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生意精”,常來龐振坤住的村裡收雞蛋。他總是老的欺少的哄,壓秤又壓價。龐振坤看他太不像話,就說:“城有城裡價 ,鄉有鄉里價,買賣公平,你不能欺老哄少。”“生意精”說:“做生意是一個願賣一個願買,兩方情願就行。”龐振坤聽了更生氣:“價錢不公道,小心你破財。”“生意精”聽了滿不在乎,心想:這人說話怪冒失。隨口答道:“做生意不坑人就不會發財。”龐振坤不再理他,要找個機會治治他。
一天下了雨,龐振坤到城裡茶館喝茶。恰好遇上“生意精”蹲在茶館門口賣雞蛋。他看旁邊還立著個石磙,心裡有了門道,上前對“生意精”說:“雞蛋咋賣的?”“生意精”答道:“城裡老價錢,一個錢仨。”茶館裡人聽了都說太貴了,一個錢四個才公道。
龐振坤說:“啥貴賤,我等著走親戚。”說著就去挑雞蛋。龐振坤空著兩手沒拿東西,地上又都是泥,雞蛋沒處放,龐振坤就把雞蛋挑挑放在石磙上。石磙上面只有藕葉那麼大,又很光,雞蛋放上去直往下滾,“生意精”趕緊用胳膊圈祝龐振坤挑了一百個,不挑了;“生意精”勸他再挑一些,龐振坤又挑了五十個,把一個石磙上面堆得再也不能放下一個了,“生意精”用胳膊抱,胸脯擋,一動也不能動。龐振坤拍拍手說:“你別動,打碎了可算你的。我去對門找個筐就來,要是耽誤的時間長一點兒,說明有客纏住了,你喊一聲,我好脫身,我叫‘狗娃兒’。”“生意精”想著一百五十個雞蛋賣了好價錢,心裡美滋滋的,連連說:“行,行,你去吧。”
龐振坤鑽進對門的巷道,一去就是老半天。“生意精”胳膊也困了,腿也酸了,頭上也急出了汗,一動也不敢動,要多難受有多難受。最後他再也等不下去了,就扯著聲喊:“狗娃兒,狗娃兒??”這一喊不大緊,從巷道里躥出幾隻大狗來。狗見“生意精”撅著屁股彎著腰,汪汪叫著往上撲,嚇得“生意精”拔腿就往茶館裡鑽。他剛一動身,雞蛋從石磙上呼呼拉拉往下滾,只見“啪嚓”一聲,“啪嚓”一聲,一百五十個雞蛋變成了一攤黃湯子。
正在這時,龐振坤從巷道里個筐走出來,見了“生意精”先埋怨道:“你老兄,真太沒耐性。”“生意精”惱了,上前叫道:“你這傢伙兒,真不是好東西,專門整治人。”龐振坤回道:“你嘴放乾淨點兒,做生意是一個願賣,一個願買,兩方情願就行。這是你說過的話。這回咱倆也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能埋怨誰?”“生意精”聽了一細看,見是在鄉里辯過嘴的那個人,知道是在故意給他上勁兒,但又幹生氣沒啥說,白白賠了一百多個雞蛋,又受了半天勞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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