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筆下人物精彩,是因為裡面有現世之人的“以夢為馬”

金庸筆下人物精彩,是因為裡面有現世之人的“以夢為馬”

金庸先生的書頁中夾著幾代人的青春過往,是俠義中國的曠野田園,每每讀之,拍案叫絕、心神往之。

他筆下的大俠鐵骨柔情、快意恩仇,郭靖、令狐沖、蕭峰、楊過棄俗而立,但是內心卻包容著人間的苦樂真諦;而小龍女、王語嫣的冰清玉潔、綽約風姿又在無數少年的心中埋下了江湖夢影,深深情愫。

讀金庸先生的小說,只見一排排的文字在紙上靜然而立,但讀起來卻彷彿能聽聞到俠客的長嘯,江山的嗚咽,古道上的蹄音,讓人不禁想去東海會一會神秘的黃藥師,想去林間尋一尋醉臥的洪七公。

這個武俠世界是如此的生動,一旦開啟書頁,百千人物便如同被施了魔法,衝入讀者心門,讓人再也無暇顧及真假虛實,只盼著去邂逅英雄,施展刀劍,痛殺惡人,鏟盡不平。

金庸筆下人物的精彩,正是因為那裡面有現世之人的“以夢為馬”,而細細揣摩,更會發現這些故事和人物中,寄託了金庸的心懷理想與無邊往事。讀者們在絕世武功之間,讀出了人之常情,金庸的作品才是一個秘笈寶典,道出了中國人心中藏匿的千言萬語、千秋之淚。

胡斐和苗人鳳 、蕭峰與段譽等等,友情是金庸看重的一個精神世界

俠肝義膽,兄弟情深,是金庸小說中濃墨重彩的一部分,《書劍恩仇錄》裡有紅花會眾兄弟的同生共死;《射鵰英雄傳》中有郭靖與託雷的念念不忘;《雪山飛狐》中胡斐和苗人鳳兩個死敵之間的惺惺相惜;《倚天屠龍記》中師兄弟的同仇敵愾;《鹿鼎記》中皇帝和韋小寶的兩小無猜;《天龍八部》中蕭峰與段譽等人的生死可託。對此,金庸甚至笑說:“一般來說,我的小說往往把友情過分美化、理想化了。”

在金庸看來,友情是他生命中一種重要之極的寶貴之物,所以,他筆下的俠客,必然要有男兒情義,開懷暢飲、不醉不歸,一旦患難,以命相救。

金庸筆下人物精彩,是因為裡面有現世之人的“以夢為馬”

所以,《天龍八部》中,少室山上,段譽見各路英雄數逾千人,竟個個要殺義兄喬峰時,說的是“今日大哥有難,兄弟焉能苟且偷生?”而虛竹見三弟都能如此豪邁,登時將什麼安危生死、清規戒律統統拋到腦後了。三兄弟於是爽朗大笑,喬某提起酒袋,“我兄弟三人同心對敵,即便天下負我,有此二位換命的兄弟,也倍感暢快。”

而金庸能夠描畫出豪傑之間的多情多義、生死之交,也與自己身邊的諸多知心友人有關,這些朋友在他遭受生命的艱難時,會傾盡全力相助,讓人感受到兄弟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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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寶新是金庸初中三年級時的同班同學,兩人1938年認識,1959年一起創辦《明報》,說起這段友情,金庸在與日本著名學者池田大作對談時說:“在共同辦報期間,挑撥離間的人很多,造謠生非的事常有,但我們互相間從不懷疑,絕無絲毫惡感。1995年我因我心臟病動大手術,寶新兄在醫院中從手術開始到結束,一直等了八個半小時。”

好友蔡瀾則在95年金庸重病時,每日早晨四時半起身,沐浴梳洗後,焚香恭書《心經》一篇,於七時過海送來醫院,盼金庸靜心領悟《心經》中世法本空之旨,有助康復,日日如是,直至他脫險出院。

“明報三十餘年的舊同事葉運兄因病雙目失明,得訊後摸索來到病房,要摸住我的手,聽到我說幾句話,這才放心離去。”

正如金庸在《倚天屠龍記》的後記中所寫:“這部書的重點不是男女間的愛情,而是男子與男子間的友情。”

只因金庸“重情”, 所以蕭峰不會喜歡阿紫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雖然金庸寫的是武俠小說,但他筆下的俠侶與瓊瑤塑造的痴男怨女相比,卻是毫不遜色。

金庸筆下人物精彩,是因為裡面有現世之人的“以夢為馬”

郭靖與黃蓉、楊過與小龍女、令狐沖與任盈盈的愛情故事,無不千迴百轉,讓人欽羨。這些小說中的愛情描寫都成為了經典,而能夠埋下如此至深的愛情,與金庸本人對演員夏夢的痴情相關,就連三毛都說:“金庸小說的特殊之處,就在於它寫出一個人類至今仍捉摸不透的、既可讓人上天堂又可讓人落地的‘情’字。而不瞭解金庸與夏夢的這一段情,就不會讀懂他在小說中情緣的描寫。”

眾所周知,夏夢是金庸的夢中情人,金庸曾說:“西施長什麼樣不知道,不過她至少要有夏夢之姿,才算名不虛傳。”為了可以經常見到夏夢,已是名滿香江的金庸,卻委屈自己加盟長城影片公司做編劇。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夏夢當時已經訂婚。

金庸筆下人物精彩,是因為裡面有現世之人的“以夢為馬”

後來,金庸離開了長城,辦了《明報》,心裡卻對夏夢一直無法忘情。他在自己的報紙上為夏夢開了遊記專欄,追蹤她的腳步。夏夢移民國外時,金庸一連十多天在自己的報紙上發關於夏夢移民的消息。據說金庸小說中的王語嫣、小龍女等美人的原型都來自夏夢。還有人說金庸小說之所以頻頻出現香香公主、華箏公主等人物,皆因夏夢的外號是“長城大公主”。

在《天龍八部》中,阿紫有些嫉妒蕭峰對阿朱至死不渝的感情,她問蕭峰:“她有什麼好,我哪裡及不上她,你老是想著她,老是忘不了她?” 蕭峰迴答說:“你樣樣都好,樣樣比她強,你只有一個缺點,你不是她……”而周芷若因為張無忌而成魔;郭襄在風陵渡口一見楊過誤終生等讓人黯然傷神的情節,也與金庸心底的這份感情傷口不無關聯。

金庸筆下人物精彩,是因為裡面有現世之人的“以夢為馬”

但是金庸武俠小說並沒有沉浸在那種慘慘慼戚、自怨自艾之中難於自拔,而是對於失去自我的愛有一種警醒。最典型的便是阿紫與遊坦之的故事,為了阿紫,遊坦之可以不要本來面目,戴上鐵頭;甘願以身試毒,練習邪功;可以不計道義只為紅顏一笑;甚至願意挖了自己的眼睛給她;他卑微到可以被踐踏,然而阿紫卻並不感動,剜目還珠拋在泥地的那一幕讓這位昔日聚賢莊的少莊主劇痛焚心,以一種自我毀滅的方式謝幕。

遊坦之可謂是金庸作品筆下一個最為悲慘的人物了,沒有一個人喜歡他,也沒有一個人為他著想,無兄弟無朋友,受盡天下凌辱,最後還揹負罵名,因為他在這段痴戀中完全迷失了自己,變成了行屍走肉。可以說,金庸小說中的愛情觀很正向,一個人可以勇敢地去追求愛情,但切不可做愛情的奴隸。

而翻閱金庸先生的作品,還會發現另有“用情”線索。《書劍恩仇錄》是金庸寫的第一部武俠小說,他解釋過,因為自己是浙江海寧人,乾隆皇帝的傳說在故鄉每每都能聽到,幼時做童子軍,曾在海寧乾隆皇帝所造的石塘邊露營,半夜裡瞧著滾滾怒潮洶湧而來,“因此第一部小說寫了我印象最深刻的故事,那是很自然的,但陳家洛這人物是我的杜撰。”

