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拄鋼筋柺杖的老王一個人來到場鎮，“這根柺杖是鄰居家修房子的時候，我拿了他一根鋼筋做的。這個柺杖好，不僅可以拄著走路，還可以燒火用。這幾年，身體惱火得很，就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小女兒和小女婿整天和我哭窮，說他們在重慶市打工的錢，還不夠他們租房和吃飯的。他們的意思我很明白，就是不打算管我這個老頭了。算了，富貴在天，生死由命，反正我的棺材有了，就是現在立馬死掉也不害怕沒有地方呆。”
雙腿的疼痛讓老王行走有些困難，只能想辦法乘坐熟人的麵包車。“家裡的外孫小濤整天和我吵著要肉吃，跟我又哭又鬧，實在把我逼急了，我只能把買止痛片的錢拿出來給他買吃的。如果我再年輕十歲，我一定把我們生產隊隊長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傢伙不是個東西，老是記仇，現在他有本事了，就是不讓我吃低保。十五年前，他的兒子跑到我家偷了四包方便麵，被我當場捉住送到他家，他很生氣，說我不給他面子，讓他的孩子丟人現眼了。”
坐在鄰居家吃飯的老王顧不上和同桌人聊天，大口吃肉：“鄰居家的豬生病了，為了不浪費針藥錢，鄰居今天就把豬殺了，也算是‘殺年豬’。村裡沒有年輕人了，鄰居就把周邊在家的老人們都請過來吃殺豬菜，好久沒有吃過肉、喝過酒、抽過紙菸了。今晚算是過足了癮！其實，我知道在他們眼裡，我的三個兒子都死了，我就是沒有後代的絕戶老頭，雖然我還有兩個女兒，女兒也有了兒子，但在我們這個地方女兒不能算自家人。”
老王吃得很快，吃完飯他道謝幾句後便拄著鋼筋柺杖回家了。“一般情況下，我不願意和周邊的鄰居吹殼子，他們都喜歡談論自家的兒子和孫子如何如何有本事。不瞞你說，我年輕的時候就是對誰都不服氣！不提了，都是過去的事了，好漢不提當年勇。”
行走艱難的老王回到家中，馬上找來乾柴生火，他的身體怕冷，尤其是日漸消瘦的雙腿。“前不久小女兒又生了一個兒子，可把我高興壞了，為了不被計生幹部知道，村子裡我誰都沒有告訴。我不讓小女兒倆口子回家，讓他們接著生。當初我的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死後，我一再讓老婆敞開肚皮多生幾個，遺憾的是，老婆又生了兩個女兒後就再也沒有懷孕了，為此她臨死的時候還哭著對我說是她肚子不爭氣，沒有給我多生幾個兒子出來。”
家裡的乾柴不多了，老王也因病無法上山砍柴，他有些著急，睡覺前，他就著白開水服用止痛藥片。“今年年初，我病得很嚴重，感覺自己的雙腿快要掉了，我就找親戚把我送到縣城醫院看病。醫生檢查後告訴我，我患有坐骨神經痛，如果不住院治療，雙腿肯定會越來越嚴重。考慮到自己實在走不了路了，我就聽醫生的話住院了。但是在醫院裡住了兩天後，一看結賬單差點沒把我嚇死，短短兩天就花了2000多塊錢！”
吃完藥片的老王打算休息了：“如果生產隊長能夠給我低保補助就好了，雖然錢不多，但對我來說哪怕一個月十塊錢我也高興，有了這十塊我也可以買點止痛片是不是？但是他一次次地為難我，說我不符合資格。我的小女婿知道這些事情後，就不讓我再求村幹部辦事了，他說餓死不求人，冤屈不告狀，不給就算了，更何況我們家也算超生戶，將來超生的孩子上戶口的時候還要求他們。” 注：老王因病去世，關注我的頭條號，繼續講述他的故事。
分享到:
