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學生到老師,他相信教育有關一個人的全部

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北大社會學系始終兼懷遠大的學術追求和樸素的育人理想,在這種氛圍的薰陶下,會走出怎樣的人生之路呢?北大社會學系田耕老師2006年從北大畢業之後去到芝加哥大學攻讀博士學位。如今他回到北大,以一名老師的身份,繼續他跟北大社會學系的緣分。社會學並非田耕老師考上北大時的第一志願,現在他卻成了北大社會學系的一名老師。他的經歷中,盡是北大社會學的魅力。今天,“燕歸來”系列報道推出田耕老師的專訪。


走進北大社會學系:學以成人,沉浸醲郁

為什麼要來北大學社會學?

初入北大社會學系的田耕可能也給不出一番激情洋溢的答案,他的高考第一志願並不是社會學。不過,今天回過頭來看,正是在北大社會學系的本科學習經歷,培養起了他對社會學的興趣,引導他走向更深層次的學術研究之途。

田耕認為北大社會學系是一個比較特別的社會學系,除了社會科學研究的訓練之外,它具有強烈的教育使命,“你學了社會學,應該成為一個更有志趣、更好的人,更有責任感,你對中國社會應該抱有更強的理解能力、同情心”

北大社會學系始終貫徹的“學以成人”的理想以及對本科生教育的重視,讓田耕受益匪淺,他至今仍對此深表認同。

北大人物 | 從學生到老師,他相信教育有關一個人的全部

將鏡頭拉遠至田耕的本科時代,那時他還未能全然感悟這些,不過他已經感受到了社會學的一大好處——讀書寬廣,幾乎沒有什麼書不太屬於社會學的閱讀範圍。

最先向田耕傳達這一信念的是如今北大哲學系的李猛老師,在李老師的社會學理論課堂上,大一的田耕意識到社會學特別的學術追求。這極大地觸動了他的求知慾,於是閱讀構成了他本科生涯的重要內容,托克維爾、韋伯、朋霍費爾、福柯、亞當斯密等等無不吸引了他的投入。

雖然最初閱讀時只是單純地想理解名著的經典之處,但沉浸醲郁的過程也是思維的一場訓練。在田耕看來,本科學習的一個重要的轉變是讀書方式的轉變,讀書筆記不是寫總結、求梗概,而是要明白道理和說法的由來,把書讀厚,他堅持細讀文本,寫下大量細緻的讀書筆記,這些看似細碎的工作卻是對讀書思考習慣的極好培養,在未來的研究和教學中,起著奠基的作用。

成為教育者:聯結師與生、人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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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社會學系圖書館中的費孝通先生題字

田耕是社會學系2016級本科生的班主任。社會學系“重視教育”這一傳統的一大體現,就是讓青教去擔當起學生的領路人的角色。當年在社會學系老師的帶領下讀的書,如今被田耕帶到自己的課堂中來。書還是那些書,但是讀書的人變了,書本面對的社會語境變了——知識在這個意義上反覆生長,煥發新的活力。

田耕表示,讀書不僅是研究所需,也是教學的前提,“每上一次課,都要重新讀一遍”。讀書者在書中尋求理智的刺激,找到問題的靈感,這種感覺新鮮而深刻。而帶著學生讀書,又給這個過程添加了很多要素:每一年上課的學生不同,他們每個人都懷揣著新的問題和感受。

作為老師,田耕要求自己不只是簡單的告訴學生一些讀書和人生的道理,或者知識上的教條,而是“以非常樸素的態度,和學生在一起探索我們認為最寶貴的東西”。

如果說讀書要義是將書籍與現實相連接,把書當“真”,那麼,教育則是把學生的問題當“真”。作為老師和班主任,田耕總是提醒自己對不同的學生因材施教。老師與學生面對的現實不同,有時不深入到具體的現實問題,就很難體會到為什麼一個年輕人會有某種特定的想法,很難把學生的困惑當真。

“老師要知道學生面對的具體的處境是什麼。對不同的學生,你需要知道他的需要、他遇到的問題。這當然要求老師在學生身上傾注很多的關注。”今天的學生面對著更大的壓力與挑戰,相應地也鍛煉出更出色的行動力、見識,他們對自己有不同的期待。作為老師,要花很多時間和功夫來察覺這些。

田耕是班主任,學生不只因為學業問題來找他,也因為生活上、感情上的困惑來找他。“教育有關一個人的全部,是非常豐富和有力量的。當你收穫信任,和學生深入地交流,會非常感動和欣慰。”“我非常珍惜師生之間的情感和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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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耕與學生