說來有趣,陳家洛這個名字也與夏夢有關,當年夏夢拍寫真的時候,他的攝影師就叫陳家洛,為了第一時間看到夏夢的寫真,金庸就跟陳家洛套近乎,陳家洛也很痛快,每次都把照片給他一份,所以,為了“報恩”,金庸就讓這位幾乎完美的大俠叫陳家洛了。

金庸筆下人物精彩,是因為裡面有現世之人的“以夢為馬”

作為自己創作的第一個主人公,金庸在陳家洛這個虛構人物的身上,也多少露出了一些自己的“本色“:“又要做讀書人,又要做革命首領,又要做政治家,既是富家公子,亦是草莽英雄,又重事業,又重愛情,即使在感情問題上,愛姊姊還是愛妹妹也糾纏不清。”

2016年10月30日夏夢去世,享年83歲。兩年後的同一天,金庸溘然長逝,這種巧合,讓不少“金庸迷”感慨“不求同月同日生,但求同月同日死”,兩人之間,還是有些緣分的吧。

惡人有令人同情之處 金庸感慨善惡不能一目瞭然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這個道理金庸先生在1961年時格外感觸,他認為在人間,善與惡是複雜交錯在一起的,所以在創作《倚天屠龍記》時,他想表達出自己對人生的這種看法,就是普遍而言,正邪好惡難以立判,有時更是不能明顯區分,人生也未必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善惡不是能楚漢河界一目瞭然的,人生真的得很複雜,命運確是千變萬化的。

金庸筆下最為典型的反派就是《天龍八部》中的“四大惡人”,“惡貫滿盈”段延慶,“無惡不做”葉二孃,“凶神惡煞”南海鱷神,“窮兇極惡”雲中鶴。但是這些惡人也都是悲劇推動下的犧牲品,他們的“惡”中有著對於命運不公的無處化解的憤怒,於是選擇了墜入深淵、同歸於盡的決絕,在讀者看來,氣憤之餘心底卻是哀嘆和憐憫。比如,其中的葉二孃本是一個絕色佳人,只是因為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而導致了悲劇的產生;而這個男人竟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少林寺方丈玄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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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二孃為了愛情拋棄了自己的一切,維護著玄慈的聲名,但是剛生來的兒子被人搶走,她卻不敢公訴於眾,慢慢思子成狂,心態扭曲。

葉二孃的慾望並不多,她至生盼望的只是一個正常的家庭,能夠在陽光下相夫教子,只是迫於社會壓力,而只能選擇自我退縮和壓抑,這樣的“惡”有無奈的因素,有社會的推動,與道貌岸然的“玄慈”相比,葉二孃卻更為勇敢、更為真誠,讓讀者知道了她內心的苦楚。最終,玄慈以死來致歉,葉二孃彷彿重新回到了幸福的時光,以死相伴而一同長眠, 這種悲情的綻放,讓人們看到了一種悽美,而不是惡毒。

善與惡的交織讓人們看到了真實的人性,也能夠更清楚地看到生而為人的侷限與無限,金庸正是以自己的悲憫細膩的情懷,才能夠這樣不妄做批判地把一個人完整地塑造出來

狄雲的悲慘 胡斐的最後一刀 金庸的素心與寬恕

雖然寫的是武俠小說,但是金庸的神奇之處就在於他可以把自己身邊的故事、細節,換成“古裝”而不失其味。

在和池田大作對談時,金庸曾給他講了這樣一個有趣的故事:“抗戰期間的一個暑假,大學同學大都回家去了,我和一些無家可歸的同學住在學校裡,因為天氣炎熱無法出去,只能在教室裡埋頭讀書,我讀的是《資治通鑑》和《世界史綱》,讀得倦了,便大汗淋漓地蜷曲在窄窄的長凳上睡一覺,醒來再讀。長凳只有半尺來寬,就是《阿Q正傳》裡所說的那種‘條凳’,睡了一個暑假居然從來沒在夢中掉下過。我在《神鵰俠侶》中寫小龍女在一條懸空的繩子上睡覺,靈感或許自此而來。”

