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遊戲照進現實:藝術大師鄭國谷和他的“帝國時代”

我發現,創作的東西就是我們脫離母胎以前的一些東西,而脫離母胎之後卻用不著的東西。——鄭國谷

將遊戲照進現實:藝術大師鄭國谷和他的“帝國時代”

將遊戲照進現實:藝術大師鄭國谷和他的“帝國時代”

遊戲屬於文化載體中的一種,從中我們可以挖掘到很多反映與折射現實世界的內容。

比如國產遊戲《風雲》,描述了人類對無奈命運的掙扎與反抗;又比如角色扮演遊戲《仙劍奇俠傳》,塑造了世間最純淨也最美好的愛情;還比如恐怖遊戲《瘋狂雅皮士》,無情地揭露了日本上班族內心的焦慮與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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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0-1:《瘋狂雅皮士》用誇張的方式演繹公司會議

這些優秀的遊戲作品,都是將外部世界中人類的精神與情愫,通過藝術的手段融入到遊戲的內容當中,使得遊戲玩家能被遊戲的內容與內涵引起情緒上的共鳴,進而產生對現實生活的思考。所以我們常說,遊戲如人生。

但如果反過來呢?有沒有人通過現實生活中的各種行為,來投射與反映自己對遊戲世界的感悟?——還真有。他就是本文要給各位讀者介紹的奇人——大藝術家鄭國谷

本文將通過對他“帝國時代”這個獨特個人作品的創作始末,講述其“誕生於無,迴歸於無”的心路歷程。


將遊戲照進現實:藝術大師鄭國谷和他的“帝國時代”

鄭國谷是我國第一批七零後,1970年誕生於靠近香港的廣東陽江。

在他八九歲之時,我國開始邁開了改革開放的步伐。那是一個信息爆炸的年代,眾多的新生事物不斷湧入祖國的大江南北,陽江自然也不在例外。在陽江長大的鄭國谷,和他那群陽江的小夥伴們,乘著時代的步伐,通過電視、收音機、遊戲、VCD等媒介去了解著陌生而新奇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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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1:鄭國谷的美術作品

在新世界與自由思維浪潮的感染之下,鄭國谷大腦中那扇自由的思維之門被徹底地打開了,而這扇門一旦被打開,就再也無法被關閉。雖然那時的他眼光侷限且一無所有,但是有一根無形的繩索牽引著他。

鄭國谷小時候不擅學習文化課程,八歲也考不進小學,到他九歲時,學校告訴他的父母,若小孩有美術功底,學校就可以放寬條件收了他,他做到了。成功靠著美術進入小學的鄭國谷,一路上到了高中,卻在考大學時再次遭遇文化課的壓力。通過學校的老師,他了解到了廣州有一所廣東美術學院,考它的話美術可以加分,而且學校離陽江特別近。於是他又靠著自己強大的美術天賦考進了該美術學院,成為了自己家族中的第一名大學生。

那個年代,任何家庭出了大學生都是一件非常光宗耀祖的好事情,他也因此和美術結下了不解之緣,更與藝術緊密地聯繫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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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多文化載體當中,鄭國谷突然接觸到了遊戲。那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呢?我們不得而知,不過他因為其中一款遊戲經常熬夜玩通宵卻是事實。這款讓他沉迷一時的遊戲便是著名的《帝國時代》系列遊戲。《帝國時代》原名Age of Empires,是由全效遊戲工作室開發、微軟遊戲工作室發行的經典即時戰略類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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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1:《帝國時代2》如今已有了重製版

在遊戲中,玩家需要靠著一開始的三個農民與一個城鎮中心,細心打造屬於自己獨一無二的帝國勢力:控制農民採集物資、建造建築、訓練士兵、升級城鎮中心、升級各種科技、建造擁有強大防禦力的城堡等等。如果玩家升級到了后帝國時代,就可以建造一種叫做“奇觀”的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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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2:《帝國時代2》中的奇觀建築之一——瑪雷維亞塔

在《帝國時代》中,雖然奇觀建好以後,玩家可以在一段時間之後直接獲得遊戲勝利,但建造奇觀需要耗費大量的物資,也需要巨大的佔地面積。所以能建造一個奇觀,不僅可以彰顯自己的帝國實力,更能對遊戲對手產生一定的恐嚇效果。

鄭國谷迷戀這種從無到有的感覺。

人們常說,男人三十而立。在2000年,鄭國谷三十歲,忍不住幹了一件讓周圍的人都感覺特別瘋狂的大事——他在陽江北郊買了5000㎡的土地,開始打造屬於自己的“帝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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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國谷對於“帝國時代”的打造,使用的都是生活隨處可見的材料,而其內容雖無特定章法,卻也大多和其生活中的各種事情產生著各種各樣的聯繫。就拿他工作室中的柱子舉例,是在某種程度上紀念被炸燬的陽江人民禮堂。

不僅如此,他在這片土地上留下了很多未完工的建築體,而且似乎他也不準備繼續修築下去,因為這些建築體的斷垣殘壁似乎都在影射著一些現實。對於這些讓人莫名其妙的建築體他是這麼描述的:

“雖然現實的建築消失了,但它某些片面的東西又在我那裡重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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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3-1:“帝國時代”中四處可見的斷垣殘壁

鄭國谷的創作就是這樣充滿了隨機性與即興性,靈感來了就立刻創作,沒有靈感就擱置等待。那麼靈感什麼時候來呢?鄭國谷是這麼解釋的:

“靈感不是在上一秒來,更不是在這一秒來,而是在上一秒和這一秒之間這段無限的空間裡,從虛無縹緲裡猛然迸發出的驚喜。”

