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簡單有趣過生活》,簡析梁實秋散文的幽默藝術

讀《簡單有趣過生活》,簡析梁實秋散文的幽默藝術

在梁實秋先生的《簡單有趣過生活》的珍藏文集中,其中有一篇名為《孩子》的散文引起了我們的關注:

一夫一妻不能成為家,沒有孩子的家像是一株不結果實的樹,總缺點什麼;必定等到小寶貝呱呱墜地,家庭的柱石才算放穩,男人開始做父親,女人開始做母親,大家才算找到各自的崗位。

孩子的回答全對,爹媽全是在為孩子服務。母親早晨喝稀飯,買雞蛋給孩子吃;父親早晨吃雞蛋,買魚肝油精給孩子吃。最好的東西都要呈獻給孩子,否則,做父母的心裡便起惶恐,像是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一般。

以前的"孝子"是孝敬其父母之子,今之所謂"孝子",乃是孝順其孩子之父母。孩子是一家之主,父母都要孝他!

在這一文中,梁實秋先生可算是把他的幽默發揮得淋漓盡致,對家庭中父母與孩子地位的顛倒進行了絕妙的諷刺。還通過了對"孝子"詞意的巧妙篡改,給了傳統論理孝道的喪失一記棒喝的反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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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葉新說:"幽默,作為一種人生態度和藝術趣味,主要是指'能夠在會心的微笑中領悟語言和舉動所蘊含的深刻旨意'"。

雖然梁實秋先生的幽默和周作人、林語堂、錢鍾書屬於同一類型,但在他散文中呈現出來的幽默和雅緻卻是別具一格的。並且梁實秋先生對中國傳統文化深厚的素養和以一種智者訓諭世人的風度在《簡單有趣過生活》中表現得不亦樂乎。

一、具有靈性的反諷幽默

林語堂在《談幽默》中說:"幽默者是心境之一狀態,更進一步,即為一種人生觀的觀點,一種應付人生的方法。"日本作家鶴見佑輔也認為:"幽默具有'訴於我們的理性',能'從理性底倒錯感而生'。"

所以,梁實秋先生在創作的時候常常遊心物外,乃至對自身所受的傷害都抱著無動於衷的願望。作為梁實秋先生最具代表反諷意味的《孩子》一文中,他有意將"孝子"進行了"倒錯","今之所謂'孝子'乃是孝順其孩子之父母"。無論孩子在家中如何刁鑽蠻橫,如何蠻不講理,父母都是"笑臉相迎",保證"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百般縱容。

在《孩子》中,天下的父母都成了孩子的'孝子',雖說這是和正常的社會關係相悖謬,但梁實秋先生明白,只有將讀者置於反常的可笑事件中,他們才會領略到"孩子變得蠢、懶、潑,這都是無不因果關係的。"

讀《簡單有趣過生活》,簡析梁實秋散文的幽默藝術

在文章的結尾,梁實秋先生說:"諺語'樹大自直',意思是說孩子不需管教,小時恣肆些,大了自然會好。可是彎曲的小樹,長大是否會直呢?我不敢說。"

這兩句話,就表達了梁實秋先生對未來已經失去了希望,這樣憂鬱感傷的基調也給文章籠上了一層淡淡的哀愁。

雖藉助倒錯的幽默表達了自己對中國傳統育兒的憂心,同時他也希望讀者們在輕鬆中領會弦外之音,味外之意。

二、誇張手法之下的幽默藝術

除了讓自己幽默的散文具有反諷意味以外,梁實秋先生還喜歡在他的作品中加入大量的比喻和誇張的手法,試圖去凸出事物的悖謬性和荒唐。比如,在他的《臉譜》一文中:

他一旦見到上司,驢臉得立刻縮短,再往癟裡一縮,馬上變成柿餅臉,堆下笑容,直線條全變成曲線條;如果見到更高的上司,連笑容都凝結得堆不下來,未開言嘴唇要抖上好大一陣,臉上做出十足的誠惶誠恐之狀。簾子臉是傲下媚上的主要工具,對於某一種人是少不得的。

這樣的寫法是具有隱蔽內涵的,梁實秋先生以漫畫式的筆墨放大了這類人物的面目特徵,儘管有些刻毒,但並不入骨,對官僚機構和衙門作風的要害一點也沒觸及,卻足夠讓讀者在這種無意義與假裝有意義的自相矛盾性中,見出官場中人性的虛偽和冷漠。

梁實秋先生的幽默是軟性的,儘管他對這種不良社會現象的譏嘲及其輕微,但我們仍然能夠在文中感受到梁實秋崇尚文明的價值取向。這樣的謔而不虐的表現手法,也是體現了梁實秋先生心靈的光輝和智慧的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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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幽默藝術對於文學作品的意義

作為文學創作藝術體裁中的一種,幽默藝術是人生智慧的體現,也是自身生存狀態的詮釋。梁實秋先生通過幽默地諷刺,引起了讀者對我們自己所處時代的社會亂象由思考產生了自覺反思,讓我們在社會生活中發現不合理、不道德。

幽默藝術的目的不是在於給人制造多少歡笑的機會,而是通過這樣一種語言文學,去揭露諷刺對象的醜陋,企圖令當局者覺醒。

曾經有學者說過:"幽默所產生的笑是充滿智慧的笑。"在歡笑過後,被粉飾過的生活被人揭掉了假面,開始慢慢受到了人們的質疑。我們只有在理性精神的指引下,才能撕去臆想的面紗,洗去汙垢,從而讓生活本身的真實面目展露在大家面前。

讀《簡單有趣過生活》,簡析梁實秋散文的幽默藝術

和西方幽默文學藝術不同,包括梁實秋先生在內的,老舍、魯迅還有林語堂等人,都在嘗試著通過不同方面的幽默表現,在進行多角度的嘗試。這種嘗試是帶著強烈社會責任感和使命感的,也正因為這種壓力,才能迫使著他們自覺或不自覺地想通過作品去表達自己的真實意願。

不同於魯迅的'辛辣乾脆,全近諷刺',梁實秋先生的幽默是典型的學者加紳士式的幽默。在處世態度上,他表現出一種隨心所欲、甘居淡泊的名士風度;在強調理性思考方面,他又呈現出了一種理趣和文趣之雅。

這樣的幽默性藝術是用來作為審視現代生活的途徑,承載著人類的喜怒哀樂,它不止是對情緒的表達,也不僅僅是調節歡樂,而是讓廣大讀者藉由情緒體會到內在的心聲,領悟到深刻的教育意義。

所以說,幽默的藝術是源自於人類生存狀態的深刻洞察與昇華。在梁實秋先生的文字裡,我們深信,具有優秀品質的諷刺類幽默作品是有無限延續的生命力的,這樣的文字無論放到時間長河的哪一個瞬間,都能夠為人類的發展提供足夠好的指導意義與人文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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