金庸筆下人物精彩,是因為裡面有現世之人的“以夢為馬”

《連城訣》中的劍俠狄雲也不是憑空而造,金庸稱是受兒時家中的長工和生的觸動,和生的身世很慘,家裡開了家小豆腐店,原本要娶一位美貌的姑娘,但卻被財主誣陷為賊,抓入監獄,父母都被氣死了,和生從牢裡出來時,未婚妻已被財主少爺娶去做了繼室。知道是被財主少爺陷害,和生想去復仇,但是他只是把財主少爺刺傷了,自己卻又入獄,財主家賄賂縣官、師爺、獄卒,想將和生害死在牢裡,幸好,和生在牢裡不到一年,金庸的祖父來這裡做官,將和生放了出來。和生的故事一直藏在金庸心裡,最終被他寫成了《連城訣》。

《連城訣》最初的名字叫《素心劍》,連城劍譜即素心劍法,也就是後來的唐詩劍法。素心的意思是人的純真本心,然而小說描繪的又是最黑暗的人性,人們為了爭搶“素心劍”,無所不用其極,展現出了人性最醜惡的一面,以至於狄雲的人生悲慘得不堪入目,他被關入大牢,並被削斷右手五指、穿透琵琶骨。金庸用素心劍作為核心恰恰就是為了諷刺小說中惡劣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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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恩怨少不了復仇的情節,但是金庸卻認為一個人要報仇,把仇人千刀萬剮只是取快於一時,但如是千方百計圖謀復仇而在大仇得報時,能合情合理地寬恕仇人,則更加令人感動。也因此他的《雪山飛狐》故意不寫確定的結果,“胡斐的這一刀是否砍下去,我並不寫出,讓讀者多有一番懸疑,多有一番想象而自行判斷的樂趣。”

熱愛歷史的金庸最喜歡的古希臘人就是伯裡克里斯,伯裡克里斯重病將死時的故事更是讓金庸感動:“親友和下屬聚在他病榻之旁,低聲讚揚他的豐功偉績和造福於國家人民的大貢獻,伯裡克里斯在昏迷中聽到了,接口說,這些勝利和成就,別的將軍和領袖們如果運氣好,也可以做到,他自己真正最偉大的成就,大家都沒有提到。他說自己一生最卓越的了不起的成就是“沒有一個雅典人曾為了我的緣故,而不必要地為親人服喪”,就是說他在雅典執政數十年,沒有妄殺過一個人,沒有錯誤的挑釁發動戰爭,而在無可避免的戰爭時,他也從來沒有 因為指揮錯誤或強求勝利而多犧牲一名雅典軍人的性命。”

伯裡克里斯無疑是金庸心中的“大俠”,因此,在金庸的筆下,大俠絕不是武功高強就可以肆意決定別人生死的莽夫,那些心懷仁義,懂得寬恕,知道報恩,甚至為了更多人的利益勇於犧牲自己的人,才是真正的大俠。

金庸筆下人物精彩,是因為裡面有現世之人的“以夢為馬”

長子的自殺讓金庸研究佛經 感慨《倚天屠龍記》中的失子之痛寫得膚淺了

金庸的武俠小說帝國中,融合了歷史、文學、文化、武術、中醫、飲食、數學、易經、佛經等元素,就像他的降龍十八掌,表面看來平淡無奇,卻是讓人越看越痴迷,平淡的一招背後卻蘊藏著豐厚的力量,一招之中孕育著更多招數。

