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省長家吃飯章士釗睡著了,這“尷尬”誰有他“自嘲”得好?

到省長家吃飯章士釗睡著了,這尷尬誰有他“自嘲”得好?

1.章士釗赴宴吃飯吃到半截睡著了

到省長家吃飯章士釗睡著了,這“尷尬”誰有他“自嘲”得好?

章士釗是著名的民主人士、教育家、學者和作家


著名武俠小說作家梁羽生在其隨筆中講述了一個章士釗的故事。這個故事說,1957年,76歲的章士釗南遊過廣州時,主政廣東的陶鑄請他在大同酒家吃飯。他倆都是湖南人,鄉音親切,口味相似。且陶鑄讀過湖南省立師範學校,上過黃埔軍校,寫過《松樹的風格》等文章,也算個才子,在文史方面堪稱章士釗的“知音”。故此,章士釗興致極大,從古到今,從南到北,指點江山,縱論南北。

但談著談著,章士釗逐漸聲音放小,最後竟然趴在了桌子上,發出了鼾聲。這個時候飯才吃了一半。陶鑄見了,向身邊人擺擺手,輕輕脫下衣服,蓋在章士釗身上。並示意服務員停止上菜後,從提包中拿出文件批閱,邊批閱邊等待章士釗醒來繼續吃飯。

2.寫詩道歉為啥要扯上張之洞?


到省長家吃飯章士釗睡著了,這“尷尬”誰有他“自嘲”得好?

張之洞是典型的“夜貓子”,晚上辦公,白天睡覺


事後,章士釗可能感覺很不好意思,就寫了一首題為《大同酒家會食後呈陶省長》的長詩。這首詩後來還收到了他的《南遊吟草》中。詩中寫道:

“廣雅鎮南洋,張宴欸項城。

舉箸輒睡去,項城奪帽行。

開眼客杳然,主人心屏營。

挽救已無及,以此成憤盈。

南猿北乳虎,數歲交猙獰。

軼事萬人傳,理致殊棘荊。”

“廣雅”即張之洞,因張之洞任兩廣總督時辦過廣雅書院;“項城”即袁世凱,因袁世凱是項城人。“南猿”也是指的張之洞,因張之洞貌似猴子;“北乳虎”則指袁世凱。因袁世凱比張之洞年紀輕,從政的資歷也是張的晚輩,但因他出賣光緒討好慈禧一事,升官甚快,辛丑年間,他已掌握兵權,官職與張之洞差不多(袁是北洋大臣,張是南洋大臣),故稱他為“北乳虎”。

章士釗扯出張之洞、袁世凱,這說的是哪門子的名堂?

原來,張之洞也有過宴客當中睡著了的故事,跟他這個差不多。

張之洞的好睡是出了名的。有一次,張之洞去會見巡撫,主人鳴炮迎接,請他的大轎進門,但落轎好大一會兒也不見他出來,侍從掀開轎簾一看,原來張之洞在轎子內睡著了。巡撫怕他受涼,急忙讓人用圍屏給他遮擋起來,自己則正衣冠恭候,害得隨從人員都垂手而立,不敢離開半步。結果大轎在二堂上足足停了三個時辰,張之洞才醒了過來。

1900年庚子之變時,湖南布政使錫良因勤王途經武昌,拜見張之洞時,張之洞也在宴會上睡著了。因為湖南布政使原本就是湖廣總督的屬吏,錫良又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錫良也不好說什麼。

3.南洋大臣請北洋大臣吃飯居然也有尷尬事

到省長家吃飯章士釗睡著了,這“尷尬”誰有他“自嘲”得好?

袁世凱當時是北洋大臣,怠慢不得


但袁世凱就不同了。袁世凱跟張之洞吃了兩次飯,張之洞兩次都睡著了。頭一次,是袁世凱剛任直隸總督時,曾南下漢口,拜會張之洞。在宴會上,兩人交談甚為融洽,但酒至半酣,張之洞就睡著了,而且睡得久而不醒,袁世凱等得不耐煩,就先行離去了。待張之洞一絕醒來,發現袁世凱已經走了,就急忙命人列隊請袁世凱回來,袁世凱本來並不想再回來,但經過幕僚的勸說,還是回來了。張之洞重開酒宴,以表歉意。但芥蒂還是落下了,你個南洋大臣款待北洋大臣,吃著吃著居然當場睡著了,怠慢的意思很明顯,袁世凱為此打下了心結。章士釗詩中所寫的名堂,就是張之洞的這次睡著。

其實,還不僅如此。次年,張之洞上京城路過保定時,前去拜會袁世凱。袁世凱率領將士官員數百人大擺宴席,隆重招待張之洞,袁世凱本人也是恭恭敬敬地執禮。但就在宴席中間,張之洞又老病復發,趴在桌子上又睡著了。睡著也就罷了,還打起了鼾聲。這讓袁世凱很下不來臺。

張之洞屬於“夜貓子”型的人物,起居無節,習慣於夜間理事,白天午後睡覺,因此精力自然不濟。但袁世凱認為張之洞是故意這樣傲慢地對待自己,十分不滿。直到數月之後,與幕僚回憶起這件事,還是恨恨不已。

後來逢張之洞過七十大壽,袁世凱送壽屏十六幅,命幕僚張一麐作文,張遜之書寫。張一麐不解,問同事。同事說:“府主以南皮為文章山斗,善罵人,汝與遜之皆出南皮門下,若以為寫作不佳則是自罵其門生也。”由此不難看出袁世凱的憤恨程度。章士釗詩中說“以此成憤盈”、“數歲交猙獰”,可謂寫實了。

4.我老章睡著了,待遇比張之洞好


到省長家吃飯章士釗睡著了,這“尷尬”誰有他“自嘲”得好?

陶鑄的禮賢下士很有名,陳寅恪就是一例


章士釗引用張之洞睡著了的典故,顯然是有目的的。在下面的詩句中,他說“人身非文章,難言老更成。病至失自控,一瞚(同瞬)萬象更”。那意思是,“好睡”是老年人不能自我控制的生理現象。這既是為張之洞的“好睡”辯解,也是為自己的“好睡”找託辭了。

當然,章士釗是八面玲瓏的人,也是絕頂聰明的人。他借張之洞的典故,無非是來為自己眼前的尷尬打圓場。打圓場需要技巧,他拉出個張之洞為其墊背,當然也不忘謙虛一下,說自己各方面都比不上老張,只有一樣跟老張不相上下,那就是年老了都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睡著覺。只不過,他的睡著和張之洞的睡著還是有所不同的,那就是賓主倒過來了——張袁之宴,睡著覺的是主人張之洞;陶張之宴,睡著覺的是客人章士釗。但張之洞睡著覺,“項城奪帽行”,我老章睡著覺,陶先生不但不惱我老張的失禮,還叫人切莫驚醒。兩相比較,還是陶先生你“禮賢下士”啊。

說這層意思,有章士釗該詩後半部分可以為證:

“吾鄉長沙公,鋼成百鍊精。

驟然施一願,設鱠浩縱橫。

吾亦偶瞑坐,人語漸不瑩。

持況南洋宴,賓主不同程。

賓妄主絕憐,戒人勿我驚。

生平僅此見,憊矣難為情。

留詩以解嘲,珠海涼風生。”

把請客的主人狠誇一通,誇得還是那麼自然,既為自己解了嘲,也讓主人免生芥蒂。章士釗這機靈,有幾個能比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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