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是德國人宿命的一曲悲歌

看過《朗讀者》的讀者會知道,德國作家本哈德·施林克絕不會僅在作品裡塑造一個被動的“望夫石”式的婦女形象。他的新作《你的奧爾加》,既講述了孤女奧爾加悽美的愛情故事,又是對近一個世紀德國曆史和命運的總結。

反抗是德国人宿命的一曲悲歌 | 赠书

《你的奧爾加》

[德] 本哈德·施林克 著

沈錫良 譯

南海出版公司 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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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親愛的,這是我寫給你的最後一封信。我在向你告別。我開始了沒有你的新的一年。我不希望你再在我的周圍,不希望你再在我的心裡出現。

這是在 1915 年 12 月 31 日,奧爾加給她的愛人赫伯特寫下的“最後一封信”的開頭,此時距赫伯特去北極探險失蹤已近兩年,理論上,他已被宣佈死亡。

但是,奧爾加還是一如既往地,像兩年前那樣給他寫信,在信裡,她絮絮叨叨地講述她平凡生活的點滴,她對德國社會變化的思考,當然,還有對他未守信歸來的嗔怪:

“你怎麼可以幹出這種事來?要為了一個空洞的目標捨棄我,捨棄我們的愛情,捨棄我們的生命嗎?我知道你不適合過小市民的生活,我從未要求過你什麼。

她只求他回來。所以,儘管她信誓旦旦地表示,那是她寫給赫伯特的最後一封信,但我知道,她會食言的。

你問我為什麼知道?因為在漫長的少女時代,我也曾經是奧爾加,無望卻又充滿希望地給我的赫伯特寫過一封又一封的“最後一封信”。雖然我的赫伯特並沒有與我天人永隔,可我們已經因為重重誤會,和時空的距離,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不過,這都不妨礙我給他寫下那些他永遠不會收到的信,向他傾訴我的所思所想。彷彿那麼大的世界裡,除了他,沒有別人可以理解我。

因為那個已經失去的愛人,從另一方面來說已經成為了完美的愛人,他永遠年輕,不會再和我們爭吵,不會再挖鼻孔放屁發胖,變成了觸不可及卻又永遠放不下的白月光。那種錯過的遺憾,讓等待這件事變得詩意起來,就像望夫石的傳說,悽美而又令人著迷。

當然,看過《朗讀者》的讀者就會知道,《你的奧爾加》的作者本哈德·施林克絕不會塑造一個被動的“望夫石”式的婦女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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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版《朗讀者》中的列車售票員漢娜

一直在等待赫伯特的奧爾加,不是那種溫順、懦弱、傳統的女兒、妻子和母親,奧爾加的人生旋律,是她對赫伯特的愛情,和她對他的反抗的交響曲,或者說,是反抗成為德國人宿命的一曲悲歌。

赫伯特和奧爾加的愛情,不被俗世所容,不止因為他們一個是地主的兒子,一個是貧農的女兒,還因為奧爾加這個斯拉夫人的名字,和她身上斯拉夫人的血統。

奧爾加甚至還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農家女,她熱愛閱讀,熱愛思考,她不想早早的嫁為人婦,她頂著祖母的強烈反對,靠自己的努力讀完了女子師範學院的課程,成為了一名女教師,並且致力於幫助像她一樣因為家庭貧困等原因無法完成學業的孩子,有繼續求學的機會。她堅定地認為,學習,是比去從軍更榮耀也更重要的事,也是真正能夠使德國通往強大的道路。

在深受宰相俾斯麥鐵血政策和甚囂塵上的人種論影響的20世紀初的德國,奧爾加的所作所為,無疑是極其離經叛道的。

連赫伯特都無法理解奧爾加如此異類的行徑,他一方面為她感到自豪,為學習和知識為她贏得的意義而嫉妒,同時又因為她的獨立而感到不安,因為她可以不依賴於家庭,甚至也不依賴於他。畢竟,他只是勉勉強強通過了高中畢業考試,他們的思想境界,似乎相差甚遠。

