朱元璋自己都始料未及,參加義軍才幾個月,便結了婚,提了幹,關鍵是他成了郭子興元帥的乘龍快婿,這確實是值得高興的事。可沒過多久,當他重返崗位的時候,就高興不起來了。

前面說過,濠州這支紅巾軍,形式上接受劉福通的領導,劉福通一口氣任命了五位元帥,他們之間誰也不服誰。郭子興是富家子弟出身,很有優越感的他,自然很看不慣另外四個出身貧苦的元帥,認為他們“粗而戇,日剽掠”。 孫德崖等人對郭子興的輕視當然不爽,於是四人聯合起來,把郭子興邊緣化,很多事情都是先串通好了再跟郭子興說,而只要是郭子興提出的意見,無論對錯,四人一概否定,讓他成為一小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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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子興既沒有了發言權,也沒有了否決權,乾脆就不參與他們的事務,四人也就自行處理事情了。郭子興就更加不高興,後來發展到了乾脆連會議都懶得去參加。

朱元璋是郭子興的女婿了,一家人的事就沒必要隱瞞了,於是郭子興就將眼前的現狀告訴了朱元璋,想聽聽他的意思。

一個人婚前與婚後看待事物和處理問題的角度和方法是絕然不同的,朱元璋彷彿一夜之間成熟了起來,他從大局出發,認為這樣下去於大局不利,對郭子興本人也沒有好處,便婉言相勸,勸岳父還是打起精神,照常去和大家一起辦公開會,起碼能及時知道很多事情,要真的啥事不管,就正中人家的下懷,局面就更難處理了。

郭子興認為朱元璋分析得很有道理,於是照例去參加會議。但每當郭子興到會時,那四人都用眼睛瞪著郭子興。郭子興哪裡受得了這個,自然是出言不遜,因此每次總得不歡而散。

好在大家都明白眼下各自羽翼未豐,勢力還小,誰也離不開誰,都還能按捺著,但相互間都在猜忌和提防,已勢同水火,只要有根導火線,公開火併隨時都可能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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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有個叫李二的邳州(今江蘇邳縣西南)人,在紅巾起義中把家裡倉庫的芝麻,都奉獻了出來,人稱芝麻李。至正十一年(1351 年)秋與趙均用、彭大等八人,燒香聚眾,在蕭縣起義,響應劉福通,攻克徐州,很快就發展到十多萬人。還不斷派兵四處出擊,攻掠附近許多州縣,那聲勢造得比任何人都大。

徐州的淪陷讓元朝政府坐不住了,脫脫丞相親率數十萬元軍進攻徐州,希望打通漕運,這是整個蒙元貴族的生命線。縱觀文惠宗時期脫脫兩次親征都與漕運受到威脅有關,脫脫還真兩下子,一出馬就打得芝麻李落荒而逃,最後被元軍捕殺。部將彭大、趙均用等收拾殘兵敗將投奔濠州而來。郭子興趕緊打開城門,將他們迎入城中,擺酒為他們壓驚。

孰料竟然引狼入室,彭大和趙均用進入濠州城後,仗著自己人多勢眾,反客為主,節制起原先的五位元帥來了,使原本就劍拔弩張的派系鬥爭變得更加激烈。彭大有智謀,有膽略,遇事果斷,因此和郭子興氣味相投,相交甚好。而趙均用和孫德崖他們屬於同類項,很快就合併成了一夥,兩派集團的爭鬥也隨之明朗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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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趁朱元璋帶兵上淮北之際,孫德崖竄掇趙均用將郭子興給綁了,直接拉到孫德崖的元帥府去修理了一頓,然後再關了起來。

正在淮北的朱元璋聽到報告,就十萬火急地趕了回來。此時郭子興的一家老小就像無頭的蒼蠅急得團團亂轉,卻又無計可施。朱元璋回到濠州第一時間就去找彭大,說:“彭大帥啊,趙大帥和孫德崖那夥人也太不拿你當回事了,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隨便把你的人給抓了去,這口氣就算你能忍,我們這些做下屬的也看不過去,你知道底下人是怎麼議論的嗎?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說!”

彭大連腦子都不過就當場發飆:“小朱你別說了,有老子在,看誰敢亂來!來人,跟老子要人去。”

要的就是這句話。朱元璋於是帶上自己的人馬隨彭大到孫德崖府上要人。彭大有兵權有實力,趙均用和孫德崖等人見彭大親自出面,只好忍氣吞聲將郭子興給放了。可此時的郭子興也只剩半條命了,由朱元璋叫人抬了回去。

經此一事,讓朱元璋身邊的人看到他遇事不亂,又講究策略,包括郭氏一族在內的很多人對他更加佩服,他在人們心目的威信又提高了好幾個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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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兩個人在佩服的同時卻多了幾分嫉妒和危機感,這二位不是別人,正是郭子興的兒子、朱元璋的小舅子郭天敘和郭天爵。連郭子興本人也覺得朱元璋比他強,心裡總覺得不是滋味。因此,在他的默許下,兩位公子哥耍點手段就關了朱元璋的禁閉。並採取斷糧斷水的辦法,企圖讓朱元璋這個姐夫從世界上消失。

馬氏知道丈夫的處境以後,時常暗中偷偷給丈夫送點吃的。有一次她在廚房順了幾張剛出鍋的燒餅藏在懷裡準備故技重演。才急匆匆的走出廚房,就與養母張氏撞了個滿懷,馬氏害怕張氏識破她的詭計,連忙把燒餅塞進了懷裡,一邊向張氏請安,一邊想借故儘快開溜。張氏見馬氏神色慌張,急於離去,就故意沒話找話,與她拖延時間,馬氏前言不搭後語,還一個勁的扭捏。直至疼得腰都彎了,眼淚、汗珠一個勁往外冒,張氏以為她得了什麼難言之隱的病痛,忙將她扶進了裡屋,好言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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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氏不得已才伏地痛哭,一方面是因為肉體上的疼痛難忍,另一方面是擔心朱元璋的安危,就把實情一古腦地告訴了養母。張氏又氣又急,忙叫她解開衣服拿出燒餅,那燒餅還熱氣騰騰地粘在乳頭上,等把燒餅扯下來時,白皙鮮嫩的胸脯已被燙得通紅,那肉估計也有五六分熟了。這下輪到張氏心疼掉淚了,一面命人給愛女(雖然不是親生,但對她的愛是真誠的)敷藥,一面命人趕緊送飯給朱元璋。等到晚上,張氏把枕頭風一吹,郭子興就命人把朱元璋給放了,禁閉解除。

朱元璋被平白無故地關了幾天黑屋子,好在他現在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已經有人愛有人疼了,不然餓死都沒人知道。不過也不是一點收穫沒有,至少他黑暗中苦苦悟出了一些道理,這是個弱肉強食的時代,只有自己有足夠的實力才不會處在食物鏈的最低端,彭大一句話就讓趙均用和孫德崖府首聽命,給了他很大的啟示,因此,朱元璋心裡就有了一個遠大的目標——拉起一支屬於自己的隊伍,不再受制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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