由此,金庸小說便產生了“金學”,人們就像是“盲人摸象”一樣,可以從各自的角度研究闡述金庸作品,解讀的方式有上千種,但是,金庸個人的經歷才是瞭解其創作的關鍵線索。

金庸小說中有不少佛教含義,最典型的就是《天龍八部》這個名字即來自於佛經,而金庸為人的中正與思想的智慧,與其對佛經的瞭解有很大關係。

金庸對少林寺可謂偏愛有加,筆下的高僧更是有許許多多,比如,《倚天屠龍記》中,少林派四大神僧以“見聞智性”來命名,其四大之首的空見大師為人大智大慧,慈悲為懷,修成了古今五大神功之一的金剛不壞體,任由謝遜打了十三拳而毫髮無損,但卻為了感化謝遜,苦己度人,以德報怨,甘願就死。

金庸筆下人物精彩,是因為裡面有現世之人的“以夢為馬”

而最被讀者們所津津樂道的便是“掃地僧”了,掃地僧常年隱居於在藏經閣內,無名而普通,卻是《天龍八部》中碾壓眾超一流高手的存在,以一人之武功兼佛法,輕描淡寫般化解慕容氏與蕭家的兩世恩怨、國恨家仇,是一個具有大智慧、集武功與佛學為一身的人。而反過來說,他擁有這麼高深的武功但卻一直甘願當一個掃地的僧人,其境界已經超越了凡俗,真正的達到了“平常”的境界了,所有的一切對他也只不過是一句阿彌陀佛,一件平常事而已。

金庸曾經講述過,自己鑽研過佛經,原因就是長子査傳俠的自殺。1979年,金庸19歲的長子査傳俠在美國自殺,讓金庸如遭遇晴天霹靂,傷心得幾乎想跟著自殺。兒子自殺的事情讓金庸產生一個強烈的疑問,“為什麼要自殺,為什麼忽然厭棄了生命?”

金庸說:“我想到陰世和傳俠會面,要他向我解釋這個問題,”此後一年,他閱讀了無數書籍探究“生與死”的奧秘,詳細研究了一本英國出版的《對死亡的關懷》,其中有湯恩比博士寫的一篇討論死亡的長文,雖然精彩,但依舊不能解答金庸對人之生死的大疑問,他只有到宗教中去尋求答案。

兒子去世,讓金庸痛徹心扉,他在《倚天屠龍記》的後記裡寫道:“張三丰見到張翠山自刎時的悲痛,謝遜聽到張無忌死訊時的傷心,書中寫得太膚淺了,真實人生中不是這樣的。因為那時我還不明白。”

而另一方面,兒子離去,又讓金庸了悟通達了很多,所以問他:“人生應如何度過?”金庸回答:“大鬧一場,悄然離去。”

看透世事,以“妙法”觀人,才能不為雙眼所矇蔽,不被眾人的思維所左右,才能看到人性的更深處,把人寫活。

金庸筆下人物精彩,是因為裡面有現世之人的“以夢為馬”

正如金庸筆下悲壯雄渾的金毛獅王謝遜,曾為報仇而負下血海深仇,攜屠龍刀遠赴冰火島隱匿數十年。在謝遜的身上,有著最為深切的慘痛,涕淚縱橫的生命體驗,他對人生曾經熾熱地愛過,但又無比地失望,這種大悲大喜、大起大落雖然讓心靈承受了巨大的折磨,但從另一個角度講,卻是生命的一種全然體驗,最終,他重歸中土,被囚於少林三僧樹前,日日聽三僧誦經點化,立悟佛家精義,自此歸於佛門。這種因痛至極點而出離,感覺到世間所有愛恨情仇不過是一場夢幻泡影而不再執著的心境,讓人體會到金庸作品的深意和智慧,藏著“溪花與禪意,相對亦忘言”的點撥,但這些梵音佛語對於金庸本人而言又何嘗不是痛的領悟?

在20世紀末時,金庸曾說作為一個真正的二十一世紀的人,“首先必須胸襟開放,對和自己不同的人不存歧視之心,再在交往中相互溝通,培養出一股類似於慈悲之心的愛心,常常為對方著想,則社會中的和諧可期,世界的持久和平可期。”而這大概也是金庸先生寫人的秘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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