但是隨著他加入了近衛軍團,給奧爾加寄去了軍裝照片之後,他的不滿就煙消雲散了,彼時的他認為,成為一名帝國士兵,無疑是最令人自豪的事。

赫伯特還以為,從軍可以為他和奧爾加的愛情,贏得一個光明的未來,他需要用一個男人的方式,從家庭中獨立出去,以此獲得父母對奧爾加的認可。

作為那一代被軍國主義和種族主義洗腦的德國年輕人,赫伯特並未認為自己的選擇有什麼不對,他自願報名前往非洲的殖民地,在給奧爾加的回信裡,他眉飛色舞地談起德國的統治是為了非洲人的幸福,因為他們是還處在最低文化層次的一類人,缺乏德國人所擁有的最崇高和最美好的素質,諸如勤奮、感激、憐憫和所有理想的東西。“一旦他們的起義勝利了,文明的生活將會出現可怕的倒退。”赫伯特篤定地寫道。

他經常提及純種的強大和美麗,也早就決定成為一個超人,生命不息,衝鋒不止,要使德國變得偉大,要和德國一起變得偉大,即便這要求他要殘酷無情地對待自己和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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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電影《漫長的婚約》男主馬涅克在戰壕中

但奧爾加覺得那些大話空洞無物,她認可戰士們為保衛祖國而戰鬥,也接受他們或許有為祖國捐軀的可能,可德國並不在非洲,也不在歐洲的其他地方,他去那裡戰鬥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她為赫伯特和學校裡男孩的命運感到憂慮,更為德國的命運憂慮,她隱約感覺到,在更大的家國命運之下,她和赫伯特的愛情不由自主,更無處棲身。在給赫伯特的一封信裡,奧爾加寫道:

“我好想和你做那麼多的事。跳舞,滑冰,坐雪橇,去採蘑菇,去尋找山桑子,我為你朗讀,你為我朗讀,和你同床共眠一起醒來。

但現實是,在赫伯特還未失蹤之前,作為一名軍人和之後的探險家,赫伯特常年在外輾轉,他們每年只能共度多少小時或者多少天,他們在一起的寶貴時光,都像是偷來的。

奧爾加在 1914 年 8 月 8 日寫給赫伯特的信裡,向他宣告了一戰的開始,火車上寫著“一刀殺死一個法國人”,孩子們大吼“塞爾維亞人必須去死”和“上帝懲罰英國”,奧爾加在此刻甚至為他身在北極而感到慶幸,因為“我可以想象你的情況,你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前往軍團報名從軍。”

“為了更偉大的德國”,多少和赫伯特一樣的德國青年,為了這樣虛無縹緲的理想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隨著歲月的流逝,奧爾加幾乎可以肯定的是,不是去北極,她的赫伯特也總會因為別的原因,為了德國的未來離開她,直到失去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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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兵臨城下》裡,斯大林格勒戰役中的神槍手瓦西里與嗒妮婭在戰火下相愛

因為拒絕教授人種血課程,奧爾加被學校辭退了,她的力量太弱小,無法阻止德國變得太過偉大,她甚至無法阻止她和赫伯特的兒子艾克加入納粹黨衛軍,他沾沾自喜地折磨著反對者們,“德國想要變得更偉大,就會有更多的敵人。”

奧爾加的命運,成為了 20 世紀德國女性命運的縮影,她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兄弟、愛人、兒子勇敢而快樂地衝向死亡,卻連感到悲傷的權利都被剝奪了,因為他們是為了某種崇高的目標而犧牲,是為了血與土而犧牲的,她們理應為他們驕傲。

儘管如此,奧爾加還是固執地愛著赫伯特,因為她知道,在被“偉大的德國”這一洗腦包裹挾之外的愛人,本來是多麼的純樸和善良。她一次又一次地希望自己寫下的是最後一封信,可是因為對他本質的認識和曾經的美好時光,讓她始終無法放下他獨自前行。於是,她在他失蹤四十多年後寫信給他:

“你始終是我的伴侶,我生過你的氣,和你發生過爭執,可也因為這些吵吵鬧鬧,你成了我的終身伴侶,我很高興這個人是你。

落款是:你的奧爾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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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漢娜還是奧爾加,施林克筆下的女孩都不只是哀怨的、脆弱的、單薄的。在其他文學作品裡,還有哪些女性角色給你留下過怎樣深刻的印象?歡迎在評論區踴躍發言,11 月 25 日 12 點左右,單讀將選擇留言最走心的兩位讀者,每人送出一本《你的奧爾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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