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財經天下 趙怡然
編 | 鹿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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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扇貝再次跑路，掀起軒然大波的獐子島集團要棄海逃跑了？
11月14日，上市公司獐子島集團發佈公告稱，其飼養的58萬畝蝦夷扇貝已完成抽測。其中畝產過低，變現價值不足以彌補採捕成本海域39萬畝；畝產較低，需計提存貨跌價準備海域13.9萬畝。
也就是說，目前一切正常的海域面積僅為5.4 萬畝，僅佔9%。預計核銷存貨成本及計提存貨跌價準備合計金額2.78億元，約佔截至今年10月末上述扇貝賬面價值的90%。而且獐子島還披露，因目前公司海域底播蝦夷扇貝非正常死亡情況可能還將持續，部分海域畝產水平尚存在不確定性。
而就在今年10月末，獐子島集團還表示扇貝並未出現異常情況，不存在減值風險。
豐收與大面積死亡相隔不足一月，海底的事似乎總是變幻莫測，很難說清。為規避風險，獐子島集團在公告中稱，將放棄旗下65%海域，面積約150萬畝。
被指過度養殖，或致海洋牧場荒漠化
在外界看來，獐子島集團本應是“最不會賠錢，甚至能躺著數錢”的企業。
財報顯示，集團目前確權的海域使用權面積約230萬畝，分別位於獐子島、小長山島、海洋島等。其中，獐子島海域地處世界公認最適宜海洋生物生長的北緯39度。這裡條件優越，遠離汙染，極為純淨，是國家一類清潔海域，也是僅有的國家海珍原種場。
據《紅星新聞》報道，在當地島民口中，“獐子島的海水可好了，只有獐子島才能養那種蝦夷扇貝，近海這邊只能養小扇貝”。還有島民表示，附近幾乎無海域能與獐子島海域媲美。
1972年，時任美國總統尼克松首次訪華，其招待宴會上的海鮮便來自獐子島。之後，獐子島鮑魚作為國宴主打菜餚，被稱為“中美談判的幕後英雄”。
守著如此獨特神秘，且幾乎不可替代的海域，卻接連陷入鉅額虧損、管理混亂、貪腐、財務造假，最終淪為笑柄。
2018年2月22日，央視財經報道稱，“由於集團進苗資金緊張、信譽每況愈下，所以公司買不到好的扇貝苗，收成大打折扣。”還有直接負責投苗的船員告訴央視記者，“有很多扇貝苗在投放之前就已經死了。”
之後，獐子島管理問題和貪腐問題也相繼被曝光。央視財經報道，眾多知情人士直指公司員工偷盜成風的惡習。2012年，獐子島就曾出現2600萬元扇貝遭內部人員盜竊的事件。島上居民還透露，“甚至看門的老頭都喝茅臺”。
如此境遇，許多島民不僅氣憤，而且擔憂。
據《經濟觀察報》稱，獐子島所處海域正面臨海水養殖的荒漠化問題。業內人士指出，由於此前扇貝養殖收益較好，養殖者無序擴大規模，過度養殖，超過該海域承載量，導致生態環境遭受極大破壞。
“什麼東西能長那麼快？那麼多？這樣捕撈，總有一天會把大海撈空。”一名島民告訴《財經天下》週刊，這幾年，獐子島捕撈到的扇貝海螺、海參鮑魚數量變少了，體積也變小了，“像之前禁漁期撈參，還那麼小的海參就被撈出來，實在太可惜了。”
島民對過度捕採的擔憂顯然不無道理。眾所周知，“純野生”一直是獐子島海產品的一張王牌，不僅聲名在外，價格也比養殖產品高很多。但這張牌非常好用，也非常脆弱。
據聯合國糧農組織2016年出版的《世界漁業和水產養殖狀況》，全球海洋漁場有20%已經徹底崩潰，幾乎打不出魚了；20%的漁場嚴重退化，幾近崩潰，必須立即停產才有可能挽救；另有40%的海洋漁場已經達到了捕撈上限，再也無法增加產量了。而從國內看，昔日四大漁場都已次第消失，名存實亡。
為省7000萬用海成本，放棄65%海域？
雖然眼下，獐子島集團計劃“放棄”旗下65%海域，但在外界看來，此舉並非為海洋生態著想，而是希望省去約7000萬元用海成本。
獐子島集團的財務狀況和海洋生態一樣脆弱，已不是秘密。三季報顯示，集團2019年前三季度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淨利潤為-3402.7萬元，同比下跌245.53%；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扣除非經常性損益的淨利潤為-4641.8萬元，同比暴跌725.78%。
此外，截至2018年12月31日，獐子島資產負債率達87.58%，2019年需要償還的借款額達25.76億。
因此也就不難理解，集團為何頻現賤賣土地、禁漁期撈參等諸多令人費解的行為。
或為節省開支，根據公告，集團計劃在明年6月底之前，放棄旗下海域約150萬畝。根據海域相關使用規定，每年可節約用海成本約7000萬元。
此外，集團曾在公告中稱， 根據《海域使用金減免管理辦法》規定，“遭受自然災害或者意外事故，經核實經濟損失達正常收益60%以上的養殖用海，可依法按程序申請海域使用金減免”。
根據天眼查信息，獐子島集團最大股東為長海縣獐子島投資發展中心 ，持股30.76%。而在長海縣獐子島投資發展中心的最大股東和最終受益人，是長海縣獐子島鎮人民政府。據《經濟觀察報》稱，正是收取海域使用金的“賣方”。
雖然減免與否，仍不可知。但此前，獐子島一直在享有來自政府的補貼。據財報顯示，2016～2018年，公司計入當期損益的政府補助分別為3020.04萬元、726.23萬元、3043.82萬元。其中，2018年的政府補助金，佔公司該年度淨利潤的94.8%。2019年前三季度收到773萬元的政府補助，佔淨利潤的22.7%。
“很多個體養殖戶年年賺錢，獐子島集團包下一片海，還有政府幫忙，反倒天天賠錢，這是什麼道理？”一名島民有些無奈地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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