這種細緻的教育,是社會學系的一個傳統,仰賴於一代代的老師的踐行。從學生到老師,田耕愈發意識到,一個學生的成長、一個系的教育風氣,不是偶然奠定,而是依靠持之以恆、具體細微的努力,由很多人的付出沉澱下來的。每一代、每一位社會學系的老師的用心投入,使他們知曉什麼是最適合學生的,什麼是自己想追求的好的學問和值得的人生。

一名社會學系的學生,從一年級到四年級要經歷大大小小的田野調查。一年級的學生田野調查的專業知識和經驗比較少,田耕會鼓勵他們投入,去觀察,然後去寫作,就像開工作坊一樣,隔一段時間大家聚在一起,聊一下每個人的進展,最後把大家的成果輯錄成冊。

把學生最初著手調查寫下的文字和他後來的研究進行對比,作為老師的田耕是非常振奮的;“你很清楚地看到,我們的學生,在不知不覺中,就有了很好的變化;看到這個變化,會非常欣慰和喜悅。”

多元與自覺:在北大找到一條一以貫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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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大學

作為擁有北大和芝加哥大學雙重求學經歷的學者,田耕認為兩所學校呈現十分有趣的分異。北大並不純粹是一所研究導向的大學,它更多地將目光投向學生,而不僅僅投向學術。田耕從芝加哥大學回到北京大學,也更深刻地體會到這種北大的傳統。

本科生教育對北大相當重要,北大對第一流本科生的吸引力是許多國內外大學難以望其項背的。這種吸引,也帶來更大的責任——

“北大在一個國家高等教育裡扮演了特別特殊的一個角色”。所以北大相應地具有更加多元和包容的教育理念。

在田耕眼中,“雖然學術研究在北大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環,但我並不覺得北大本科教育主要的任務是培養未來的學者,並不完全是這樣的,還培養更多社會所需要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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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芝大與北大也不乏共通之處——即培養一批“自覺”的學者和老師。田耕理解的“自覺”,即把這個大學的使命變成值得自己追求的人生目標。他認為,這是一個大學富有生機活力的根源,也是一個大學之所以偉大的開端。

大學排名與學科評估並不是衡量一個大學的唯一標準,如果說評價一個教師的標準是如何去做研究、做教育,那麼一個好的大學能為學者帶來的就應該是做學問時慎終如始的動力。數據的變動是一所大學的變化,但一所大學的成長,是非常漫長的過程,也有很多機緣在裡面,而這才是真正決定它生命的。

田耕總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老師在師生關係中是受益者,在學生的信任和成長中受到許多影響。”他認為,要進行有效的教育,首先應保持一顆厚道的心,誠懇真摯地對待學生,其次,學生和老師都應當有誠實的向學之心,誠實對待學問中的自己,而不是以自己如何做到一流學問家作準繩。

回顧來路,談及自己為何選擇“做學問”作為一生的道路,田耕的回答很簡單,也異常誠懇,即“很強的求知慾,很嚮往,能滿足我身上十分迫切的一種願望”。至於學者的使命、學者的任務,田耕表示這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去理解,需要每個人自己去體會。這也是身為學者延續最初的熱情的必經之路。

談及對學生的囑託,田耕指出,“希望大學生活是你實現自己的一條道路,是你找到自己一以貫之的道路里面的一個階段。”

讀書重要,不只是在你排除干擾之後的一種狀態才重要,而是在你的喜怒哀樂裡面都可以找到它,在你覺得讀書之外有更重要選擇的決定裡面也有它,而這樣的道路應該更具有生命力,更完整,更有力量,與個人的所有情感都聯繫在一起。


人物簡介

北大人物 | 從學生到老師,他相信教育有關一個人的全部

田耕,北京大學社會學系助理教授,2003年、2006年畢業於北京大學社會學系,先後取得學士、碩士學位,2015年畢業於芝加哥大學社會學系,獲博士學位。

研究領域包括政治社會學、社會理論、歷史社會學、韋伯學說、近代中國社會轉折等。

曾獲芝加哥大學社會科學部博士研究生榮譽獎學金、芝加哥大學東亞研究中心中國研究博士論文寫作獎金、中國時報文化基金會年度優秀青年學者獎勵、芝加哥大學族群,政治與文化研究中心研究生獨立研究獎金等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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