他還說,在他出差的時候靈感會來得更加猛烈一些,因為那時不會有更多的事情來打擾到他的思維。所以他大部分的手稿都出現在各種便箋、賬單甚至是衛生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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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3-2:河津居酒屋的單子也成了他藝術創作的畫布

對於這片名為“帝國時代”的個人作品,鄭國谷講究一個原則——那就是沒有原則。他心中沒有任何對於自己“帝國時代”的詳細規劃,而是任由一個又一個隨心的創意從虛無中自然地產生,並隨著自己的意念與靈魂野蠻生長。

這種野蠻生長不僅在鄭國谷的精神世界,還體現在物理世界之中。雖然“帝國時代”這個反映了鄭國谷內心世界的作品,看似像一個超級理想的空間,但其實這個空間卻在不斷地和周遭發生各種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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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3-3:很多未完工的建築體已經爬滿了藤蔓

因為這麼大面積的土地,其實都是當地農民們出去打工所留下來的荒地。鄭國谷通過和當地農民們交易獲取了其使用權,但當他在建造這些外人看來莫名其妙的建築之時,按常理講,就全部成了違章建築——因為毫無商業價值或農業價值。

當社會上的相關部門找上門來時,鄭國谷絕不硬碰硬,而是利用各種方式打起了太極拳: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瞭解最新的政策,處理最複雜的人際關係,從而妥善地處理了這些問題。據他自己所述,這些經歷比坐著打電子遊戲要有趣得多。

所以這片土地,現在既不是農業用地,更不是工業用地,以及不是一般意義上的住宅用地(雖然他在裡面辦公,甚至會和家人們一起住在裡面),它僅僅是一個由鄭國谷依據自己的個人心境變化而產生變化的精神空間,這是屬於他自己的遊戲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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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3-4:植物也在野蠻生長著

因此我們可以說,“帝國時代”誕生於矛盾,而生長於複雜。

2004年,他拒絕了所有商業建築設計項目,潛心打造“帝國時代”,將這片樂土直接擴張到了兩萬平米,直到如今,這個數字又翻了一倍——它已經生長到了四萬平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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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2016年,鄭國谷在深思熟慮之後,將打造了16年的“帝國時代”重新改名為“了園”。

說起“了園”這個名字,它的含義也是一個謎題。

或許“了園”諧音“樂園”,影射著這裡是能讓鄭國谷內心世界安寧的樂土;或者“了”象徵著一個終結,象徵著他用物質世界搭建精神世界,對其充滿藝術感的一生作一個最終交代;亦或者,它是反向著表達一種“藝術永遠沒有終結”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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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4-1:呆在“了園”中的鄭國谷

前面說過,“帝國時代”是鄭國谷在而立之年創建的,他開始時僅僅是把“帝國時代”當做一片實驗田,用它來詮釋自己的內心世界,用它來實驗各種建築設計、景觀設計、心靈世界設計的可能性。比起他實際建造出來的東西,他更把整個過程當做了一個遊戲來玩,正如當年他玩電子遊戲一樣:

“我希望它像一個導彈發射基地一樣,你只要在那裡實驗好,它就能發射到許多公里外的其它地方去。”

除了打造景觀,建造各種建築,鄭國谷也在這片土地上種菜、養魚——他表示,假設哪天經濟不景氣,自己也不至於餓死——他已然把打造這片自己的土地當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生Online遊戲。

一片土壤,經過十多年的雕琢,從無到有,從有到盈。一開始,陽江的老百姓都不知道鄭國谷在幹嘛,到了現在,他們覺得他做的事,蓋的樓,都近乎於一個陽江的奇觀——就好似在《帝國時代》遊戲中建造的世界奇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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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4-2:這是鄭國谷的工作室

但鄭國谷對他這近二十年來的行為,與當地老百姓們有著不同的見解,他認為那種物質上的奇觀建築,絕對比不了他在這個時間段內自己內心世界的收穫。他說:

“即使有一天,這片土地被沒收了,我也無所謂。你說花了這麼多錢也好,耗費了如此之多的時間也好,要是哪一天它真的沒有了,我也無所謂,我做這個東西主要是關注過程,在過程中獲得了‘無形資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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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4-3:鄭國谷認為“了園”是聯接內心世界與外部的橋樑

對於鄭國谷而言,“帝國時代”賦予他的意義與他賦予“帝國時代”的意義,都在時間的流逝中得到了昇華,迴歸到了一種近乎於“無”的虛無狀態。

我想,從無生長到有,再從有迴歸於無,這應該就是“了園”這個名字真正的含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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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5-1:空落落的建築體也能形成一定美感與意境

其實作為遊戲行業的從業者也好,作為遊戲玩家也好,很多時候我們都會去思考,遊戲究竟給現實生活帶來了什麼樣的意義,卻忽略了反向思維這麼簡單的思考方式。

遊戲取材於生活,也反饋於生活,它本來就是一個循環,也是一個沒有固定意義的事情——因為它不存在絕對的開始,也不存在絕對的結束。

遊戲與現實之間的關係也像極了人類對自己內心世界的探求:我們生下來時本來內心是非常純淨的,卻因為現實、教育、社會這些因素將自己變得浮躁、功利、世故;而等到我們年紀大了,事業有成了,家庭美滿了,卻又開始追求一種內心的平靜與安寧,開始驅除自己身上那些一開始本來就沒有的雜質。

我們誕生於純淨,也迴歸於純淨,像極了鄭國谷的“帝國時代”。

鄭國谷將玩遊戲中提煉到的領悟,以具現的方式創造在了這片土地上,而從它的野蠻生長中,又逐漸捕捉到了更高層次的領悟。能參悟“了園”二字所提煉的“從無到無”精神,大概就算領悟到了人生的最高境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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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5-2:鄭國谷和陽江的一個乞丐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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