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北跨”,“大江大河”版泉城會怎樣?

前 言

最近,在中國企業改革發展論壇上,國內著名經濟學家、山東大學經濟研究院院長,國務院學位委員會理論經濟學學科組專家黃少安登臺發言時,指名反對濟南當前的“北跨”黃河發展戰略,引來在場各界人士的譁然。

濟南“北跨”,“大江大河”版泉城會怎樣?

黃少安(資料圖)

在產業擴張熱潮時“潑冷水”,經濟學家這麼做並不意外。城市開疆拓土,就像買房一樣,未來的地段、區位、環境、附加值,都應該有充足的升值“想象力”,買房人才應該出手。而黃少安教授,正是針對濟南北跨後的“想象力”,提出了異議。

的確,濟南跨過黃河去,除了城市變大,我們離成為國家中心城市的目標更近了麼?

北跨黃河,“想象力”已透支?

黃少安不是第一次反對濟南北跨黃河。

3月份接受《山東大學報》的專訪,黃少安就提出,改革開放以來,濟南都未北跨黃河發展,這是自然與社會選擇的結果。

濟南“北跨”,“大江大河”版泉城會怎樣?

先前,“東擴、西進、北跨、南控、中疏”的城市“想象力”,如今只有東擴和中疏初步實現,北跨、西進、南控均在一定程度上受挫。從“想象”到實施,資源、環境與城市帶、產業帶銜接,已出現問題,“想象空間”早已透支。

如今,濟南新城市規劃提出建設“大強美富通”現代化國際大都市的規劃,“北跨”黃河成為重中之重。

因此,從經濟學家的“謀者”角度,黃少安在國家級論壇上呼籲主政者叫停“北跨”。

濟南“北跨”黃河,意見自然見仁見智。但黃教授的反對意見,卻頗值得玩味。

我們不妨分析一下,如果當前“大強美富通”,就是濟南未來的想象力,那麼與之對應,從中心城市的戰略目標,經濟與環境角度看,北跨黃河是如何“透支”這項城市發展“想象力”的?

“大江大河”版泉城,沒有“中心”想象力?

談“北跨”,其實只看到了表面,“跨”不是目的,“大”才是目標。

最近,“大江大河”這個詞很熱,多被用於一些鴻篇鉅製。細思量,這是國人對“大”的解構,大江就是指長江,大河,也就是黃河了。那麼一座城市,能夠跨越長江、黃河,那麼也就謂之“大”。

例如,重慶、武漢、南京、上海,無不跨江而“大”。

濟南“北跨”,“大江大河”版泉城會怎樣?

這兩年,城市對於“大”的預期,又趕上了二線城市崛起,與爭創區域中心城市的這股熱潮。

改革開放至今,從上海浦東新區開始,跨大江大河的發展已經成為超大城市的戰略選擇,重慶、武漢、南京、上海,成為“大江”中心城市代表。最近幾年,隨著杭州灣跨海大橋、港珠澳大橋、青島跨海大橋落成,國內又掀起一波“大海”版城市熱。

位於黃河邊上的城市,與上述中心城市要想比“大”,“跨河”就勢在必行了。

因此,鄭州、濟南先後提出北跨黃河的目標,但反對意見也都很多。

譬如兩點:

A 歷史上跨河,與跨江是一回事兒麼?

眾所周知,長江南北,是中國最富庶的國土;而黃河兩岸,歷史上則可能是戰爭與和平的分界線。一個有長期的經濟基礎,一個則是長期與戰爭、水災為伴。

我們不妨看看,中華文明淵源5000多年,迄今在黃河邊上的城市給予“後輩”的城市想象力,又有多大?

洛陽

中國四大古都,橫跨黃河兩岸的,只有洛陽。

大家都看過《狄仁傑·神都龍王》,當時就有很多人納悶,怎麼洛陽還有這麼發達的漕運,甚至看起來濱海呢?別慌,那就是通過“想象力”構建的跨河城市。但也僅停留於想象。

洛陽黃河北岸,只是一小塊“飛地”,吉利區,很多人或許不知道, 1982年因建設全國單系列最大煉油裝置--洛陽煉油廠(今洛陽石化總廠)而設立。一個煉油廠成就了一個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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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和浩特

濟南“北跨”,“大江大河”版泉城會怎樣?

生活在呼和浩特,人們生活與黃河息息相關。日常生活中所使用的水大部分源自黃河,黃河流經呼和浩特境內,滋養了這座城市,但也僅此而已。

蘭州


蘭州,目前唯一黃河穿越市區中心而過的省會城市。但在很多人看來,這座西北大城市,卻不如東部一座三線城市有活力。在2019年Q1國內城市GDP排名中,蘭州今年GDP為593.43億元,遠不及山東二線城市菏澤的766.20億。

濟南“北跨”,“大江大河”版泉城會怎樣?

B 北跨黃河,中心城市“輻射”還是被 “輻射”?

如果“北跨”是成為中心城市,帶動周邊城市群一體化發展,那麼,濟南北面有城市麼?

有,近有德州、滄州,衛星城太小,輻射價值不大,遠有京津冀、雄安,顯然是被他們“輻射”的。

反觀鄭州,跨越黃河後,有新鄉、洛陽、開封、焦作等大小30多座城市,周邊沒有其它中心競爭,跨河中心成果,顯然比濟南更好。

承接產業轉移,“北跨”之後的經濟想象力多大?

