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草溺亡事件有了新的进展。10月29日,家属收到两封立案告知书。
告知书显示,10月14日,昆明市公安局盘龙分局已对罗某等人“过失致人死亡”一案进行了立案侦查。同一天,昆明市公安局成立了专案组。10月22日,昆明市公安局已对罗某强制猥亵、侮辱一案立案侦查。
罗某此前在笔录中声称,俯身在李心草身上,“是为了安抚李心草的情绪”。扇耳光的做法,“是想通过打耳光看李某草是否能够清醒”。
现在,他的行为描述,被代之以“强制猥亵、侮辱”。
事已至此,这起备受社会关注的事件向公正迈出了重要一步。不过,李心草那一晚的遭遇,依然有不少疑点需要解开。
“强制猥亵、侮辱”
李心草死后的第42天,10月22日,警方对罗某强制猥亵、侮辱一案立案侦查。
罗某的行为是李心草家属发现的。9月15日,家属在警方组织下看了监控视频,在李心草死亡那天的凌晨1时44分左右,热度酒吧的座位上,罗某俯身在李心草的身上20多秒,其后在李心草被控制住时,罗某还两次对她扇耳光。
事实上,警方当时安排的双方调解时间,就在次日9月16日。李心草大舅说,正是因为发现了监控中的这个细节,他们拒绝了一切调解。
双方在此前已经调解过,但没有成功。李心草的三名同伴任梦、罗某、李某都没到场,对方只有任梦的母亲一人。
李心草的大舅说,第一次调解是在9月11日。开始时,他们觉得任妈妈挺好的,“她说,我看着心草妈妈可怜,要抱一下”。
但到后面,任妈妈哭诉,说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她女儿任梦的前途也会受到影响。“说着说着,她说得比我们受害人的家属还要可怜,我们非常气愤,就直接离开了”。
看到李心草生前曾被“暴力对待”后,家属方面更不可能接受调解了。
可是,家属方面认为的“暴力对待”,并没有立刻获得承认,而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各方解读,有如看图说话。
罗某在笔录中的说法是,他俯身在李心草身上,“是为了安抚李心草的情绪”。而扇耳光的做法,“是想通过打耳光看李某草是否能够清醒”,即为了给她“醒酒”。
直到李心草母亲曝光此事后的10天,警方对罗某立案,家属的看法才得到正式承认。
罗某对李心草的“强制猥亵、侮辱”,发生在他们光顾的第三家酒吧。
据《南风窗》记者走访,他们在当天去过的三家酒吧,均在昆明市中心,并不属于网传的复杂场合,都属于“清吧”,供客人喝酒聊天。
一家酒吧的店长说:“顾客大多是小白领和文青,消费水平中上等,一般的小混混也消费不起”。
目前可知的是,李心草收到室友任梦的邀请,接触到第一次见面的两名男性:罗某、李某。在吃过饭后,他们就一直在换着场合喝酒。
据酒吧店员所说,四个人看上去是朋友关系,喝酒、聊天、掷骰子。但在李心草表现出“深度醉酒”时,局面走向了失控。
另外,还可以确定的是,三名同伴在事后想要隐瞒一些事情。
他们将李心草的状态归咎于“醉酒”和“负能量”。根据家属方面提供的录音,两名男性同伴在解释时说,李心草当时喝醉了,甚至产生了幻觉,口中喊着:“十几年过去了,你不要找我”、“不是我,不是我”。
同伴对李心草家属说,她要么是喝酒喝得有幻觉,要么就是有童年阴影。一人称,李心草“负能量比较多,时常抱怨些小事”,她还会自言自语。室友任梦说,李心草在宿舍里就喜欢碎碎念,但也不严重。
追问:有没有违禁品
家属方面,李心草向来是他们眼中的“乖乖女”。然而,她应约去距离学校20多公里远的市中心认识朋友,还换着场子喝酒,最终“酩酊大醉”。虽然费解,但他们最初还是接受了。
可是,据李心草的高中同学讲述,李心草并不是一个容易醉酒的人。
李心草的多名高中同学告诉《南风窗》记者,她是会喝酒的。一名同学评价她“酒量很好”,另一名同学说:“她能控制好自己不喝多,从来没有失态过,酒量应该是不错的”。
热度酒吧工作人员的说法,也能够印证高中同学的印象。
首先,李心草来到酒吧时,神智清醒,没有任何异常。其次,她在店里最多喝了一瓶啤酒、一杯调制酒。即便如同伴所说,她在当晚“负能量爆棚”,她也没有借此喝更多的酒。
此外,据酒吧工作人员称,李心草饮用的调制酒度数不高,且用的是“子弹杯”,容量比白酒杯大不了多少。
10月14日,即罗某等人因“过失致人死亡”被立案的当天,热度酒吧的老板和店员被警方带走调查。当天晚间,警方和店员取走了那晚的调制酒,对其化验检查。
昆明盘龙公安在落款时间为2019年10月29日的一份鉴定意见通知书显示,根据司法鉴定,李心草的死亡原因为溺死。不过,官方目前还没有披露溺死前的细节。
李心草表现出的非正常酒醉,是否与调制酒的成分有关?抑或是其它原因?还需等待官方进一步的调查和通报。
疑点还不止于此。
如今,罗某因为“强制猥亵、侮辱”,被警方立案侦查。但在此过程中,身处公共场所的李心草,为什么没有对外呼救、求助?
值得注意的是,热度酒吧店员曾两次找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同伴回答说:“没事,她喝多了”。另外在出租车上,司机对媒体回忆称,罗某、李某劝李心草下车,而她本人的状态是没有表情、也没说话。
也就是说,她在当晚的目击者眼中都是“失语状态”。为什么?
李心草坚持离开三名同伴的行为,也有诸多疑点。
根据规定,昆明酒吧都要在凌晨2时关门谢客。李心草坐上出租车时就是凌晨2时左右,
再等一两分钟,她就必然会跟着任梦等三人离开,她何必在此时坚持上车,一个人单独离开?另外,在错过最后一班地铁后,李心草同学曾收到信息,称任梦和李心草当晚不回学校了。那么,李心草上车后又计划去哪里?
据了解,热度酒吧距离昆明理工大学呈贡校区有20多公里,乘出租车返校的费用很高。这也能解释,在错过地铁后,李心草等人决定次日返校。
李心草平均每月的生活费仅有八、九百元,如果她想返校,坐出租车对她而言花费不菲,何必如此?
据澎湃新闻报道,李昊曾表示,在错过地铁之后,“我们(打算)找个地方开个房间睡一晚。”可是,他们为何在四人均清醒时,又进入第三家酒吧?
李心草大舅说,根据种种疑点,他们猜测这是一个设好的局。
距离李心草尸检被受理,已经过去18天。昆明市公安局在10月14日成立专案组后,侦查工作至今有了相当大的进展。
可以看到,李心草家属的诉求,得到了官方的正视和部分证实,警方的侦查工作也极慎重。李心草溺亡事件中的疑点,也将一步步真相大白。
(任梦为化名)
作者 | 南风窗高级记者 向由
摄影 | 南风窗高级记者 向由
排版 | ST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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