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國抵禦新型冠狀病毒的時期，不少人都聽到這麼一個詞彙——無症狀感染者。指的是那些雖然被感染了病毒，但卻沒有因此發病，身體狀況良好的人。可怕的是，這類攜帶病毒的人，還會把病毒傳播給其他人，因此是防疫工作中，最難以防控的群體。而在人類歷史上，就有這麼一位無症狀感染者，儘管病毒在她體內集聚，但她卻從未發病，甚至成為令人恐懼的超級傳播者。
01
1906年夏天，紐約的銀行家華倫帶著全家到長島避暑，享受著美好的假期。但他做夢也不會想到，將有一場災難降臨這個溫馨家庭。8月底，華倫的一個女兒染上了傷寒。不久，華倫夫人、兩個女傭、園丁和另一個女兒相繼被感染。全家十一口人中，居然有六人患病。
傷寒由傷寒桿菌引發，它是腸道沙門氏菌的一個血清型。其傳染途徑為糞-口途徑，傳染力很強。人感染後主要症狀為高燒，可達39～40℃；其他症狀有腹痛、嚴重腹瀉、頭痛、身體出現玫瑰色斑等，常稱“傷寒熱”；腸道出血或穿孔是其最嚴重的併發症。在沒有抗生素的時代裡，傷寒的致死率很高，是當時人類的夢魘之一。
家人不斷感染傷寒，讓華倫先生感到恐懼與疑惑。當時傷寒傳染性是強，但基本都集中在衛生條件差的貧民窟。而富裕的家境，良好的衛生習慣使華倫家染上傷寒的可能性極小，更不用說竟導致一半家人患病了。
為了查明病因，華倫找來傷寒防疫專家索伯進行調查，希望早日找到病源，進行有效防治。索伯不負眾望，他很快鎖定病毒的來源——廚師瑪麗。原來華倫先生帶著全家度假時，為了享受美食，請來了精通烹飪技術的瑪麗，讓她張羅一家子吃飯的事。
02
瑪麗·梅倫生於1869年，是愛爾蘭一個貧苦家庭的女兒。15歲那年為了擺脫貧困的生活，跟著不少愛爾蘭同胞遠涉重洋，來到美國求生。起初她從事女傭工作，但瑪麗很快發現，她在烹調上頗有天賦，於是改行當了廚師，為不少家庭做飯。其所做的美味飯菜，使她在富人圈子小有名氣，這也是她被華倫僱傭的原因。
根據索伯調查，從1901年開始，瑪麗就給曼哈頓一個家庭做飯，不久後，這家人開始出現傷寒病人。之後，她又受聘到另一家，這家子8人中有7人染上了傷寒。因此她不得不離開，1904年，她前往長島工作。兩週內，11個家庭中竟出現了6名傷寒患者。之後她又為三個家庭工作，結果三家都出現了傷寒病例。
雖然找到了病因，但對於索伯來說，面臨的問題很棘手。因為當時醫學界還沒有“無症狀感染者”的說法，而瑪麗又是一位身體健壯，面色紅潤的人，與人們所知的病人差異甚大。但索伯為了大家的健康，就主動去找瑪麗。據他回憶“儘量使用外交語言，但瑪麗很快就作出了反應。她抓起一把大杈子，朝我直戳過來。我飛快地跑過又長又窄的大廳，從鐵門裡逃了出去。”
索伯於是去找衛生部門，向他們提供了大量證據，終於說服了官員們相信瑪麗是傷寒病毒攜帶者，會對公眾安全造成威脅。於是當地政府立刻採取行動，衛生部門負責人帶著五名警察，上門要求她到醫院檢查。可瑪麗根本不願相信自己是病毒感染者，她拒不配合醫生的調查，甚至暴力對抗。於是警察只好出手，將她抓上了救護車。
03
經過醫生的檢查，發現瑪麗體內存在大量傷寒病毒，而且她在烹飪前從不嚴格清洗雙手，導致病毒被送上了餐桌，造成了不少人被染上傷寒。但醫生隨後發現，致命的傷寒桿菌和瑪麗的身體形成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共生狀態，病毒壓制了繁殖能力，居然不會攻擊瑪麗。而瑪麗的免疫系統也不會殺死傷寒，導致病毒在她體內聚集。
確診後，瑪麗隨即被送到紐約附近的北兄弟島上的傳染病房隔離、治療。但經過多方努力，傷寒病毒仍無法從她身上去除。1909年，瑪麗起訴美國衛生部門，指控他們侵害了她的權利。《紐約美國人報》於是刊出一篇有關瑪麗的長篇報道，引起了大眾的同情，紛紛譴責衛生部門的極端行為。
衛生部門無奈只好與瑪麗達成協議，瑪麗答應不再從事廚師行業，而換取解除隔離的自由。為了安排她日後的生活，有關部門還為她提供了一份洗衣的工作。五年後，紐約一家婦產科醫院爆發傷寒疫情，25人被感染，其中2人死亡。當衛生部門展開調查，推開廚房的門時，居然發現了瑪麗。原來她嫌洗衣的收入太少，就違背承諾，重操舊業，在醫院裡當廚師。
這件事被曝光後，紐約市民的情緒從五年前的同情，轉向了無比憤怒，“傷寒瑪麗”的名稱就此名揚天下，成了病毒超級傳播者的代名詞。甚至有些文化產品也出現了她的名字，像風靡全球的漫威英雄中，有位大反派就叫“傷寒瑪麗”。
04
瑪麗再次被隔離，回到了小島上。經過這些事件，她逐漸認識到病毒攜帶者雖無病狀，但仍會給人造成巨大傷害。於是她積極配合治療，但用盡了所有藥物，傷寒病毒仍寄生在她體內。因此她的後半生都在隔離中度過，久病成醫的她逐步掌握了傳染病的知識，在隔離醫院當起了義工，幫助醫生工作。
1932年，瑪麗因為中風而癱瘓，在經過六年痛苦煎熬後，於1938年過世，享年68歲。而她一生從未患上傷寒疾病，病毒卻隨著她走進了墳墓。
據統計，“傷寒瑪麗”一生中直接導致52人染上傷寒，其中7例死亡，其他間接被傳染者不計其數。她是人類歷史上第一位被認定的“無症狀感染者”，又是一位令人恐懼的超級傳播者。
策劃：魚羊史記 監製：魚公子
撰文：鼓浪隱士 製作：吃硬盤吧、發達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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