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匪事:关东绿林中,像“双胜”这样杀富济贫的胡子是极少数

大多的职业称“行”,如木匠行、铁匠行等,但旧时的行业,也就是“业”,如理发业、梨园业、玉器业、保镖业等,但是从来就没有“匪行”或“匪业”,只有“匪帮”,民间称为“绺业”(绺,读作柳,又叫“绺子”,一般指土匪们居住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称其为“帮”而不称为“业”,是因为土匪从来不直呼自己为“贼”,他们往往称自己为“侠”,称自己的行为是“替天行道”,称入匪帮是“来学忠义”等等。这个行当不能摆在明面上,也不能在社会上公开传播这个行的名称,所以只能用“帮”来组称谓。

土匪表面讲究江湖义气,但这是为着自己,称为义举。比如同伙之间一方遭了难,对方绝不能袖手不管,否则就被骂做“毒草子”(不一心之人)。他们的仗义很少是对老百姓的,别说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了,平时不抢不掠就算是好“胡子”了。

关东匪事:关东绿林中,像“双胜”这样杀富济贫的胡子是极少数

今天要说的这伙绺子,与众不同,总体说来,算是“义匪”,“胡子”中的一股清流。

说起来是在上个世纪30年代,只要在吉林的敦化、蛟河、桦甸一带提起“双胜”的绺子,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双胜”本名叫祁永全,山东沂州人,1868年出生。早些年,他参加过义和团。后来,义和团失败后,他就辗转到了东北,为了实现他行侠仗义、铲除世间不平的志向,毅然投入了山东籍的绿林好汉王德林的绺子,后来当上了炮头。再往后,这个绺子被官军给收编了,祁永全就当上了连长,日领双饷。

那个年代,国民党腐败不堪,祁永全看不惯顶头上司的作风,就联络了十几个弟兄,带着枪从军营里跑了出来,重新上山,落草为寇,报号“双胜”。他的“双胜”绺子规矩很严,对穷苦小户从来不抢不掠,并且还会时常接济,所以深受附近老百姓的拥戴。因为“双胜”的年岁比较大,于是老百姓就尊称他的绺子为“双胜大爷队”。

若论长相,“双胜”很不起眼,个头不高,头盖上有一块蚕豆大小的红痣,脑袋后面留着一条小辫子。平时常穿着一件带大襟的袄罩,挺宽的袖口,腰里束一条布带子。他爱抽烟,几乎是旱烟袋不离手。见到老百姓,到谁家就往炕上一蹲,唠得亲密无间。他的绺子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威望很高,人也仗义,很快就名扬关东绿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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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胜”行侠仗义的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八十年了,认识双胜的那一代人差不多也全都过世了。可是在当地,至今仍有许多关于“双胜”的故事在民间流传。

有一次,“双胜”带着60多人的马队远途奔袭,在常山境内砸了个大红窑。往回“滑”的路上,路过木栏河,一个十五六岁的放羊小孩坐在山坡上大哭。绺子的马队都已经过去挺远了,“双胜”一挥手让大家压住马蹄子,他自己调转马头,折身朝着那个孩子走了过去。

“哭啥?”双胜和气地问。

小孩惊恐地看着这个和蔼的老头和老头腰里的枪,连连向后挪着。后来,当他相信这个“胡子”确实不是要加害自己时,这才呜呜咽咽地将自己的遭遇讲出来。

这个孩子父母双亡,来到这里投靠叔叔。夏天里,叔叔上山滚了坡,摔死了。他只好给当地的大地主刘小个子放羊。进了十月,天凉了,天天光着脚上山实在有点受不了。今天,羊出圈后,他趁着刘小个子心情挺好,小心翼翼地请求赏给一双旧鞋穿。没想到刘小个子勃然大怒,臭骂了他一通,骂他吃了三天饱饭,就撑得不知说什么好了,以前天天都能上山,现在吃饱了倒不能光脚上山了!

小羊倌不敢多言语,赶紧赶起羊走了,到了山坡上,他越想越憋屈,忍不住哭了起来。

没等听完,双胜“腾”地站了起来,回头吩咐手下的崽子:“撒连子(下马),绺子今天就压这疙瘩,到刘小个子家歇马!”

