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我的首飾盒中
最“寶貝”的一件首飾是什麼？
或是結婚時的鑽戒
或是一個祖傳的玉鐲
又或是摯友送的一對耳環？
內科護士長朱霞而言
在她的首飾盒中
最珍貴的是一串玻璃項鍊
這串項鍊她已經收藏了
28年
它見證了朱霞
從一名普通護士成長為一名護士長
今天
我們就來聽聽這串項鍊背後的故事
那是朱霞參加工作的第一年，科裡收治了一位膀胱腫瘤的男性患者，他面色灰暗、目光暗淡、大量尿血，還不停地咳嗽。
患者心理極度恐懼也極度暴躁，工作中醫護人員稍有不慎他就會大發雷霆，家人因他脾氣暴躁都遠離他，唯有他的妻子一直陪在他身邊。
看著患者被病痛折磨的虛弱模樣，作為一名護士，朱霞很想和他溝通，但無論怎麼引導這位患者，他始終一言不發，拒絕與所有人交流。
有一天手術前需要家屬簽字，患者破天荒地起了床，要求自己簽字。他除了和主任說上一兩句關於病情的話之外，對其他人仍舊一張“冷漠臉”。
當時朱霞工作時間較短，剛來就碰上這樣一個“倔病患”著實讓她感到頭疼。她不敢說太多的話，只是默默地為患者做著一切術前準備（備血、備皮、皮試以及其他相關檢查）。這一天患者滴水未進，靠著輸液維持機體的能量，就這樣，第二天患者被推進了手術室。
從手術室出來，主任告訴大家：“患者膀胱裡都是腫塊，已經彌散開了，大一點的已經被切除……”
看著身上插滿管道的患者，朱霞心裡不好受，她替這個正處於“不惑之年”的男子感到難過，本該是他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現在卻躺在了病床上。
但作為一名醫護人員，為了不影響患者情緒，朱霞不敢將自己的難過表現出來……
由於患者曾患膀胱癌，長時間使用抗生素，加上患者原本就體質虛弱，誘發了腸道菌群失調症狀。在使用調整腸道菌群的藥物無效的前提下，主任下了一條醫囑：“大便混懸液灌腸（腸內菌群定植，將健康人的糞便中粗纖維過濾後，留取腸液灌倒患者腸中），每日一次。”
這樣的醫囑讓醫護人員們有點“鬧心”，因為這項工作要整日接觸“糞便”，所以大家都在迴避。誰去做？怎麼做？朱霞主動申請要接下這項任務。
接下來的每一天，朱霞在做好基礎工作後，她還要端著便盆在病房裡尋找需要大便的病人，然後將收集到的大便拿去急檢，查看有無寄生蟲，在確定沒有的情況下，用生理鹽水將糞便稀釋，再用紗布過濾兩遍，最後用50ml的空針將稀釋液分四次注入病患的腸道內保留。
她每天戴著厚厚的口罩，將帽子拉得很低很低，一張臉只剩下兩隻眼睛好看見走路。偶爾聽到其他人取笑她“呦，又去找屎啦”“快看，快看，那個找屎的護士來了”“喂，護士要屎嗎？”……
聽著這些“帶刺兒”的話，看著那些嘲諷的眼神，幹著連病人家屬都感到噁心的事情，朱霞每晚回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朱霞熬過了一個星期，當她見到這位讓自己委屈、難堪、又讓人同情的患者日漸紅潤起來的臉龐，她知道這一切不算什麼。朱霞反覆在心裡告訴自己，她做的這只是一個簡單、容易的治療性操作，是一項對病人有益的工作。
最後一次為患者灌腸結束時，朱霞依舊低頭收拾著治療盤，這時患者突然緊緊地握住了她拿注射器的手不停地點頭，充滿歉意地看著朱霞。
雖然患者依舊是一言不發，但從他的眼神中足以讓朱霞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
朱霞想到自己每天端著便盆“如獲至寶”似的情景，每天端著飯碗難以下嚥的經過，想到……她的眼圈一熱，差點哭出聲，是啊！眼前的這雙眼神不正是肯定了她這一週的辛苦嗎？自己還能說什麼呢？
朱霞輕輕拍著患者的手背告訴他：“好起來吧！你好起來，是我們每個人的心願。”
後來，患者出院以後來院複診，他在急診室的門口遇到了朱霞。那位患者顯得特別高興，朱霞第一次看到他笑。
患者拉著朱霞的手不停地重複：“謝謝！謝謝！朱護士，真的很感謝你……”
患者從身邊的小包裡掏出了一串類似玻璃的項鍊捧到她的面前，“朱護士，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收下。這不是貴重的東西，是我自己工廠裡生產的，沒別的意思，留個紀念吧！我不知還能活多久……”
患者的話語一下擊中了朱霞心中最柔軟的部分，她曾經懷疑過自己職業的價值，也在心裡無數次想過轉行，但眼前的這串項鍊讓她明白了自己的價值所在。
如今28年過去了，那位患者再也沒有了消息，或許他早就不在人世了。
工作中，每當朱霞遇到些難纏的事情或人，她總想起那串項鍊。那串項鍊時刻提醒著朱霞：把容易的事情千百遍地做好，就是不容易。
這句話講起來很容易，做起來也許也容易，但是，又有多少人能一做就是28年呢？
文字：張先達
漫畫：李宗洋
編審：曲延濤
投稿郵箱：[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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