要想實現“大強富美通”的濟南城市發展,顯然“大”只是一個載體,“富”與“強”需要產業動力來支撐。

作為經濟學家,這正是黃少安關注的,而他反對濟南“北跨”黃河的一大重要因素,概括上說,就是濟南“向北”,缺乏經濟想象力。

濟南“北跨”,“大江大河”版泉城會怎樣?

人們曾想,跨過黃河,距離京津冀城市群、雄安新區更近,你能夠承接來自北面的經濟輻射帶動與產業轉移。

黃少安教授指出,別的區域的產業轉移,往往是落後產能。轉移來幾年以後,造成汙染與資源破壞,最後也是要淘汰的。

近10年,內陸承接沿海,北方承接長三角、珠三角製造業北移,如今看並不具有板塊轉移的經濟帶動作用。

另一個維度是,濟南北跨後,京津冀與雄安新區的經濟輻射作用,又能有多大呢?

京津冀的輻射作用,看看河北就能知道,而雄安新區尚在建設中,未來仍是未知數。

目前看,北方的經濟拉動作用較南方相差甚遠,例如已經初步向北延伸城市觸角的鄭州,其鄭北發展最終由於沒有核心產業帶動,淪為房地產開發的盛宴,在2016年經歷房價暴漲後,如今已成為當地百姓投資的一個“大坑”。

當下,新舊動能轉換先行區只是行政性地把黃河北岸,劃定為城市十強產業的發展地,多數停留在“圈地、找錢、上項目”的階段,顯然,這種行政規劃的經濟“想象力”,過去早已在各地透支了。

地上河與黃泥沙,“內河美景”想象力在哪?

一座城市有一條河經過,顯然是“美”的。

有報道稱分析,把黃河變成濟南的“城中河”。將來的黃河生態景觀風貌帶,不僅能讓市民在兩岸親近黃河,還能從空中領略不一樣的黃河風情。這條風貌帶也將成為整個濟南的“中央公園”、城市發展的“綠芯”,像珠江、黃浦江、錢塘江一樣,成為展示城市形象的窗口和名片。

可現實,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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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黃河改道入濟,濟南被黃河一分為二。由於地勢南高北低,濟南的發展重心一直框定在黃河以南,觸角難以向北岸延伸。如今,到了濟南已成為地上懸河,一般兩側還需建有黃河大堤防止河水氾濫,況且黃河土質鬆軟,水土流失嚴重,更不利於城市建設。

本世紀初,隨著小浪底工程投入運行,濟南北岸黃河氾濫的水患威脅消減,但威脅遠未消除。

黃少安進一步分析,當初濟南城市規劃之所以放棄“北跨”,還考慮黃河以北作為糧食主產區和石油、天然氣和煤炭的戰略儲備區,亦不適宜發展新區。

總結看,向北發展,將黃河作為城市內河,實現城市“美”的嚮往,顯然也缺乏足夠的想象力。

一個經濟學家的視角與建議

當前,濟南北跨黃河的“尚方寶劍”無疑是《山東新舊動能轉換綜合試驗區建設總體方案》,提出支持濟南建設新舊動能轉換先行區。這一先行區成為濟南北跨戰略的重要載體。

但請不要忘記濟南的城市總體發展戰略規劃是“一體兩翼多點”的空間格局。

“一體”功能定位為泰山和黃河之間的濟南中心城區。“兩翼”是北跨黃河,以及為泰山以南的萊蕪區和鋼城區,成為魯南發展的橋頭堡。

濟南“北跨”,“大江大河”版泉城會怎樣?

如此看,濟南其實早就規劃了“兩條腿”走路的發展方向,只不過眼前過度強調“北跨”,而忽視了向南發展的想象空間。單獨強調北跨,無疑則是拿濟南未來的城市競爭力與可持續發展能力做賭博。

只有將濟南城市發展為北跨黃河、南躍泰山的的區域城市中心,其空間格局,才能“左右逢源”。

在這方面,濟南“北跨”,黃少安沒有僅僅“反對”,而是提出了建設意見,那就是對戰略及時修正,充分分析向北、向南的想象力後,再發展。

對此,身為湖南人的黃少安,更傾向於南方的區位、資源與經濟潛力。對此,他也提出了濟南向南發展的“想象力”:

區位、產業想象力:

如果向東、向南發展,可以形成真正的大濟南和以濟南為中心的城市群。如以濟南為中心,濟南、泰安、萊蕪向一體化方向發展的規劃構想。在此構想下,淄博、濟寧、曲阜、臨沂、日照,都將深化與濟南以及各自之間的聯繫。屆時,環繞泰山山脈將會形成一個真正的大城市圈,泰山山脈的優質資源也會得到更充分的利用。

環境想象力:

南部山水兼備,生態宜居,如果科學謀劃,不僅有利於環境保護,還可以滿足人們更高層次的居住和生活需要,將濟南的南部山區,構建成美國的高端住宅區“貝弗利山莊”。其次,“向南發展”佔用農田少,既有利於耕地保護,也能充分利用山丘土地和環境。

結 語

歷史的大事件,從不缺乏反對意見,以及擔當責任的大家,從馬寅初、梁思成,到今天的吳敬璉、朱雲來、吳良鏞。我們有時無法在當下評價,他們的觀點卻足以發人深省。

黃少安教授的“反對意見”,當下似乎更像是希望對目前“重北輕南”現象的提醒與微調。

而由此引申出的區域經濟發展的先鑑與教訓,始終提醒我們,以史為鑑,才能繼往開來。

濟南“北跨”,“大江大河”版泉城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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