关东匪事:关东绿林中,像“双胜”这样杀富济贫的胡子是极少数

大半里,绺子砸开了刘家大院,绑走了刘小个子。

留下的“海叶子”上写着:快枪四枝,现大洋500块,牛皮靰靳鞋200双。四天之后,牛心顶子的后山坡上,见物放人,没物撕票。

刘小个子被绑,家里像救火般地忙活开了。枪和钱都还好说,这200双牛皮靰勒鞋去哪儿找啊?没办法,最后只好白天黑夜地到附近的屯子里花高价挨家挨户去收,去买。

四天后,牛心顶子后山坡上,刘家的人带着枪、钱和靰勒鞋来赎人了。

绺子里的“粮台”验收之后,看“秧子”的将刘小个子给放了。

刘小个子向“双胜”道谢后正要往回走,只见家中的小羊倌从胡子中跑了出来,一声不吭,上前就把刘小个子的两只鞋扒了下来,一扬手扔到山沟里去了。又在刘小个子的身后猛踢一脚,大声说:“今天我也叫你尝尝光脚上山是什么滋味!”

刘小个子的脚从来没沾过地,乍脱了鞋,只隔着一层线袜子,如同赤着脚一样。崎岖的山路上,碎石锋利,如踩针毡,可没办法,为了活命,他只好咬着牙,一步一拐地朝着山下走。

这时,又跑出两个胡子,从路旁的柳树上,折下大拇指粗的柳树条子,抽着他快走,一直跑了两里多远。刘小个子白色的袜子被染红了,再也跑不动了,象死猪一样一头扎到地上耍起熊来。

“咋样?”骑马跟来的“双胜”问。

刘小个子呼呼哧哧地说不出话来。

“穷人也是人,有钱也不能心太黑了。下次再让我知道你这样,小心我摘你的‘核头’。”

刘小个子吓得,磕头如捣蒜。

关东匪事:关东绿林中,像“双胜”这样杀富济贫的胡子是极少数

“双胜”绺子也绑票,但他们绑的都是有钱有势又名声很坏的地主或富商,从来不祸害老百姓。他们以行侠仗义、杀富济贫为宗旨,这也是他们和那些以图财享乐为目的的胡子的最大区别。

1928年腊月,“双胜”在喇叭口子劫了吉林督军运往敦化的十四大车给养和军饷。

手下的弟兄们都吵吵着马上年底了,今年多分点“红柜”。

“双胜”抽着旱烟袋,慢悠悠地说:“这几年,官府封山,这一带的老百姓穷得够呛。依我看,咱把这些东西和钱给这一带的老百姓分一分,让大家伙过个好年吧。”大当家的这么说,底下的崽子也没人敢反对。于是就把这些劫来的被子、军粮、军饷按门按户地分给了那些穷困不堪、过不起年的老百姓。

还有一次,“双胜”路过大汉别,正碰上一个叫“黑手”的小绺子拷打几个“细秧子”(没油水的秧子)。

“双胜”问明情形,上去就给“黑手”两个大嘴巴,让他们赶紧把人放了。

“我们没钱花啊……”黑手辨解道。

“没钱花就涨队(扩大队伍),去砸响窑!要抢,就抢有钱的,他们的钱不是好来的。谁要拿着枪,光知道祸害老百姓,让我知道可饶不了他!”

几个细秧子获救了。

关东匪事:关东绿林中,像“双胜”这样杀富济贫的胡子是极少数

胡子利用他们的特殊地位和自己树立起来的权势,帮一些势单力孤的小老百姓做点好事。这就是老百姓说的“仁义胡子”。

当然,在关东绿林中,像“双胜”这样的胡子是极少数。除此之外的一部分人是只杀富,不济贫。杀富也不是真杀,更不是为了一种信仰,而只是为了钱,为了图财享乐。

所以,尽管他们的活动中有除贵抑豪的一面,但和真正的绿林豪杰相比甚远。因此,和这些人比,像”双胜”这样能把杀富济贫作为一种信条来实践的胡子,就显得十分可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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